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天生明顯瘦了,但人的精神氣還好。他穿着囚服,見了曹正軒,孫大偉和家人,略略有點激動,不過,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緒。
劉天生在被告席站好之後,王英強就走去原告席。
整個開庭持續了一個小時左右。沒有太多要辯護的內容。秀山公園的攝像頭起了很好的作用,能完全說明劉天生是防衛過當。
最後的宣判便是,判處一年有期徒刑緩期一年執行。
曹正軒一行人幾乎同時站起身歡呼。付芹則頹然坐在位置上。王英強當場就懵了。
一個小時後,劉天生獲得自由和大家一起坐在了陽江飯店的包廂內。
曹正軒,孫大偉,劉天生三兄弟坐在一起。張雨桐坐在曹正軒的左手邊。袁永峰坐在正位上。
菜已經上了桌。酒也倒好了。
劉天生端起酒杯,很有感觸地說道:“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現在,這場噩夢醒了。”
“也是一種大解放吧。”孫大偉道。
“不錯。我真有一種解放了的感覺。只是到現在都不相信,我可以判緩出來。”
“天生,”劉天生的父親道,“你好好敬一下曹老師。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是他在跑。我和你媽是什麼都做不了的。”
“這個我知道。還有我弟媳婦,還有袁隊長。是因爲有了你們纔有我今天的自由。”劉天生仰脖子一口喝掉滿滿地一杯酒,“我感謝你們。”
曹正軒微笑着與張雨桐交換了眼神,而後看着劉天生。劉天生能一口喝下一杯酒,代表的是他性格的變化。
“來來,我們大家端起杯子來,”孫大偉端着酒杯道,“天生是我的兄弟,今天重獲自由,我這個做大哥的很開心。我喝一半。”
孫大偉猛地喝了一大口,杯子裡只留下了一小半白酒。
“大哥都這麼喝了,我這個做小弟的不能不跟上了,”曹正軒舉起了杯子,“剛纔叔叔說事情上上下下的我在跑,其實我真沒做什麼。感謝袁隊。我跟上二哥的步伐。”
所謂跟上二哥的步伐,自然是喝乾杯子裡的酒。這對曹正軒來說,也就是一口的事情。
袁永峰端起酒杯來,“老實說,我也沒有做什麼。能‘判一緩一’關鍵還是劉老師智慧。”
“袁隊還叫我劉老師,我已經被開除公職了。”劉天生道,“我還智慧?”
“你位置,時機,都把握地非常到位。王英強就是再有關係,再有錢,也都只能懵。”
“我被袁隊誇地都不自在了。”
“做人啊,就要有這種智慧。目的達到了,但自己不陷進去。”袁永峰喝了一大口,把酒杯放下來。
“袁隊,你這麼說話會教壞人的。”張雨桐道。
“前提是得捏好分寸。這我得補充說明。”袁永峰道。
劉天生的父親趁機站起身來,手裡端着酒杯,“袁隊長,張警官,還有兩個老師,我一個種田的,說不來話。我兒子天生遭了大難,今天能出來,我感謝大家。”劉天生的父親一仰脖竟然也把一杯酒乾了。“真的感謝大家。”
“叔叔好酒量。”曹正軒讚道。
“我說二哥的酒量爲什麼這麼好,原來是遺傳的。”張雨桐道。
“他哪是酒量好,是好酒,好酒。”劉天生的母親道,“血壓高,醫生幾次提醒不能喝多酒。”
“我這不是沒喝多嗎?你別說話,我自有分寸。”劉天生的父親用手背擦去從嘴角溢出來的白酒,然後把酒杯往前放在轉盤上,“曹老師,你給我再倒半杯。”
“爸爸你還喝?”劉天生擔心道。
“倒半杯,我專門敬曹老師。”劉天生的父親道。
“該我敬叔叔,哪能讓您敬我?”曹正軒轉動轉盤,將劉天生父親的酒杯轉到門前倒酒。他按劉天生父親說的那樣倒了半杯,然後給自己倒滿。
張雨桐這時碰了碰曹正軒的手臂,“你一點都不虧自己啊。少喝點,知道嗎?”
“我沒事。今天開心。”曹正軒道。
張雨桐這個小動作被孫大偉看在眼裡,便笑道:“正軒你好像沒聽懂弟媳婦的提示?”
“什麼提示?”曹正軒問道。
“要提前備孕,知道嗎?男女準備懷孕至少要戒兩個月的酒。”
張雨桐的臉紅透了,“大哥我哪有這個意思?”
“不過現在距離你們結婚還有三個月,酒還可以喝。”
“大哥你把人家的時間算的那麼準,”劉天生插話道,“人家不可以早懷孕的?”
“這有道理。”
“我也覺得很有道理。喝了這餐酒,我就正式戒酒。”
曹正軒搞逗的語氣逗得在座的人全笑了。
劉天生的父親將酒杯端了過去,道:“原來曹老師和張警官還沒有結婚,那我就要討一餐酒喝了。不知道曹老師會不會給面子?”
“還能不給嗎?叔叔嬸嬸能來喝酒,是給正軒和雨桐面子。叔叔嬸嬸,我敬你們。”曹正軒端起酒杯。
“等會,等會,”劉天生的父親擺了擺手,“容我先敬曹老師。我一定要敬曹老師!”
“爲什麼?叔叔,正軒他是晚輩。應該他敬您啊。”張雨桐道。
“是我有事要求曹老師。”劉天生的父親端起酒杯站起身來。
曹正軒趕忙站起來,道:“叔叔您說。”
“我家天生,他出了這事,公職被開除了,我想麻煩曹老師幫忙說說。他不能不當老師啊,否則這麼多年的書不白讀了?”老人聲音哽咽道。
大家方纔明白過來。劉天生父親最放不下的原來是兒子的工作。
“叔叔,這事我真幫不了。不過,我和二哥已經溝通好了。”曹正軒道。
“你怎麼幫不了?你要幫你一定能幫。”
“爲什麼這麼說,叔叔?我一不是校長,二不是局長,就算我是校長局長這事也幫不了啊。”
“縣委書記的女兒不是在你班上嗎?你就幫叔叔去求一下縣委書記。這半杯酒,我喝了。”劉天生的父親把半杯酒乾掉。
“叔叔。”曹正軒怔住,他沒有料到一個做父親的爲了兒子把這一點都打聽清楚了。
“老爸你喝糊塗了,”劉天生道,“我被開除公職是法律上定的。誰都改變不了,你知道嗎?”
“縣委書記都改變不了?鬼信。”劉天生父親反問道。
“真改變不了,劉叔叔。”袁永峰道。
“真的?這,這可怎麼是好?”劉天生的父親重重地坐了下去,手中的酒杯磕在餐桌上。
劉天生的母親絕望地看着丈夫,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