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海濤預警中心的新辦公樓建成,通過古家局的驗收以後正式啓用,中心主任缺位。郜局要在局內選派一人去中心任職。海濤預警中心所在地的子市距離省局所在地的辰市三百四十公里,赴任的人意味着兩地分居。因爲家屬的工作、子女上學、父母的照顧等原因,所以赴任者的兩地分居生活並不方便。
多名副處長要求去任職,他們都是短期的行爲,中心主任是正處級,晉級以後幹滿一任再調回省局。
郜局需要一名穩定的中心主任把中心管理成穩定的單位,中心的人員越穩定越好,因爲中心內部的任何紛爭,都不利於預警中心接待重量級的人物。
對外聯絡處的伍處主動提出去預警中心任主任,伍處是郜局在塌陷大隊期間的老部下,郜局清楚他情願去的原因。伍處的兒子伍宏利弱智,曾多次向郜局訴說自己的後顧之憂,“郜局,有一天,宏利的爸媽去世以後,讓他依靠唯一的小妹妹嗎?他妹妹也有家庭的,拖着這麼個累贅,會影響家庭和睦的,結果害了兩個孩子。”郜局明確地告訴他,“我不可能把你這樣的孩子安排進省局的,伍雲,你及早打消這個念頭。”
伍處明白,兒子只能在自己的手下才能正常地工作下去。我退休的時候,兒子已經在預警中心工作滿十八年,在這十八年內,兒子不會遇到任何的麻煩。還有一個希望,將來把自己的侄子扶上預警中心主任的位子,哪怕是副主任也好,那樣我的兒子又可以在他的手下繼續工作幾年,在退休之前聘一個副高工還是能夠辦到的,那樣兒子就可以正式退休了。這樣的哥哥依舊是妹妹的負擔,但是起碼在物質層面上負擔不重,我這個爸爸只能做到這一步。最壞的結果,我退休的同時兒子因公致殘退休,關於這一點我還是能夠辦到的。還有一個非常理想的方法,找一個能照顧我兒子的偏遠農村媳婦,年齡大的、孀居的、奇醜無比的我都能接受,她的工作由我來解決,預警中心的廚師、服務員都是正式編制。想做的事情太多,這一切在省局是無法實現的,劉主不死我沒有這樣的機會,現在我一定要去預警中心任職。
伍處帶着侄子和兒子到預警中心報到,讓侄子擔任後勤保障科的科長,主管生活區的接待工作,年輕人經常接觸高層領導對他有好處,特別是對升職的幫助太大了,就是領導在高興之時說一句話的事。把兒子安排進中心辦公室,辦公室只有兒子一個人,沒有具體的分工。自己上班就帶着兒子,自己不來中心,就把兒子留在家中。
很長一段時間,預警中心的人對伍宏利智商狀況的瞭解都是聽來的,我只是在儘量地避宏利過多地接觸中心的人,避免可能出現的負面影響,沒有欲蓋彌彰的企圖。在預警中心,沒有人跟我過不去,疏忽都是自己造成的。我太大意了,“宏利,把這個送給劉叔。”宏利拿着報告去了會議室,他問:“誰是劉叔?”劉主明白孩子在說什麼,“宏利,我就是,給我吧。”“我知道你叫劉長河,你不叫劉叔,你逗我玩兒。”會議室的人都聽到了,紙裡是包不住火的,想把兒子同其他人隔離開很難,這兒媳婦難找啊。有人給兒子介紹姑娘,還不如我兒子,我寧可讓兒子獨身也不能找一個同類型的兒媳婦,絕對不能找。我手下的職工家裡有合適的人選嗎?得個機會試探試探。
甄臺到省局參加經濟調整會,宋處對他說:“省內的臺站都在積極爭取項目,你臺多年來沒有上過一個新項目,都是在改造或者更新。最近古家局下撥給省局一批儀器,你們報一個申請,給你們一套。”甄臺心裡想:“就臺站的那幾個人,現有項目,都搞不好還要什麼新的。”甄臺說:“宋處,我臺儀器本來就多,人員又少,還是給其它臺站吧。”宋處說:“省內臺站的規模排名,你臺的排名由第四位降到第五位,這樣下去恐怕連老五都不保。角戌臺只有四個人,管理着九個項目。你們臺站有九個人,也管理着九個項目。省局每年都要建設新的項目,古家局有任務,省局有任務,你們臺站也有任務。今年還剩一個預兆學科的項目,就給你們了。我很清楚,你臺站山洞的自然條件雖然不是很好,但是山洞的空間不小,再上幾臺套都沒有問題。”甄臺問:“宋處,以前各個臺站不都是搶項目嗎?”“此一時彼一時。你同儀修中心的人聯繫一下,定好儀器安裝的日期。”甄臺回答:“好吧,宋處。”
甄臺心想:“錢想是一個垃圾桶,不論什麼破爛他都能裝。小米相夫教子的,在工作上不願意出力。現在的年輕人,敬業精神真的不如老一輩。柏鬆是新項目的最佳主管人選,可是錢想不肯放手,特別是新項目建設的初期,錢想一定要插手。要是真的把過多的項目交給了柏鬆,柏鬆手中的籌碼過多,他還不如錢想容易控制,畢竟錢想有怕我的地方。錢想這隻垃圾桶是好的,還有一隻破垃圾桶——烏科,想裝也裝不下過多的廢物。劉朝陽肯定索要項目,不管是該要的還是不該要的他都要,人倒是很努力,就是缺點靈性。老周和楊光可有可無,好事和壞事都不幹。”
