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如雪給侄子沙江打了電話,要沙江出面,把熊嘉誠轉到了博仁醫院。
熊嘉誠在人民醫院時,由於沒有及時繳納醫療費,醫生只是簡單地通過肉眼和觸摸檢查了他的小腿斷骨部位,然後給他打了一針止痛藥,但並沒有給他實施任何治療手段
葉佳麗從沙江那兒得到消息,在羅玉寒沒有到來之前,暫時先不對熊嘉誠做任何治療。
疼痛使得熊嘉誠再次像殺豬般嚎叫,葉佳麗按照常規,給熊嘉誠打了止痛針。
打了止痛針的熊嘉誠感覺不到腿疼,但他心裡十分煩惱,仰躺在病牀上,一個勁地喊着:“醫生,趕緊給我治療,如果耽擱時間長了,我的腿會被感染的,要是我截了小腿,你們一個都別想活。”醫護人員見熊嘉誠腿都斷了,還如此囂張,一看就知道不是個省油的燈,紛紛像躲避瘟神一樣躲避着熊嘉誠。
此前熊嘉誠已經叫喊過多次,每次護士進來都說主治醫生還沒到,讓他等等。這次喊了半天,連個人影都不見,於是就坐起來想翻身下牀,他先挪動了左腿,沒挪動右腿,不由用手扳起自己的右腳,想看看自己的腿傷到什麼程度。
下半截小腿被扳起,和上面的小腿折成三十度角,熊嘉誠原先以爲只是骨頭斷裂,沒想到小腿齊刷刷斷了,不由心裡一驚,再次叫喊道:“來人呀,醫院的人都死光了,爲什麼連個鬼影都不見,你們如果治不好我的腿,我要把你們的腿統統打斷,讓你們和我一樣都成爲瘸子……羅玉寒你這孫子,你可把老子害苦了,你這還讓我怎麼上學呀,我的體育學院,我的體育大學,我的籃球場呀,我的籃球場的籃球呀……”
熊嘉誠越叫喊越傷心,最後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哭聲在走廊上回蕩,整個空氣都很悽切。
“咔嚓咔嚓。”一陣腳步聲由遠到近。羅玉寒提着那隻木箱走進了病房。
“終於來了個喘氣的,醫生,我的腿還能接上麼,我還能打籃球麼,我還能上體院不?”熊嘉誠以爲是醫生來給他治病,一邊擦眼淚一邊問道。
“能,只要我出手,你打籃球和上體院泡妞都不是問題,即使治不好,一樣能打籃球,你沒見過南非的那個誰,一條腿參加田徑比賽還能拿世界冠軍。”
好熟悉的聲音呀,不會是羅玉寒那個該死的吧。
熊嘉誠擡頭,一看到羅玉寒就大驚失色,右手指着羅玉寒,左手撐着牀往旁邊躲着,充滿恐懼地說:“羅玉寒,你來幹什麼,你把我腿都弄斷了,你還不肯放過我,要和我打架也要等我小腿接上了再打,和一個殘廢者決鬥這不公平。”熊嘉誠的眼睛瞪得像銅鈴,痛苦、憤怒和恐懼各佔了三分之一。
“我不是來打架的,我是博仁醫院的骨科顧問,是受到邀請後專門來給你看病的,來,讓我看看你的腿。”羅玉寒沉着地說。
熊嘉誠做賊心虛,從看到羅玉寒的那刻起,他就以爲羅玉寒是來害他的,哪裡肯相信羅玉寒的話,見羅玉寒伸手去摸他的小腿,不禁大喊道:“羅玉寒,你已經害我斷了腿,還想怎麼樣,難道你想刺殺我呀。”
羅玉寒把一隻手插進兜裡,熊嘉誠以爲羅玉寒要掏兇器,突然歇斯底里地朝外叫喊道:“快來人呀,有人要殺我。”
葉佳麗和一個護士走進來,看到熊嘉誠渾身篩糠,正要上前解釋安慰兩句,被羅玉寒制止。
“熊嘉誠,我和你無冤無仇的,爲什麼你認爲我會刺殺你?”羅玉寒問道。
“因爲……因爲我在球場上想絆倒你。”
“你爲什麼要絆倒我?”賊不打三天自招,這還不到一天呢,熊嘉誠就主動坦白了。
“還不是怕紅隊輸了,我是在爲名譽而戰。”熊嘉誠自知理虧,聲音小得得像蚊子哼哼。
羅玉寒爽朗地一笑,說:“師哥呀,既然話已經說開了,我也不怪你了,過去的都讓他過去吧,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配合我治療,只要你相信我,我保證把你小腿接上,不用兩三個月,就能恢復正常。”
“你別騙我了,即使是鋼管斷了,再焊接上也會留下瘢痕的,何況是骨頭,再說,你也不是醫生。”聽口氣,熊嘉誠根本就不信羅玉寒能治好他的腿。
羅玉寒還沒解釋,葉佳麗就笑笑說:“這位患者,我是醫學博士,正經名牌大學畢業的,論工作經驗也有十幾個年頭了,別的我不敢說,羅玉寒的醫術我曾經領教過,就你這點傷,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你放心,只要筋沒斷,他就能替你接上。”
熊嘉誠半信半疑地看着羅玉寒,說:“你真的能把我的腿接上?”
