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卿掃蕩石窟第一個擡着箱子下來。
開啓的一瞬間,光芒幾乎閃瞎我的眼。
裡面盡是名貴的翡翠珠寶。
照這個情形看,這裡的確是秘藏地的藏寶處了。
這只是區區一個石窟的量,掃蕩的腳步纔剛剛開始。
石窟的東西一一揭曉,其中有些個根本無法挪動。
饒是他們幾個都是習武之人,功力不弱,也無法輕易搬動。
因爲裡面都是黃金,死沉死沉的實在沒法看了。
算算整個大殿石窟的數量,再想想戰亂頻繁的外面小國家所剩不多的國庫。
我總算明白了九公主說的秘藏的財寶足以傾國是什麼意思了。
“這樣不行吧,”陳玉卿道,“單看分量,我們恐怕沒辦法盡數攜帶。”
“東西的量太大了,”藍天放也符合道,“只能後續再找人進來取,單憑我們幾個的力量,實在……”
他們在討論怎麼處理那些財寶,我總是頻繁把目光落到被晾在一旁的九公主身上。
怎麼這個女人,自從進來到現在,對周遭石窟的東西視若不見。
這種情況,只有一個可能,她的關注點並不在那上頭。
或者換種方式講,哪怕此刻她隻身進來,感興趣的東西也不會是這些珠寶金銀。
一定有更好的東西是她所關注的。
我順着她的目光,牢牢鎖定在了大殿中央的那座白玉塔上。
那座塔就像是之前毒蟲被雲楚的引子吸引過去的一樣,我看着那座塔視線總是移不開。
眼前的珠寶黃金翡翠都沒能讓我有這種感覺。唯獨那座塔有。
自從跟着雲楚出走以來,我牢記的一句話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照這個推論,那座塔怎麼都有古怪。
雲楚也不着急,跟另外兩個人一起。大致清點了石窟內珍寶的數量,暫時我們找不到援手來這個機關重重的地底運寶。
但是不代表之後也不可以。
當這些事都塵埃落定之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座大殿中央的白玉塔上。
這座塔一共分三層,每一層都有一個半人高,我這裡指的人還是成年的大男人。
沒法估算耗去的白玉材料,黃金有價玉無價。本身這座塔的價值就已經夠驚人了。
這座三層的建築在這個氣勢宏偉的大殿中顯得很突兀,因爲周邊除了那堆容納寶藏的石窟,再沒有別的裝飾跟建築。
所以一眼望去,幾乎是整座大殿的中心所在。
九公主要的東西,雲楚說的東西,一定都在那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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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石問路,站在塔下,陳玉卿首先以飛石推開了白玉塔底層的大門。
我緊張的看着那扇門徐徐打開。
沒有飛弩,沒有暗器,一切看來都很正常。
這一回。還是雲楚打頭首先走了進去。
我跟着他。
一進塔,我就被樓梯邊雕刻的圖案吸引住了。
那是大幅大幅描繪着各種景象的畫卷,都用白玉的材質刻成。
我仔細辨認離我最近的一副畫卷。
上面刻着男男女女圍繞着着火堆在祭拜什麼的場景。
緊接着是第二幅圖案,這幅圖案很怪,表面上看來是描繪天上星辰的,但是按照雲楚教授我的關於星象的知識。這圖案上星象的排布有些不同於我以往看到的景象。
我分了神,看着雲楚也在看着上面的圖案若有所思,便沉下心來繼續觀摩。
這第三幅圖,描繪的是崇山峻嶺中的類似於部落的的居民,因爲有狩獵的場景,也有男女耿直的畫面。
到第四幅圖,這畫面怎麼看怎麼熟悉,這山,這角度,我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可是怎麼都想不起到底是在哪裡。
第五幅,我還沒來得及看,走在我前面的雲楚突然道:“我出去一下。”
話音剛落,他居然沿着來路徑直從塔中出去了。
我看身邊的陳玉卿跟藍天放正跟我一樣查看着不同的圖,似乎都沒有在意雲楚的這個舉動。
我頓了頓。視線投向九公主,她人也被帶了過來,藍天放帶着她在身邊,此刻兩個人一起看着同一副圖案若有所思。
原本我的關注點應該都在這些圖上纔是,偏偏這個時候我卻想起了之前在秘藏處外設下毒蟲關的南嶺苗疆先人。
當時那個人,或者說那個隊伍,既然能夠到達地底深處,找到正確的通路。
那麼他們那些人,有沒有能夠進到這裡。
如果進到了這裡,他們爲什麼在後來沒有帶走任何東西。
因爲在石窟中掃蕩出來的珍寶箱子,沒有任何被破壞的痕跡。
沒能帶走的原因是因爲當時是亂世,覺得帶着不保險不安穩,還是……
我突然從心底升起一種不好的設想,難道說是他們並沒能帶走這裡的任何東西,明白的說就是死在了這裡?