甄臺回來以後,在週二的例會上對大家說:“我計劃報一個新項目,大家看看上那個學科的合適?”劉朝陽說:“你媽X的,給我們定位科,預兆科的項目都管不過來了。”錢科想了想:“定位學科都是更新或者改造,不可能有新項目,新項目肯定是預兆的。”他心裡有底,“甄臺,要是定位科的項目,我們預兆科不要。要是預兆科的,我們要。”柏鬆聽出錢想的意思是要項目,自己可不想多幹活,問道:“錢科,我們指的是誰?”錢想沒有答覆柏鬆。劉朝陽說:“你媽X的,甄臺你看,預兆科的人不想要,甄臺就報定位科的。”劉朝陽哪裡知道項目就是預兆科的。甄臺說:“我把醜話說前頭,不要可以,要到手裡以後必須好好管理。全省的臺站都在爭取新的項目,不是你報什麼項目就給你什麼,最後要經過省局批覆的,批覆那個項目就是那個,都要無條件地接收。”劉朝陽說:“你媽X的,當然,當然。”錢科說:“甄臺,沒問題。”回到預兆科的辦公室,柏鬆說:“錢科,你想要新項目,由誰來管理?”“我管。”小米說:“就算你管,日常值班這天的常規工作我們不也得做嗎?”“你們的意思是不要?”柏鬆說:“事先總得同我倆商量商量吧?”“那——,我去找甄臺,這項目我們不要了。”小米說:“錢科,從始至終都是你在主導整件事,要的人是你,不要的人還是你,你一句話反到成了我們不要項目了,你看着辦吧。”柏鬆說:“錢科,今後你大可不必同我們商量,隨你的心思辦吧。”老周清楚三個人的心裡,去見甄臺,“甄臺,我臺非得要——新項目嗎?”“周大姐,不是我要與不要,是省局強塞給我的。”“甄臺,你當着大家說的話,我怎麼聽起來——像是我們在積極——爭取新項目,好像還是——從其它臺站——手中搶來的。”“周大姐,你明白就不要說了。”
錢想心裡清楚,不論如何折騰,這項目最後還是預兆科的,現在要做的是先堵住米小咪和柏鬆的嘴巴,項目拿到手,還要弄他二人一個不得不。他去找甄臺之前,就想到這個項目一定要有人接手纔好對甄臺說話,就去見劉朝陽。“朝陽,我們科裡的活太多,幹不過來。經過商量我們預兆科不想要新項目。”劉朝陽一聽頓時心花怒放,“你媽X的,你不要我要。”
離開劉朝陽,錢想去見甄臺,“經過商量,我們決定預兆科不要這個項目了,朝陽有意接手。”甄臺說:“晚了,我的申請已經上傳了,省局批覆的就是預兆科的項目,沒有劉朝陽的事。”錢想一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一半,爲難地說:“甄臺,不是我不要,是他們倆不幹,還是給朝陽吧。”甄臺知道錢想說的他們倆是誰,“已經如此了,下週一儀修中心的人就來安裝儀器,你們科室的人必須全部到場,由儀修中心的人講授硬件基本操作和軟件的使用方法,接着去預測分析中心、數據中心、預兆臺網中心接受培訓。”錢科問:“甄臺,派人外出學習嗎?”甄臺明白錢想是在惦記着出差的補貼,“除了周大姐,你們三個都得去。”
劉朝陽在埋怨烏科,“你媽X的,也不去爲定位科爭取爭取。”“朝陽,預兆科的項目太多,有點管不過來,是吧——,新項目就算是預兆科的,我們也可以啊——,是吧——,關鍵是錢想啊——,還有甄臺,是吧——,都明白的。”劉朝陽說:“你媽X的,你如果不願意去要,我去找甄臺要。”“那你去跟甄臺說,不是我讓你啊——,是吧——。”劉朝陽問烏科:“你媽X的,你到底是啥意見?”“我啊,隨便,是吧——,都明白的。”劉朝陽想問問楊光,發現楊光早跑了,他大怒道:“你媽X的,就知道你會反對,缺誰都能幹,不需要你。”楊光心理明白,定位科的強陷儀和微陷儀在工作着,以前微陷儀有微週期、大週期、巨週期之別,如今都是寬頻帶儀器。定位科不可能有新的項目,項目肯定是預兆科的。再說了,在甄臺、烏科、錢科、劉朝陽的面前,我的意見可有可無,同意不起作用,反對同樣不起作用,橫豎都有人不滿意,躲開爲妙。
儀修中心的人給角亥臺傳來一個清單,上面列出了需要臺站前期準備的物資。甄臺讓錢科去採購,錢科二話沒說就去了市場。
劉朝陽來找甄臺,“你媽X的,錢科說新項目預兆科不要了,甄臺就給定位科吧,我們的工作量有點不足。”甄臺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頭,“這就是預兆科的份內之事。”“你媽X的,錢科說管不過來。”甄臺察覺錢想在其中的作用,項目必須完成,這是宋處親自安排的,不能節外生枝。“啊,省局批覆的是預兆科的項目。”“你媽X的,錢科說讓給我們。”甄臺說:“朝陽,這是按照學科劃分的,錢科讓給你們也無效。”劉朝陽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逮住錢科就嚷:“你媽X的,你耍我?”錢科說:“朝陽,是甄臺不同意,省局也是這個意思,我是後來才知道的,對不起。”“你媽X的,我成了裡外不是人。”
儀器安裝調試完成以後,小米和柏鬆只好按部就班地完成日常的工作。小米說:“這錢科啊,你對他憐、憎、惱、厭、忍、躲都不行,令人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