“當然能了,你不信我,還能不信醫學碩士,她可是博仁醫院請來的高級專家,但有件事你必須聽我的。”羅玉寒趁機開出了條件。
“你說吧,只要你不想加害我,我都聽你的。”
羅玉寒見熊嘉誠已經開始配合自己,就走到牀邊彎下腰來,一邊撫摸熊嘉誠的小腿,一邊說:“治病期間,藥物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但人的心情和意念也能起到輔助的作用,首先,你必須保持愉快的心情,其次,在意念方面,你不能總想着你的腿斷了,不管任何人問起,你只能說只是輕微骨折,久而久之,連你自己都相信你是輕微骨折了,加上藥物的作用,你很快就會康復的。”
熊嘉誠衝羅玉寒點點頭,說:“不瞞你說,撒謊是我的習慣,我如果一天不對人撒謊,我就寢食難安,我對別人都能撒謊,對自己撒謊都更沒問題了,我還能不信自己,我就叫自欺欺人。”
“對,就是自欺欺人,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羅玉寒站直了身子,說:“我剛纔爲你診斷過了,你骨頭柔軟,正處在生長期高峰,只要你配合治療,我保證你一個月之內骨頭完全癒合,三個月之內能重新回到籃球場。”
羅玉寒治療前煞費苦心開導熊嘉誠,就是怕熊嘉誠的家長得知熊嘉誠小腿斷裂後到學校胡鬧,那樣萬校長就會被動了。
接下來,羅玉寒吩咐葉佳麗,把熊嘉誠小腿斷裂地方的皮肉全部割開,然後自己親自給熊嘉誠上藥,等上過藥後在縫合傷口,之後再打上石膏。
“就這麼簡單?”葉佳麗一臉疑惑地問道。
“已經不簡單了。”羅玉寒說。
“骨頭癒合後是不是還要再把皮肉割開?”葉佳麗問道。根據她所掌握的醫學常識,一般情況下,接骨頭這樣的手術,必須要打入鋼釘的,大多時候鋼釘會一輩子留在骨頭裡,羅玉寒卻說直接把藥塗抹在骨頭裂開處,即使傷口能癒合,可殘留的藥物難道要一輩子留在骨頭中麼。
羅玉寒似乎明白了葉佳麗的擔心,於是解釋道:“我所配製的藥非普通的藥物,屬於能和肉長在一起的,就像你們醫生縫傷口時用的特殊的線,傷口癒合也不需要拆線。”
葉佳麗雖然半信半疑,但聽羅玉寒說的還有些道理,於是就開始準備給熊嘉誠動手術。
羅玉寒的醫術果然高明,熊嘉誠在醫院呆了不到一個月就能拄着柺杖行走了,爲了不耽誤功課,熊嘉誠請求出院。醫院根據熊嘉誠小腿恢復的情況,同意熊嘉誠的請求。
送走了熊嘉誠,羅玉寒也想離開醫院,正想出門打車,沒想到接到了葉佳麗的電話。葉佳麗要他到醫務辦公室去一趟。
站在醫務辦公室門前,羅玉寒擡手敲門。得到了許可後,羅玉寒推門而進。
辦公室明窗淨几,米黃色的窗簾在夕陽的映襯下泛出紅黃的光澤,給人心神愉悅的感覺。
一個女人穿着一身線條簡單的乳白色裙子背對着門口站在窗戶前,似乎已經完全融化在夕陽的餘暉中。
“葉醫生,請問你找我來 有什麼事麼?”羅玉寒站在門口,輕聲地問道。他怕聲音太高會打擾這美好的氛圍。
“請坐。”葉佳麗轉身,徐徐走到沙發前,對着羅玉寒做了個請坐的動作。
羅玉寒落座後,葉佳麗端起精緻的玻璃茶壺,分別往兩個杯子裡倒了茶水。
暗紅色的茶水在杯子裡翻騰着,慢慢平靜下來,葉佳麗雙手端起杯子,遞給了羅玉寒,說:“請喝茶。”
羅玉寒有點受寵若驚,雙手接過茶杯,不禁笑笑,說:“葉醫生是我的長輩,有話直說,別這麼客氣。”
葉佳麗也端起杯子,輕輕呷了一口,輕聲問道:“我聽說你和沙如雪還有夏怡晴住在一個宿舍?”
