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不能碰涼水,也不能再泡澡。”靳昭烈看着龍沫兒那沒有一絲顏色的蒼白臉頰,心裡有了一股不悅。
他覺得這樣的龍沫兒讓他很礙眼,太虛弱,虛弱的讓他連心情都不好了。
龍沫兒眨了眨眼,“哎?爲什麼?”
她最喜歡水了,而且她得經常泡水才能保持人類的身體呀。
靳昭烈擡起手屈起食指輕彈她的額頭,“小笨蛋,這是常識。”
龍沫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哦。”
雖然還是不懂爲什麼,但是靳昭烈肯定不會害她的,只是不能再泡水的話有點擔心自己會不會起龍鱗。
靳昭烈看着她有些沮喪的模樣,不禁有些無奈,“只是這幾天而已。”
龍沫兒聽到這句話這才鬆了口氣,笑得眉眼彎彎。
靳昭烈揉了揉她的頭,起身朝門外走去,“你再睡會兒,我就在書房。”
“等等……”龍沫兒出聲叫住了靳昭烈。
她猶豫片刻纔是試探性的開口道:“露露姐,她……還好嗎?”
靳昭烈握在門把上的手微微緊了緊,“沒事,醫生說狀態比較穩定,你快睡吧。”
他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關上了門。
龍沫兒愣了一會兒,心裡有些不安,但是小腹的隱隱疼痛讓她也無法細想。靳昭烈既然說靳昭露沒事,那目前肯定是不用擔心的,這麼一想便也不再糾結,鑽進被窩便閉上眼睡了過去。
門外,靳昭烈站在原地靜默半晌,便朝書房走去。
沒有龍之眼的靳昭露,身體只會越來越差,昨天醫生給他傳達過消息,靳昭露最多隻能再堅持一個月。
這些,龍沫兒並不知道。
一個回籠覺睡醒,龍沫兒渾身都舒服了,精神恢復後連帶着整個人都朝氣蓬勃了起來,她洗漱完便蹬蹬蹬朝着書房跑去。
“靳昭烈,我們中午吃什麼?”
我們?
靳昭烈握着鋼筆的手頓了頓,被這個詞語給取悅了。
要拉近兩個人的距離,第一步就是要從我和你變成,我們。
他擡頭看向站在桌子旁喝水的龍沫兒,忽然覺得她可愛極了,就像纔來他身邊當他助理時的模樣。
“你想吃什麼?”靳昭烈說話的聲音不自覺柔和下來。
“酸菜魚,我們來做酸菜魚。”龍沫兒眼眸一陣發亮。
“太辣。”靳昭烈眉色不改。
“糖醋排骨?”龍沫兒有些希冀。
“太甜。”靳昭烈無動於衷的駁回。
“醬燒豬蹄。”龍沫兒已經有些流口水了。
“太油膩。”靳昭烈坐在那裡,從始至終連眼神都不變一下。
倒是龍沫兒,從先前的興致高昂變成了如同鬥敗了的公雞一樣,灰頭土臉。
靳昭烈擡眼輕瞟,脣角止不住一絲笑意瀰漫。
“走吧,去超市。”他拿起外套,朝着龍沫兒說道。
“啊?”龍沫兒還沒回過神來。
“不買食材怎麼做?”靳昭烈伸手拉過龍沫兒便出了門。
他的手掌很大,能包住龍沫兒整個手,給了她一種舒適的安全感。似乎,這是兩個人第一次手牽手在大街上走。
很彆扭,但是感覺卻不壞。
龍沫兒只是稍微掙扎了下
,就不動了,原因倒不是她做作,而是她才動了那麼一下下,靳昭烈就側過頭斜睨了她一眼,那眼神讓她渾身都敲響了警鐘,頓時就不敢動了。
本來是兩手相牽,但是不知怎的,走着走着就變成了十指相扣,手指與手指的交錯,掌心的溫度灼熱,讓龍沫兒的呼吸都變得有些喘。
她的腳步有些亂,不經意朝着靳昭烈看去,只能看到他那完美的側臉,心裡有些亂。
她覺得他們這樣的相處方式有些不對,可是具體不對在哪裡,她也說不上來。
總有種……要被大灰狼叼進洞裡玩弄一陣再被吃掉的感覺。
逛超市和逛街是一個理,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區別就是逛的方式不同,男人總是直奔主題,而女人則總是走走停停,搖擺不定。
靳昭烈天生就是個發光體,舉手投足間都有種與生俱來的貴氣,再和着他冷漠的眼神,堪稱殺傷力十足。
一路走來,搭訕的大媽大姐小妹一雙手都數不過來了。
龍沫兒看着隱隱有些繃不住的臉,脣角有些憋笑。
她居然覺得這樣的靳昭烈很好玩。
生活無非是由七個字組成,柴米油鹽醬醋茶。
人分三六九等,不同的是這幾等人將這七個字如何玩轉。可是過盡千帆的人,總會在喝口小酒嘴脣咂吧咂吧後,感嘆一句,平淡是福啊!
