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李彩環以後,那位在同志們的視線之中若即若離的角『色』秦老大開始登臺亮相了。
秦老大被請進會議室的時候,時間是一點五十分。外面傳來了鑼鼓傢伙和二胡的聲音,永河戲班正在彩排。
陸所長站起身:“我去一下,請他們讓點時間出來。”
李雲帆擺了擺手:“陸所長,不用了,沒什麼大礙。隨他們去吧!待會兒,我們還要去麻煩人家呢?”
“對,我們是應該是拜訪一下。”鄭峰道。
大家都知道“麻煩”和“拜訪”的意思。
就這樣,對秦老大的審訊工作在“依依呀呀”和二胡鑼鼓的伴奏聲中開始了。
自從刑偵隊進駐陳集一來,同志們和秦老大雖然見過幾面,但這麼近距離地、面對面地坐着談話,還是第一次。
秦老大滿臉蒙塵,印堂灰暗,手上夾着一支香菸,但一直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成了完全意義上的道具。+*小說 *wwW.*class12/
“秦祥雨,知道我們爲什麼要把你請到這裡來嗎?”
“不——不知道。”
“你知道花敏已經被我們抓起來了嗎?”
“知道。”
“那麼。你知道我們爲什麼要抓你老婆花敏嗎?”
“不知道。”
“經過我們這些天來的調查走訪,我們已經掌握了大量的事實和證據,大貴和二貴的死,和你老婆花敏有脫不了的干係。我們請你來,就是想問問你,對於這兩起案子,你究竟知道多少,你在這兩起案子裡面究竟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這不可能,我老婆花敏對那兩個孩子最好了,你們一定是弄錯了,再說,大貴和二貴出事的時候,花敏都回孃家去了,她根本就不在秦家塘。”
“我們請你看看這個……”李雲帆示意王萍把第二封匿名信遞給秦老大看。
秦老大用顫抖的手接過匿名信,匿名信到了他的手上以後,抖得更厲害了。
“你看清楚了嗎?”
“看——看清楚了。”
“大貴和二貴出事的時候,你老婆都回孃家去了,她都有不在案發現場的證據,把兩個案子放在一起來分析,這就不是一種偶然的現象了,經過我們的調查,你丈母孃已經說出了實情,二貴出事的那天下午,花敏曾經到陳集抓過『藥』,離開孃家的時間是兩點多鐘,回到小李莊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我老婆爲什麼要害死二貴呢?”
“秦祥雨,阿福是你和花敏的孩子嗎?請你認真回答我們的問題。”
“不是。”
“是誰家的孩子?”
“是黃袍大隊大王莊王大拐的兒子。”秦祥雨回答得很爽快,沒有絲毫的猶豫。
“你們爲什麼要製造懷孕的假象?這件事情是你們倆商量好的嗎?”
“花敏一直不生養,到省城去看過醫生,醫生說她的卵巢有問題。沒有辦法,我們就……”
“領養孩子的人家又不是你們一家,爲什麼要採用這種欺騙的手段呢?”
“這……”秦老大第一次語塞。
“是不是爲什麼秦家的雜貨鋪?”
“是。花敏是一個要強的女人,死要面子,我拗不過她,就依了她。但我沒有讓她去害人啦!祥雲是我的兄弟,大貴和二貴是我們秦家的骨血。公安同志,有一點,我弄不明白。”
“你說。”
“二貴是怎麼死的呢?”秦祥雨提出的問題,也是大家正在思考的問題。
“她是受到了某種驚嚇——不是一般的驚嚇。關於這個問題,我們一定會搞清楚的。”
“還有,大貴不是淹死的嗎?”
“在大貴出事的時候,有人在後塘看見了一個女人,在大貴出事前一天的傍晚,有人在後塘看見了花敏,同時看見了在樹林裡面逮小鳥的大貴。按照我們的分析,在大貴出事前一天,花敏就準備對大貴下毒手了。”
秦祥雨開始沉默。
“我問你,你和花敏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有沒有發現她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
“她這個人整天神神叨叨的,跟她娘一樣,只要孃兒幾個一坐在一起,不是說鬼神,就是談狐仙。”
“你還記得秦祥雲家草堆裡面的布娃娃嗎?”
“怎麼不記得,布娃娃就是我發現的。”
“你知道這個布娃娃是誰藏在草堆裡的嗎?”
“難不成是花敏!”
“正是她,我問你,華其寶是不是到你家來過?”
“不錯,幾年前是來過一次,對了,就是二貴出事那一年。”
“用布娃娃害人,就是花敏從華其寶那兒學來的,不僅如此,他還在唐小風家屋後的樹上釘了幾根棺材釘。”
“她爲啥要這樣做呢?在村子裡面,就數她和唐小鳳走得最近。”
“借刀殺人啊!”
“真沒想到,和我睡在一張牀上的竟然是這樣一個女人。怪不得有一回……”秦老大在李雲帆的啓發下,似乎想起了什麼。這也正是李雲帆的目的所在。秦老大和花二姐同牀共枕二十幾年,不可能沒有察覺。
“有一回?你發現了什麼?”
“有一回,我在渡口碰到了得顯,他約了幾個人喝酒,把我也拽去了,離開得顯家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夜了。我怕吵醒他們孃兒倆,就從後面的菜園翻了進去,當時是夏天,堂屋前後兩個門都是掩着的。西廂房裡面亮着燈,花敏睡覺有點燈的習慣。我掀開門簾走進去的時候,花敏正蹲在牀跟前,牀單是掀起來的,她往牀底下塞了一樣東西,好像是一件衣服,有一小截是拖在地上的。”
“衣服是什麼顏『色』的?”
“不是黑『色』的,就是藍『色』的。”秦老大的說法和李彩環的說法是一致的,“深更半夜的,她不睡覺,到底在幹什麼呢?”
“你找到答案了嗎?”
“牀底下有一個木箱子,上面有一把鎖,這個箱子,她平時是不讓我碰的。”
“箱子現在還在嗎?”
“在。”
李雲帆立即派陳皓和李子榮跟隨秦老大回秦家塘。秦老大從牀底下拖出一個長七十公分左右,寬五十公分上下,高約四十公分的木箱子,砸開銅鎖,打開箱蓋,裡面除了幾件衣服和首飾,還有幾張黃紙,黃紙上寫着誰也看不懂的字——字的結構非常複雜,筆畫很多。陳皓沒有見過這種東西,但他估計應該是符,這種字符不是用來對付妖魔鬼怪,就是詛咒什麼人的。除此以外,陳皓還在衣服下面看到了一張羊皮,羊皮上被剪了一個鴨蛋型的窟窿,還有一條邊被剪成了直線,大概有五六十公分長。
陳皓沒有在箱子裡面找到李彩環和秦祥雨提到的那件衣服。
陳皓將字符和羊皮帶回了派出所。
陸所長請來了溫半仙,她看說那些字符就是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