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周琴禮用筆戳了戳魏珠的腦後勺“你跟箏哥哥是好朋友嗎?”

魏珠回頭抿嘴笑“算是吧,去年秋天認識的,那時候他不是剛搬到我們街上來嘛,就認識了。”

周琴禮態度緩和了一些,露出微笑“那……那你以後可不可以在他面前多說說我的好話呀?”

“啊?”魏珠看她眨巴着眼睛忽閃忽閃期待的眼神,只好點點頭。

魏珠心想自己想拒絕也沒有那個膽子啊,戶部尚書唯一的嫡女,得罪不起。

說起芙蓉書院,這裡的學子基本上都是一些底品級官員的女子或者是商人之兒女,一般品級高的富貴人家都會去國子監入學。

剛開始世子來這裡的時候他們街上的人是不知道的,反而是那些手拿兵器的侍衛在人羣中推搡開道的時候大吼大嚷“靠邊!靠邊!世子爺路過,傷到了爺要你們全家老小的命。”

周圍人羣粉粉嘀咕道“原來是世子金箏啊。”

結果就是更多人想上前一睹這位爺的風采,傳聞世子跟兩位皇子在宮中居住學習,因爲大長公主只有這一個兒子,再加上他英俊的外表,怕他出去遇到什麼事,所以時時派了侍衛在旁保護他。

關於這位世子的傳說,人們一向津津樂道,不僅是由於他是長公主的兒子,又有個非凡的外表,還因爲他去世的親爹的光榮事蹟,讓他想默默無聞都不行。

而關於他爹金軒的故事早就在集市畫本里,小道茶館裡流傳,經久不衰。

大長公主曾經請求皇帝收回這些書,然後銷燬並且把相關的人抓進牢房,今上是位聖賢明君,他勸導自己皇姐道“朕也聽說了一些民間拿我取笑的畫本,說我有腳臭,還把自己的愛妃薰暈了,雖然不知道謠言從何而來,不過也不是什麼無傷大雅之事,何必那麼斤斤計較,朕腳臭不臭他們又聞不到,只要不是太過分就好,若是危害到了宜國江山,威脅到朕的皇位,那朕才絕對不會放過他!”

大長公主吃了閉門羹,生了一陣子悶氣,也就作罷,只一心教養獨子,時時盯緊他,兒子是她唯一的依靠和寄託,要是兒子有個三長兩短,自己也不用活了。

世子沒從宮中逃離出來的時候,老百姓聽到的都是長公主如何溫柔慈愛,世子又是如何絕色耀眼,於是乎坊間又有了關於世子的話本,還有歌頌長公主母慈子孝的話本。

長公主本人也愛買些誇讚自己的畫本回去看,但是當看到下人買回來的關於世子的風月事蹟的畫本時,她又氣的恨不得手撕了那書商。

而愛買世子同人集的一般都是些婦人,也有姑娘家愛看的,只是不敢明目張膽地買,都是偷偷託人代賣,然後在家裡偷偷看,一些小販看到市場一片大好,又添油加醋發了一些更加豔情的畫本,導致民間女兒們都對這位公子哥充滿了無限愛慕和幻想。

知道世子要入學芙蓉書院,一些人家拼命想擠進來上學,周老太傅早就料到這一點了,所以這些女子都是他親自篩選進來的,雖然不能完全阻止她們花癡,但是都算的上是品行端正,不會做出出格之事。

只除了吳依影,因爲跟她爹是舊識,而以吳州的人品,想必自家兒女也不會差的,所以不辭萬里,差人送信過去。

魏珠又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新年的時候金箏到秋一齋買墨,魏珠甩給他幾本在市集上買的畫本,笑得奸邪“回去好好看看,這故事男主人也是世子呢,只不過名字叫杜睿。”

金箏顯然沒明白他什麼意思,瞟了一眼封面,嘴裡念出名字“世子情狂俏佳人?這是什麼書?”

金箏回去看完了,漸漸覺得不對勁,怎麼跟自己挺像的,除了故事和名字是編的,這世子的身世個人描寫跟自己可真像。

魏珠轉頭問周琴禮“你看過世子情狂俏佳人了嗎?最近新出的書哦,挺不錯,別看名字挺豔,內容還挺純情……”

不等他說完,周琴禮打斷他話頭“你說世子什麼?什麼書?”

魏珠一五一時告訴她,周琴禮張大嘴,臉色越來越不好“太過分了,怎麼能這樣拿我們箏哥哥取笑玩樂,我回去要告訴爹,讓他去皇上面前參一本!”

“不用管了,他娘都管不着,再說箏哥也沒有生氣,後來我問他,他什麼都沒說。”

周琴禮悶悶不樂,沉吟一會兒道“箏哥哥看過那本書你有嗎?”

魏珠點頭,“有!有!有!明天我給你帶來。”

周琴禮瞬間覺得不氣了,甚至有點期待看到書本里的內容。

趙餘從窗櫺邊湊過來“你們聊什麼那麼開心,我也要加入。怎麼周姑娘這麼快就原諒魏山賊了?”

魏珠正打算給他點教訓,周老太傅揹着手緩步進門,一瞬間大家歸位坐好。

這邊金箏閣吳依影纔剛到,剛在路上她忽然覺得肚子痛,於是去了一趟茅房,等她到了門口,一片鴉雀無聲,估計老師已經在堂中了。

她躡手躡腳走到門口,伸出腦袋往裡探望了一下,趙先生一下就發現了,笑道“還說怎麼少了一個人,去哪裡了,怎麼這麼晚纔來?”

