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飯之前,劉局長、鄭峰和李雲帆在陸所長的陪同下到大戲臺去拜訪了一下永河戲班的班主,看到了跳驅鬼舞的面具,果然是青面獠牙,猙獰恐怖。
晚上六點鐘,花二姐被陸所長帶進了會議室。主角終於登臺亮相了。
花二姐坐在椅子上,頭微微向後仰着,也微微向右側着,一雙吊睛白虎眼冷冷地望着李雲帆、陳皓和王萍。偶爾還會掃一眼坐在旁邊的劉局長和鄭峰。
李雲帆和他的戰友們接觸過很多犯罪分子,但像花二姐這樣具有較好心理素質的人,是少之又少,女人就更是鳳『毛』麟角了。
也太委屈我們的主角了,到目前爲止,筆者還沒有對這位女主角進行過認真的描繪。先前,誰會想到這個故事的主角會是她呢?現在就來補上這一筆吧!
花二姐的上身穿一件紅段子棉襖,裡面是一件粉紅『+*小說 *wwW.*class12/色』的『毛』線衣,脖子上繫着一條紫藍相間的圍巾。下身穿一件藍卡基褲子,腳上是一雙粉紅『色』的燈芯絨棉鞋,手腕上套着一對金手鐲,耳朵上戴着一對扁圓形的金耳環。頭髮是盤在後腦勺上的,後腦勺上有一個藍顏『色』的髮卡。花二姐很會捯飭自己,頭髮盤在後腦勺上,使原本就比較長的臉襯得更長了。花二姐的身上無一處不透『露』出妖豔之氣,當然,這種妖豔之氣的核心是妖邪之氣。
花二姐的妖邪之氣不僅表現在她的身上,更多的是表現在她的臉上:唯一能透『露』出人氣的是兩隻丹鳳眼,這張臉一定是被上帝組裝錯了,額頭狹窄而突出,下巴凸起且尖刻,兩腮萎縮嚴重,顴骨過分誇張,只可惜了這對丹鳳眼。
這裡要特別交代一下的是女主角的眼珠,她的兩顆眼珠和下眼眶之間『露』出了一毫米寬的眼白,眼珠一動也不動地鑲嵌在眼眶的正中位置,如同雕塑一樣。
李雲帆走到劉局長和鄭峰的面前,和他們談論着什麼,其他人坐在會議室的兩側。花二姐時不時地在自己的頭髮上『摸』幾下。如果她不是坐在那個特定的位置上,還真看不出她是來接受審訊的。
李雲帆回到原來的位子上,和陳皓低語了幾句,審訊開始了。
審訊由陳皓主持:“說出你的姓名。”
“花敏。”
“年齡。”
“四十五歲。”
“家庭住址?”
“樑岔公社,文俊大隊,東高馬生產隊。”
“你孃家的住址?”
“陳集公社,黃袍大隊,小李莊。”
“兄弟姐妹幾個?”
“五個,只有姐妹,沒有兄弟。”
“你排行第幾?”
“排行第二。”
“知道我們爲什麼逮捕你嗎?”
“不曉得。”花二姐平靜地看着陳皓。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你有沒有什麼話要跟我們說?”
“不曉得你們要我說什麼。”
“一九六七年六月五日,下午,你在什麼地方?”
“一九六七年六月五日,不就是我侄子二貴出事的那一天嗎?”對方一點都不迴避這個日子。“我侄子”,說得多親切啊!
“不錯,那一天,你在什麼地方?”
“我在孃家——我爹病了。”
“你是什麼文化程度?”
“高中。”
“請你看看這封匿名信。”
卞一鳴站起身,將匿名信遞給了花敏。
花二姐低頭在匿名信上掃了一眼,然後擡起頭來:“六月五日的下午,我在孃家,不可能出現在大徐村的樹林裡面,這個人八成是看花了眼。”
“我問你,六月五日的下午,你是不是到陳集來抓『藥』了。”
“誰說的?”
“是你娘說的。我們已經和你娘見過兩次面了。請你想好了再說,不要心存僥倖。”
“不錯,我想起來了——我是到陳集街上來抓『藥』了,我爹等着『藥』治病,我抓了『藥』以後沒敢多耽擱,立馬就回去了。”
“我問你,『藥』鋪幾點鐘關門?”
“我沒留意,我們秦家的雜貨鋪是五點多一點關門。”
“我再問你,你從孃家到陳集,來回需要多長時間?”
“也就兩個多小時吧!”
“你是兩點多鐘出門的,回到小李莊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時值初夏,天黑的時間應該是在七點鐘左右。”
那兩顆高高在上的眼珠終於開始鬆動了。
狐狸再狡猾,也鬥不過好獵手。李雲帆和同志們爲了對付這隻狡猾的狐狸,做了大量的工作,掌握了充分的證據。
“六月五日早晨,你離開秦家塘的時候,外面穿的是一件綠顏『色』的衣服,胸前繡着幾朵牡丹花,裡面穿一件白顏『色』,上面有粉紅『色』碎花的的確良襯衫,你離開秦家塘的時候,至少有兩個人看見你穿這兩件衣服。寫這封匿名信的人在大徐村的樹林裡看到你的時候,你的身上穿的就是這兩件衣服。”
花二姐的坐姿開始發生了變化,她開始平視前方,兩顆眼珠從上眼眶掉到了下眼眶上,先前,她這兩顆眼珠始終吊在上面的。
花二姐沉默不語,這有兩種可能,一是無言以對,準備接受事實,二是搜腸刮肚,尋找新的藉口。
“你還有什麼話說!”陳皓之所以先從六月五日作爲突破口,是李雲帆和劉局長、鄭峰商量好的,大家不想再和花二姐糾纏了,索『性』來一個篾刀劈竹子,一刀完事。
可是,花二姐不願意草草結束,所謂“困獸猶鬥”“垂死掙扎”,說的就是這種情形。
花二姐擡起頭來,眼珠轉了一圈:“我跟你們說實話吧!那天下午,我確實回過一趟家。”
這個答案是同志們沒有想到的。
“你終於肯承認事實了。”
“我回家拿點錢,順便拿幾雙鞋子,我給爹孃做了幾雙鞋子,回孃家的時候,忘記帶了。”癩蛤蟆墊牀腿,能撐到哪一步是哪一步吧!花二姐是不會輕易就範的。
陳皓就怕花二姐矢口否認回過秦家塘:“這也就是說,這封匿名信所反映的情況完全屬實了。”
花二姐點頭認可。
“你回秦家塘,爲什麼沒有人知道?”
“大家都在地裡幹活,村子裡面沒有什麼人,我拿了東西就離開了。”
“你爲什麼不走六叔公的渡口,而非要走大徐村這條路呢?”
“我想走大路,大路上有手扶拖拉機,我可以搭便車。”陳皓望了望李雲帆和二位局長,今天算是碰到對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