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錯認夫君

樓閣之上,竇元啓瞥了一眼身旁站着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自從竇元啓出現便一直跟在他身邊,宛如一個柱子般,一動不動,面無表情。

“林墨,你與這人的武功誰更強些?”

林墨遲疑了一會兒,緩緩開口,聲音嘶啞:“如若不是拼死相搏,她四我六。”

“哦?”

聽到這,竇元啓來了興趣,饒有興致地看着喜轎離去的方向。

林墨的功夫他最清楚,皇城中能與他交手的人不多,但大多數人都或多或少與他有些交情,而這位……又是從哪蹦來的小娘們兒?

不過那個新娘子長得倒是挺標緻,只可惜沒能早點遇見他,要不然……嘖嘖……

竇元啓託着下巴,一臉惋惜道。

“看這迎親隊伍不像是什麼大戶人家,倒是可惜了這位小娘子……”

話音落,竇元啓一臉悵然地放開了海棠的腰肢。

哎,也不知他新娶的那位相府千金是美是醜,希望不是像他娶的那幾位一樣……

想到這,竇元啓心生鬱悶,似是想到什麼,他的表情竟有些扭曲。

“退下吧。”

海棠知他脾性,只能美目含情地瞪了他一眼,扭着水蛇腰離去。

她倒是想多想留一會兒,可惜落花有情,流水無意。

竇元啓雖然行爲浪蕩,但手段卻不輸任何一位世家公子,更是以一狠字出名。

似是想到什麼,海棠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胸脯。

臨到拐角處,她啐了一口:“呸!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看着海棠離去的身影,竇元啓斂了神色,微眯着雙眼,淡淡開口:“走吧,我們也是時候去看看我們的五夫人了。”

林墨心中一愣,不知是否該提醒主子您剛剛已經與五夫人見過面了……

但竇元啓走得匆忙,猶豫再三,林墨還是沒說出口。

……

到了竇家,竇元啓自然是不在家中。

原本竇家是不打算讓竇元啓和榮似淺拜堂,哪怕是皇親貴胄,妾室入門都是不行拜堂禮,僅是向正室夫人敬一盞茶當做拜禮。

但奈何榮似淺遲遲不肯下轎,無奈之下,只能遵循古法,想用公雞代替。

在衆人爭執不休時,榮似淺一把扯下自己的喜帕,冷聲道:

“不用,這堂我自己拜。”

一句話,急得周圍的媒婆直跺腳,大梁皇朝自建立以來還未出現過這種情況!

但礙於榮似淺的身份,衆人又不敢上前阻攔。

“不可啊,五夫人不可啊,喜帕不能摘啊……”

“這使不得啊……”一喜娘哭叫道。

榮似淺面色平靜,唯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內心有多酸楚,腦海中無數畫面閃爍。

這堂,她拜定了。

猶記得小時候,孃親同她說過,在她和爹爹剛成親時,踏火盆時便被火薰着了褲腳,鬧了一通大笑話,孃親當時笑得很溫柔,與她說了許多。

雖是笑話,但孃親笑得很開心,她知她是心中歡喜的。

看着空空如也的門檻和毫無喜意的府邸,榮似淺垂着眸子,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

入了這府邸,她便再也不是以前的榮似淺,只是一個不爲人知的妾室……

“新娘子到!”

沒有禮官,白玉高喊一聲。

古色古香的正廳內,沒有高朋滿座,更無長輩坐鎮,只有寥寥幾個下人交頭接耳。

擡頭看去,只見稀有的紫檀木桌上擺着一道明晃晃的金色聖旨。

看着這道聖旨,榮似淺心中嘲諷一笑。

就是這麼一塊布,一句話,輕而易舉地決定了她的一生,真是……可悲可嘆!

而她,不過是朝堂之上任人宰割的棋子。

碰!碰……

一聲又一聲叩拜的聲音在衆人耳畔響起。

一拜再拜,榮似淺通紅的雙眸注視着面前的聖旨,向着聖旨狠狠磕了三個響頭,額頭通紅一片。

第一拜,拜我親生父母養育之恩。

第二拜,拜我父仕途順利,頤養天年。

第三拜,拜來世不願再爲大梁中人……

榮似淺握緊鮮紅的裙襬,指甲狠狠嵌進肉裡,在白玉的攙扶下緩慢起身。

說到底,她心中有怨。

怨皇帝疑心太重,命她下嫁爲妾;怨天道不公,不能手握自己的命運;更怨這大梁皇朝,害她孃親枉死,而她卻什麼都做不了……

榮似淺垂着眸子,轉身向自己的院落走去,剛邁出一步,便被一道清朗的男聲打斷步伐。

“喲!站住!讓小爺瞧瞧這是誰啊?”

來人一紅色衣袍,一副俏公子的模樣,約是十七八歲的模樣,風流倜儻,眉目如畫,竟是生得比女人還有美麗,讓人忍不住心中一蕩!

不過榮似淺常年在閨閣之中,對容貌這等身外事倒多無在意。

榮似淺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看他這一身裝扮,貴氣不凡,應該就是傳說中鎮世將軍府的小將軍吧。

她雖心中懷疑,但看周圍人低眉頷首的態度,卻也信了七七八八。

將軍之子長得竟這般妖豔,不過這頑劣地語氣倒是破符合傳聞這般,榮似淺心中腹誹。

“似淺見過夫君。”

下一瞬,在衆人驚訝的眼神中,榮似淺屈身行禮。

她雖不願這門婚事,但是該有的禮數她不會少。

肉眼可見的,那男人臉上的笑僵在半空,漸漸又轉爲恐懼。

看到這一幕,榮似淺雙眸閃過一絲迷茫,看着眼前男人的臉變了又變,對心中的懷疑越發肯定,難不成她叫錯人了?

“哼!本少爺倒不知道堂堂相府千金,竟還有水性楊花的本事?”

“還是說這本就是你相府的行事風格?”

忽的,一白衣男子雷厲風行地從門口走來,面色冷峻。

“你是?”

榮似淺與白玉驚訝地對視一眼,這人不正是落花苑閣樓上的人?!

竇元啓眼神冷凌地盯着榮似淺,纔剛剛進門便學會在他面前叫別人夫君,還真是不把他放在眼裡!

榮似淺心中一涼,此事竇元啓恐怕不會輕易罷休。

而此時,剛剛還意氣風發的紅袍男子,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狗腿地跑到竇元啓身邊,面帶尷尬地撓了撓頭。

“嘿嘿嘿!元啓哥,是她自己叫錯的,我可沒逼她,這可是你剛剛親眼所見。”

竇元啓上下掃了他一眼,劍眉一挑:“娘娘腔,我納妾你穿得這麼紅幹什麼?搶我風頭?”

祝子緒哂笑,拍了一通馬屁,讓竇元啓很是受用:“怎麼敢呢?迎個喜慶罷了,再說了,這皇城之內,有誰能比小將軍更出風頭呢?”

“好了,這次原諒你,下個月不許再來了。”竇元啓笑道。

“林墨,吩咐下去,近期不許祝公子再踏進鎮世將軍府半步。”

聽罷,祝子緒狠狠咬牙,眼神憤恨,甩袖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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