“是的,本來沙老闆要我和沙如雪住在一起的,但害怕那個什麼,所以就請夏怡晴作伴,葉醫生,你不用擔心,我是個正派人,不會亂七八糟的。”羅玉寒以爲葉佳麗是在擔心夏怡晴的安全,趕緊解釋說。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夏怡晴從小缺少關愛,我只是希望你今後多照顧她。”
羅玉寒也連忙擺手,謙虛地說:“不敢不敢,我和夏怡晴沙如雪等年齡相仿,都是孩子,我連我自己都照顧不了,怎麼能照顧她。”
“好了,咱們不談這個話題了,醫療費你帶來了麼?就是熊嘉誠的醫療費。”
羅玉寒這才意識到,原來葉佳麗所說的什麼照顧夏怡晴等之類的話,只不過是客套話,真正的目的是在向他索要熊嘉誠的醫療費。
“早就預備好了,你不問我,好還打算問你呢,請問葉醫生,熊嘉誠這次住院花費多少。”羅玉寒趁機問道。
沙如雪曾經說過,熊嘉誠來博仁醫院治療,只收最基本的醫藥費用,牀位費和看護費是免收的,如此算來,根本花不了多少錢。
“聽說大概是十來萬吧,具體的數字我也不太清楚,待會兒我叫人把我們科室的明細表和賬單拿來,你覈對一下。”
羅玉寒一聽到十來萬,不由眉頭一皺,吃驚地說:“不會吧,沙如雪原來說過……”
葉佳麗沒等羅玉寒說完,就擺擺手,打斷了羅玉寒,說:“沙如雪肯定說這家醫院是她老爸開的。”
“沒錯。”羅玉寒點頭。
“小孩子家家的,只知道皮毛,其實這家醫院是我和沙老闆一起開的,他出資,我出技術和醫護人員,年終分紅的時候他七我三,如果他答應不用你出錢,這筆錢肯定要算在他頭上。”
羅玉寒當初要求把熊嘉誠安排到博仁醫院, 本來想節省點錢,沒想到事情原來這麼複雜,但既然熊嘉誠已經在這裡治療了,羅玉寒也不想多說什麼,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打了沙忠孝的電話。
電話接通,羅玉寒剛喊了一聲沙老闆,還沒談到醫療費,沙忠孝就問道:“不是爲熊嘉誠醫療費的事呀,這事你按葉醫生的吩咐辦,我這裡還忙着,不能繼續和你交流,掛了。”
“掛了,是電話掛了還是人掛了,MMD,這個世界是怎麼啦,爲了一點錢連一點人情不講。”羅玉寒氣憤地想着,但沒有說出口。
葉佳麗似乎已經知道了羅玉寒打電話的結果,就笑笑說:“羅玉寒同學,十幾萬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的確是一大筆錢,如果你真的暫時拿不出來,我倒是可以替你想想辦法。”
聽到葉佳麗如此一說,羅玉寒頓時納悶了。要他拿錢的是葉佳麗,現在替他想辦法的也是葉佳麗,這葉佳麗到底想幹什麼,該不會是看上我了,想和我曖昧吧。這個念頭也只是在羅玉寒腦子裡一閃而過。葉佳麗長相雖然不俗,但畢竟年齡那麼大了,再說自己又和她的女兒夏怡晴是同學,她就是再好色,也不會打自己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