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曹大年之後,李雲帆等人在孟書記的陪同下,前往周莊,一路無話。
同志們這次到夏家來,有一個很好的由頭,那就是送還那對銀手鐲。當然瞭解情況纔是這次周莊之行的真實目的。
李雲帆和陳皓在路上就已經想好了: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到夏家來,所以,務必要從夏清泉夫『婦』的口中瞭解到榮家大院那些鮮爲人知的隱情。雖然葛大娘和曹大年提供的情況已經涉及到了榮家一些隱秘,但在深度和廣度上都還不夠。
夏清泉夫『婦』對同志們的到來,應該是有思想準備的,從開門到領同志們坐進堂屋,夏太太的表情都比前兩次要爽朗許多,夏清泉除了掏香菸,還親自爲同志們倒茶,總之,夫『婦』兩的態度都比較積極。
同志們這次到夏家來,心情和前兩次大不相同,同志們的手上已經掌握了不少有價值的信息,對“69——11。12”案已經完成了從感『性』到理『性』的飛躍。
“夏師傅,我們到黑河已經有三四天了,僅周莊,我們連這次就來了三趟,我們很想把榮家的案子搞清楚,我想,你們作爲榮家的親戚,也一定希望把這個案子弄一個水落石出吧!”李雲帆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就是不知道我們能幫上什麼忙?”夏清泉道。
“我們把案子的進展情況跟你們通報一下,你們可以根據我們提供的情況,看看能不能想起一些和案子相關的事情,你們看這樣行不行?”
“中——行啊!”
“經過我們的調查瞭解,無名女屍身上的銀手鐲就是你們送給佟海棠的那對銀手鐲。”
“我娘怎麼說?”夏太太問。
“我們第一次去的時候,榮老太太和佟海棠說沒有見過;第二次去,佟海棠說弄丟了,可榮老太太就像變魔術一樣,讓榮子傑在佟海棠的首飾盒裡找到了一對銀手鐲。”
“這是怎麼回事情呢?”
“經過我們的調查,這對手鐲是榮老太太從河東村霍太太那兒拿來的。”
“我娘怎麼說?”
“她承認我們調查的事實,但她說,她之所以這麼做,完全是想撇清榮家的嫌疑。”
“還有呢?”夏太太顯然是想知道,刑偵隊的調查工作已經進行到什麼程度了。
“榮子豪在和您女兒夏曉筠分手之後,確實談了一個對象。”
“是誰?”
“黑河村的『插』隊知青陶曼,經過我們的調查,榮子豪棺材裡面的無名女屍就是陶曼。”
夏清泉和夏太太低頭不語,也或許是陷入了沉思。
“我們還了解到一個非常重要的情況。”
夏太太猛然擡起頭來。
“有人向我們反映,佟海棠和榮耀祖之間的關係很不正常。”
夏太太一臉驚異:“誰說的?”
“據我們所知,您也知道這件事情。我們今天來,就是想從你們這兒瞭解到更多的情況,在我們看來,你們之所以和榮家少有來往,之所以堅決反對夏曉筠和榮子豪的婚事,應該有更深層的原因。在我國,特別是在農村,兄弟姐妹之間互相聯姻的事情,還是比較多的,這叫‘親上加親’,這不應該成爲你們反對他們表兄妹結合的根本原因。”
夏清泉用眼角斜了一下夏太太,夏太太則低着頭,眉頭緊鎖。
“我們甚至懷疑,榮子豪和榮子傑很可能不是榮光宗親生的。”陳皓適時地扔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我們分析,陶曼的死,甚至榮子豪的死和榮家發生的這些事情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夏太太猛然擡起頭來:“你們是不是覺得,光宗害死了子豪?”
“我們沒有下這個結論,說實話,我們也沒有往這方面想。”李雲帆道。
“光宗害死子豪?這不可能吧!一+*小說 *wwW.*class12/定不會!”
“爲什麼不會?”
“光宗從小心就善,看不得別人吃苦受罪,曹大年,你們總該知道吧!”
李雲帆點點頭。
“他家比較窮,光宗經常瞞着我爹接濟他家,大年娶老婆,還是光宗張羅的呢!雖然我嫁到夏家以後不怎麼回黑紮營,但光宗時不時地送錢過來。我逃出榮家嫁給清泉的時候,是他偷偷幫的忙,還給了我不少的光洋。”這是夏太太第二次提到光洋的事情。難怪曹大年會送野雞野兔給榮家,敢情是感恩啊!