我留在第一層沒有進一步的舉動,沒有在意到我的同伴們,藍天放帶着九公主連同陳玉卿已經徑直往第二層的方向去。
平地一聲雷,突然間,我聽到雲楚一聲斷喝:“停下!”
雲楚的身影迅如閃電飛過我身邊,我只來得及看到一個白色的背影。
我難得看到他全力施展無比了得的輕功。
喝音剛落,我便聽得“轟”的一聲響,白玉塔底層通往二樓的臺階徑直被砸出一個大洞,險險一招,攔截住了正要上去的另外三人。
那三人向是一瞬間才清醒過來,意識到現在的狀況。
原地定了神,陳玉卿才從迷茫沉醉中抽離。帶着一臉驚訝的看着雲楚道:“少主,出了什麼事。”
雲楚的雙眸幽深,神情淡漠道:“你們只顧着看牆上的壁畫,險些着了道兒。”
原來牆上那堆壁畫。跟外面這座整體的白玉塔一樣有着一種說不出的引人的魔力,當整個隊伍的人開始仔細觀摩上面的圖案時,不知不覺的,就順着臺階開始深入。
顯然下一步就是要順着這階梯走上第二層了。
陳玉卿有些愕然的道:“這座塔並沒有特殊的地方,就算引得我們上去了,難道……”
他突然間面色一沉。像是悟到了什麼,他擡起腳,小心翼翼的跨過了雲楚剛纔砸出的臺階上的大洞,他走得很慢,整個人高度戒備。
一步,兩步,也只兩步他就停了下來。
這一次因爲完全沒有去看那牆上刻的圖畫,他的腳步停得很乾脆。
我見他不動,連忙跑過去,到他身後向上看去。
離二層的距離不過幾級臺階。但是令人感到不安的是那幾級臺階的顏色竟然呈現出一種怪異的暗紅色。
這完全不是白玉塔材質本身所能出現的顏色。
待我定睛細看,才發現二層的入口,就有散落的衣料殘片,上面的圖案旖旎繁複,從僅剩的那些殘片辨認,這衣服如果是一整件。必然是極其華麗美觀。
我看着那殘片,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對了!我剎那想起來,這樣的圖案,這樣的色彩,不正是少數民族喜聞樂見的麼?
見我們幾個久久沒有動靜,身後的九公主擠上前張望了一眼,她驚呼道:“這不是南疆的服飾麼?”
散落階梯口的殘片,暗紅的臺階。
九公主如夢初醒般的反應過來道:“二樓有毒,有機關!”
“你們險些就送命在這裡了。”雲楚低語道,“這白玉塔的第一層原本爲了引人上鉤的。所以沒有設置任何的障礙,好讓來的人放鬆了戒備心。”
“它這裡的圖案,很是古怪,讓人看了第一幅就忍不住想要往下看,不知不覺中就順着臺階走上了二樓。”我終於明白過來。心有餘悸地道,“二樓就是殺招。”
那暗紅的臺階,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我把驚疑的目光投向了雲楚。
“沒錯,”他心領神會,即刻解了我的疑問,“那臺階應該是化屍之後的人血滲透進去的。”
我一時作嘔,半刻說不出話來。
這輩子都不要跟什麼南嶺苗疆的人打交道,出去之後離那個九公主能夠多遠就多遠。
太變態了!
“照這麼說來,是沒法子登上三樓了?”陳玉卿恍然大悟似笑非笑道,他們殉玉閣見慣了大陣仗,從最初的受驚開始,瞬息間就是談笑風生恢復常態了。
真佩服這刀光劍影裡練就的本事。
我突然想到,殉玉閣,這個名字,再想到那名字裡的前兩個字,這個時候又是一陣哆嗦。
不由得縮了縮身子離雲楚更近一些,雲楚感應到我的動作,安撫般的拍了拍我的手背。
我低了頭,心中暗暗道,看九公主其實很適合跟陳玉卿呆在一起。
藍天放皺了皺眉,思索起來,開口時語氣有些遺憾道:“還以爲會在三樓有所收穫,沒想到連二樓都上不去。”
“其實也算不虛此行了,”陳玉卿轉了轉眼珠語帶肯定的接話道,“光是洞裡我們發現的這些東西,數量已經夠龐大了。”
“我看回去之後,我們要好好合計一下,怎麼派人把這些東西取出去,用在正途上,白白埋在地底,實在是太可惜了。”藍天放的意見得到了陳玉卿的贊同。
“事已至此,我們就退出白玉塔,尋找一下這個大殿裡有否直通擒蒼巖外的通道吧。”
陳玉卿粗略掃了一眼牆上那些白玉雕成的壁畫,再不敢細看,他收回目光提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