沒有高低貴賤,最終不過一抔黃土,金銀財富美人美人美酒,深部帶來,死不帶去。
靳昭烈此刻就在享受着這尋常人的生活,牽着那柔若無骨的纖纖細手,在超市裡緩緩踱步。
你說那身旁人哪個不是行色匆匆,挑挑揀揀,偏生他是一副閒庭散步的模樣,那模樣只把周圍的人看得愣了又愣。那眉,那眼,還有那走路的姿態,一手握着女人的手,一手隨性垂在褲腿邊,每走一步,都是優雅無比。
彷彿他不是在擁擠的超市貨櫃菜攤間行走,而是在走紅毯一般。通身從容優雅,貴從心來。
挑挑揀揀的大媽們閒不住了,何曾見過這樣的極品男人,心裡想着一定得忽悠上,自己家的閨女們好三十了,都還沒嫁出去呢,要是能搭上這樣的人,哪怕是說說話也是好的。
她們都下意識的忽略一旁的龍沫兒,連牽着的雙手都徑自忽略。
這年頭,只要鋤頭舞得好,哪有牆角挖不倒。
“先生啊,你是哪裡人啊,是咱們本地人嗎?”大媽一手舞着菜葉子一手攔在靳昭烈面前,那叫一個魁梧淡定。
龍沫兒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靳昭烈,臉上的笑意憋得辛苦。
這已經是第五個了,足足第五個了。
攔路大媽猛如虎,誓言要將這朵看起來就貴不可言的高嶺之花拿下。
靳昭烈看着面前揮舞着菜葉的大媽,眼底的耐心越來越淡,越來越淺,那淡定從容已經快繃不住了。任誰走一路被人攔着問話,心裡都是不愉的,更遑論都是些大嗓門的大媽。
十米的路,硬生生走了半小時。
龍沫兒眼見得靳昭烈那眼眸沉了下去,收了看好戲的姿態,一把抱着他的手臂,輕言軟語的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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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快點買了回家吧!”
靳昭烈眉梢一挑,面不改色的接過話,“嗯,肚子裡的寶寶鬧騰了吧,我們快點回家。”
此言一出,那可
以說是振聾發聵。
龍沫兒又羞又惱,熱度升騰到臉上,紅暈滿頰,卻也爲了讓靳昭烈脫離大媽們的圍攻,乖巧的不反駁。
攔路大媽臉色有些不好,她懷疑的看了龍沫兒的肚子一眼,可是這天兒涼,龍沫兒穿着大衣,倒也是把肚子遮了個十成十,卻也看不出個什麼來了。
當下,也只能搖搖頭,可惜的走了開去。
這懷孕的小媳婦兒,可就不能撬牆角了。
靳昭烈瞧着龍沫兒那低眉順眼的嬌俏模樣,狹長鳳眸裡墜滿星光,手一攬,微微低頭,薄脣在那小巧精緻耳垂處輕咬。
“等你方便時,我一定立馬努力,咱們一起造個寶寶出來,好不好?”
本來是戲言玩笑之說,卻被他用這誘惑的語調說出來,讓龍沫兒只覺渾身發燙。
周圍人來人往,歡聲笑語似都淡了開去,淡了淡了,如同那山水墨畫,淡到深處,遠山靜默,只餘了那一艘扁舟。扁舟上,只此你我。
你在耳邊,細細寵溺,嗓音低沉。
就這麼句話,將人的心都給顫動得化了開去。
“你……你不許胡說!”龍沫兒幾近嬌嗔,隨即低頭快步朝前走,還扯了靳昭烈的手。
靳昭烈脣角噙着一絲笑意,眉目裡的疏冷此刻也盡數化了開去,看着身前女子,那眼眸裡寵溺的光叫旁人開了,都不禁會心一笑。
龍沫兒站在牛奶架子前,伸手便想拿純牛奶,卻被某人使勁一扯。
“恩?”龍沫兒不解,轉頭看向靳昭烈。
靳昭烈盯着架子上那琳琅滿目的各色牛奶,皺起的眉頭可以夾死蒼蠅了。
“不買這些。”命令口氣,帶着斬釘截鐵。
龍沫兒微微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可是喝牛奶能增加抵抗力。”
“我抵抗力很好,不需要。”靳昭烈飛快的回答。
“可是我不好。”龍沫兒眼眸裡含了水,那溼潤的圓圓模樣,像極了貓兒一般,就這麼可憐兮兮的看着你,喵嗚喵嗚的想要找你討要東西。
靳昭烈聽着她這話,倒也不犟了,只是開口道:“買回家不許逼我喝。”
龍沫兒笑着點頭,“好,你說了就是。”
心裡卻是另一種想法,你不喝我也不喝咯,到最後還是大家一起喝。
這樣的理由,真是百試不爽。
“咱們買排骨還是買雞啊,昭烈,你想吃什麼?”龍沫兒聲音裡都是歡快。
“你想吃什麼?”靳昭烈只是反問了一句,淡淡的語調。
“恩?”龍沫兒眼眸兒一轉,隨即笑出了聲音,“難不成你要給我做飯嗎?”
本就是個玩笑話,原以爲靳昭烈會像往常一樣,冷冷瞟自己一眼,卻不料他輕應一聲。
“恩。”這一聲應答,帶着尋常氣息,彷彿合該如此,沒有任何質疑。
龍沫兒眨了眨眼,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
穿着高級定製的靳昭烈,真得就脫下那手工縫製的一針一線都是精緻都華美的外套,捲起襯衫袖口,挑選着冰櫃裡那些排骨。
他一邊猶如行家一般挑選着,一邊頭也不回頭的開口。
“你沾不得涼水,就不要進廚房了。”
如此自然而然,彷彿他們在一起多年,老夫老妻,藤蔓鞦韆,從未分開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