“這——這是怎麼說的——天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不能等明天在說嗎!”女人嘰嘰咕咕道。
“翠花,你睡覺,我跟張所長他們走一趟,放心吧!沒事的,我去去就回。你把我的襪子和帽子拿來。”趙一儒用手指在頭上撓了撓——他想把頭髮順一順,其實,他的頭上已經沒有多少頭髮了——是屬於那種中央支持地方的類型,在趙一儒右耳上方兩三公分的地方,有一個亮閃閃的疤痕。
趙一儒不緊不慢地穿好衣服和鞋襪,從老婆身上接過帽子戴在頭上,準備推自行車。
“趙一儒,自行車,你就不要帶了。”
“不行,明天早上,我要到公社種豬場去一下,有一頭種豬生病了,翠花,你不要留門了,我今天晚上回獸醫站,明天早上直接去種豬場,如果順利的話,明天中午回來吃飯。”趙一儒的這些話顯然是說給同志們聽的。他以爲同志們是請他去喝茶呢。
趙一儒顯得非常鎮靜和你沉穩,出門之後,他選擇了相反的方向:“張所長,從渡口走——從渡口走近,怎麼,你們來的時候走沙河橋了?”
“你們村的渡口不是白天才擺渡嗎?”
“遇到特殊的情況也開,走,喊一聲就行了,放着一條近路不走,就是渡口不能走,也可以讓曹德民送一下嗎?張所長,你在咱們沙河地區幹了這麼多年,誰不認識你啊!你喊一聲不就行了嗎?”趙一儒全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他推着自行車走在前面,儼然是一個十分稱職的嚮導。
走到村口倒數第三家的門前,趙一儒站住了:“老叔,你睡下了嗎?”
“誰啊?”
“我是一儒啊!”
“要過河嗎?”
“老叔,勞煩你跑一趟。”
“你等一下,我這就起來。”
不一會,門開了,一個老漢一邊往腰上繫腰帶,一邊走出房門。老人瞅了瞅四個人,天太黑,四個人的帽沿子都是放下來的,再加上老人在睡夢中被人叫醒,兩眼惺忪,看東西不真切,所以,他沒有認出張雲鵬。
老人關上房門,自言自語地朝牌坊走去:“一儒啊!天這麼晚了,又是哪個村子的人來喊你啊?天黑路滑,你在路上要特別小心啊!”
——在村口不遠處,立着一個牌坊。
其實,如果老人把眼眼睛睜大一點,再往跟前走一走,他還是能認出張雲鵬和童子強的,今天下午,張雲鵬和童子強曾經坐過老人的渡船。
走過牌坊,就能聽見河水拍打船幫的聲音,有些風,大家將腦袋往大衣領子裡面縮了縮。
碼頭上停着兩隻船,一隻船就是唐有忠那隻帶蓬的船,少許小一些——這隻船停在碼頭的西邊,另一條船就是老人的渡船,停在碼頭的東邊——這隻船比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