李雲帆對這種談話方式非常滿意。變被動爲主動,站在對方的立場上,多考慮對方的情緒,採用啓發引導的方法,對方就會敞開心扉。談話就會漸入佳境。
陳皓從煙盒裡面掏出一支香菸,在夏清泉煙火將盡的時候遞給了他,並且給他點着了火;夏師傅站起身,拎起銀質茶壺給同志們添茶。雙邊關係較前兩次有了根本的改善。
“子豪死的時候,光宗不吃不喝,在牀上躺了十幾天,子豪淹死的那一天,丁家灘來人報信,光宗當場就暈倒了,爲這事,我在黑紮營呆了半個多月,就怕光宗有什麼好歹。子豪出殯的那一天,他都沒有到八字山去。子豪死後,他整天抱着子豪用過的紫砂茶壺,七魂六魄,丟了五魂四魄。”
李雲帆前後到榮家去過四次,每次去,只要看到榮光宗,他的身邊或者手上都有一把紫砂茶壺。
“夏太太,我想請教您幾個問題,不知您……”
“公安同志,你們問吧!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全把它們拿出來曬曬。”所謂“曬曬”就是見見陽光。
“夏太太,佟海棠和榮耀祖的事情,您知道嗎?”
夏太太和夏清泉互相對視了一下:“這件事情你們也知道啊!我還以爲只有我和孩子他爹知道呢。”
“夏太太,您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是——我是在子豪和子傑生下後不久,不到兩個月的樣子。”
“在榮家,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情?”
“除了我,就是我娘。”夏太太的說法和曹大年是一致的。
“請您把知道的告訴我們,好嗎?”
下面是夏太太的敘述:
有一次,夏太太回孃家,因爲三妹的好言挽留,就在孃家住了幾天。一天夜裡,她起來小解的時候,看到一個人影——是一個男人的身影,黑影從三妹的窗前一閃而過,不一會,黑影走進了光宗的房間,當時光宗正在省城打點生意上的事情。
大小姐躡手躡腳地『摸』到光宗的房門前,想一看究竟,遺憾的是,房間裡面的工作是在悄無聲息中進行的,當她轉身準備躲到假山石後面靜靜等待的時候,猛然發現母親正坐在走廊的凳子上,母親同時看見了她。她就硬着頭皮朝母親走去。
母親問她這時候在院子裡面幹什麼。她推說屋子裡面有點悶,出來透透氣——當時的季節是初夏。後來。她就回房間睡覺去了。
她進屋之後並沒有上牀,而是扒在窗戶上等了半個多小時,母親進屋去了。不一會,光宗的房門開了,一個黑影從屋子裡面鑽了出來,然後像幽靈一樣飄進了中院那扇小門。前面,我們已經交代過,大家還記得史可染繪製的那張草圖嗎?這扇門是連接南院和北院的通道。小門的北院住的就是榮耀祖。因爲天太黑,她始終沒有看清楚這個黑影的臉,當時二妹夫和三妹的對象被安排在北院睡覺,所以大小姐無法確定鑽進大弟弟房間的人是不是二弟榮耀祖。
這一次和葛大娘所說的不是同一次,第二次才和葛大娘對上了號。
第二天夜裡,她終於看到黑影的真面目,黑影就是二弟榮耀祖,她不但看見了二弟榮耀祖的臉孔,還看清楚了佟海棠的面孔。第二天夜裡,耀祖和海棠選擇了榮家大院後面的松樹林,因爲光宗從省城回來了,深夜——十一點鐘左右,大小姐看到一個黑影從光宗的房間裡面鑽出來,她就跟了上去,黑影移開門閂,鑽出南院門,她等黑影出小門的時候,跟了上去,拉了一下小門,小門已經被鎖上了,是從外面鎖的,她就躲進了廚房,約『摸』半個小時以後,門鎖響了,一個人鑽了進來,這回看清楚了,她就是佟海棠。
佟海棠還說了一句話:“沒事,他們都睡着了。”
門外傳來一個聲音:“你先走,別管我。”
等佟海棠關上南院門以後,小門外又閃進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榮耀祖。他『插』好門閂以後,進了北院門。
門被佟海棠『插』上了,大小姐在廚房裡面將就了一夜。
從曹大年和夏太太提供的情況來看,榮老太太對發生在榮家的**之事是知情的。榮老太太爲什麼要聽任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發展下去呢?
“那麼,在榮家,有多少人知道榮子豪和榮子傑不是榮光宗親生的呢?”李雲帆道。
“我們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在榮家,沒有人懷疑子豪、子傑和光宗之間的父子關係。”
“爲什麼?”
“海棠和耀祖**在一起是後來的事情,光宗和海棠結婚的時候,耀祖在省城讀書,後來讀師範,很長時間纔回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