堂中陌生的一張張面孔齊刷刷盯着吳依影,她感覺自己臉蹭地紅了,低頭小聲道“有……有點事耽誤了,對不起趙先生,學生不會再遲到了。”

趙先生和藹道“沒事,第一天上學緊張在所難免,進來吧,過來領書本。”

吳依影領了自己的書本擡頭看看座位,發現只有靠窗的一張桌子沒人坐,就徑直過去坐下了,慢慢走過去的時候,看到空桌後面端正坐着的一個挺拔少年,吳依影不由得一愣,一瞬間她就知道這人就是世子金箏了。

毫無疑問,這樣的貴胄氣勢,容貌如玉的少年,只一眼就吸引人的眼光,整個課堂只有他耀眼閃亮,雖然身着平常服飾,可能讓街上女人們津津樂道的男子,想必就是這人了。

吳依影看他目不轉睛看着自己,不由得低頭快速坐下,才感覺鬆了口氣,感覺他的眼神很有壓力似的,雖然他帶着微笑,似乎一派溫和的樣子。

吳依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書籍放在桌角邊,又從布包裡拿出紙和墨放在桌上。

忽然後面有人戳了她一下,吳依影一愣,沒有回頭,以爲是不小心爲之,哪知那人又戳了她幾下,吳依影有些氣惱,回頭道“你幹什麼?”

金箏眯着眼睛笑得清澈“我想問你借一支毛筆,我忘了帶,明天我還你一隻新的。”

吳依影扔了兩支到他桌上,飛快轉身,心想這人借誰的不行,他是世子,要是他開口,一堆人會借給他吧?

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性子的人,拿書本戳她,還真有點痛呢,吳依影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去招惹他比較好,畢竟自己和弟弟在這裡人生地不熟,惹不起這些貴胄公子哥兒,她只求能安心安然地在芙蓉書院度過這三年,照顧好弟弟吳依誠。

一上午趙先生給他們上了術數課,中午時分,大家陸續去膳房吃午飯。

第一天的午餐是一小碗豆皮,一小盤蔬菜煎餅和一碗菌菇炒肉,還有個雞蛋湯。

吳依影給吳依誠那份也打好,兩人坐下面對面,吳依誠看着姐姐嘻嘻笑道“姐,我今天上午認識了幾個好朋友,他們好好玩!”

吳依影無奈“我說你啊,一會兒就玩得忘形了,可別忘了學習,只顧貪玩可不行!”

膳堂就在金箏閣樓上,本來吳依誠不在這裡吃飯的,她跟趙先生說了一聲把他帶了過來,以後都跟她一起吃飯,這裡坐的都是金箏閣的學生,不過她沒看到金箏去了哪裡,沒有來吃飯。

這時坐在旁邊的一個胖胖的女子對着對面另一個瘦瘦的女子道“你知道世子爲什麼沒來嗎?”

瘦女子一邊吃,一邊頭也不擡地道“肯定吃山珍海味去了,人家是世子,怎麼能跟你我相提並論。”

胖女子不滿道“怎麼這麼說,世子可不擺官架子,我看他挺隨和。”

她說完看了看坐在旁邊的吳依影,用胳膊撞了一下她道“你說對吧?你不是坐他前面嗎?世子還跟你說話了,他跟你說什麼了?”

“噗嗤…”瘦女子笑了,“你那麼熱情幹嘛,世子又不可能看上你我,倒是……”瘦女子打量了一下吳依影道“倒是能看上這位,看她這容貌,定是我們閣女子中最好看的了,怎麼也不可能喜歡你我這樣的。”

吳依影低頭不語,胖女子又不甘道“這可說不定,我……我也很好看啊,只是胖了一點,說不定有人喜歡我這樣豐滿的。”

瘦女子道“癡心妄想!”然後就不理會胖女子嘰嘰喳喳了。

胖女子見不理她,就轉頭對吳依影道“我叫錢湘,這個是我堂姐,她叫錢媛,對了,世子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吳依影停下筷子,笑道“沒什麼,就是說沒帶筆,問我借了一支。”

錢湘痛心疾首的樣子“我帶了好多呢,我要是坐他前面就好了。”

吳依影尷尬笑笑,吳依誠問道“世子是誰啊?”

錢媛忽然噴飯“你們……居然不知道世子是誰?”

吳依影解釋道“我們從外地來的,幾天前纔到呢,對京中之事一概不熟。”

錢媛點頭“原來如此啊。”

錢湘從衣袖裡掏出兩本書,一本《世子狂情俏佳人》,一本《絕情記》,“送你兩本書,我們交個朋友,你看好不?”

吳依影沒有多想,下意識接過來,她愛看書,也看了一些武俠話本,都是在爹允許的範圍之內閱讀的,看這名字她覺得有些怪怪的,於是問道“這是什麼書啊?”

錢湘眨眼“好書,你會喜歡的,我最喜歡這兩本,裡面的感情戲寫的實在感人,不像那些意淫之詞……”說到這裡她閉嘴,臉紅彤彤的,“回去無聊看看也挺好的,呵呵呵……”

吳依誠表示也想看,吳依影說回家再說。

下午他們學了一個半時辰古詩課,下學後,芙蓉書院外面的大街上,榆樹下好幾輛馬車等着接他們的小主人回家。

一個身着桃紅長裙的女子在樹下張望,終於看到了心心念唸的箏哥哥從裡面出來,周琴禮迎上去,手裡拿着一個荷包,金箏低頭看看荷包,沒有接,而是擡手拱手一揖,委婉拒絕了。

他回頭看看剛出來的吳依影姐弟,魏珠在後面蹦蹦跳跳跟出來,吳依誠跟他勾肩搭背地玩笑,金箏轉身跟着兩個侍衛走了。

幾個女子盯着他遠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