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昭烈跟龍沫兒是走着出去,打車回來的。
因爲靳昭烈從善如流地採納了福伯的建議,決定減少出門現身的次數,所以先帶龍沫兒去採購食物做儲備。龍沫兒好奇地在超市裡東摸摸西看看,冷不防一頭扎進了生鮮區,被各種冰櫃、水箱嚇得小臉煞白,最終軟倒在了代客殺魚、去鱗剔骨的櫃檯前面。
靳昭烈被她嚇得不輕,本想送去醫院檢查,龍沫兒卻又拼命拒絕堅決不去,那架勢簡直去一趟醫院就會要了她小命似地。靳昭烈看她掙扎得那樣有力,似乎身體已經沒什麼問題了,也就放過她。
龍沫兒揉了揉眼,強忍着生鮮區令人心驚膽戰的血跡和同類的慘叫,亦步亦趨的走近超市買賣員,探尋地問道:“您好,請問這些魚蝦能不能……能不能……”她嘟囔了半天,那個“放了”還是含在口中沒有吐出來。
她也知道不可能,可是卻不能放着這些小魚小蝦在這裡受罪不管。
超市售貨員疑惑地打量了兩人一眼,眼前這個小美女怎麼看起來呆頭呆腦的,真是白長這麼美的臉蛋,若不是她身邊站着的男士器宇軒昂,看起來一身貴氣,她簡直要懷疑這兩個人是來故意搗亂的。
“你能不能,把這些小魚小蝦都賣給我!我全買了!”龍沫兒一咬牙,終於說出了這句話。
她捂了一下錢袋,二哥昨晚送來的錢,買下這些應該是夠的。
不管了,先解決眼下的事情才重要。龍沫兒看着在碧水之中撲騰的魚類,她能感受到這種恐懼、無奈和悲哀。
“給你。”龍沫兒拉着生鮮區的售貨員飛奔到收銀臺。
結完賬,他們的問題又來了,這麼多魚蝦,要怎麼運走呢?
超市售貨員這下才傻眼了,她覺得自己今天簡直走狗屎運了,這兩個難得一見的俊男美女,居然在生鮮區包場。
“快過來幫忙啊~”龍沫兒揮揮手,招呼靳昭烈。
靠近水,靳昭烈便有一種強烈的恐懼感,但是他並不願意讓龍沫兒失望。
這麼多,怎麼運到河邊呢?龍沫兒站在生鮮區皺眉。
這丫頭,剛纔買的時候幹什麼去了?
他搖搖頭,安撫在原地欲哭無淚的龍沫兒:我去找車,看看能不能拖走。
他靳昭烈簡直難以想象自己和龍沫兒拖着魚蝦在馬路上飛奔的樣子。
那畫風簡直太美,令人難以置信。
“恩恩!”龍沫兒拼命點頭,她走近生鮮區,默默地安慰這些小魚小蝦,告訴它們馬上就要解放了。
靳昭烈找到超市一個僻靜的角落,撥通了助理的電話:十分鐘之內,派一輛生鮮運輸車到樂福超市來。記住,不要派太多人來。
“是。”對方收到命令,立刻執行起來。
“哇,你辦事效率真高……十分鐘不到就找到了車子哎……”看到門口停的生鮮運輸車,龍沫兒完全沒意識到有什麼問題。
靳昭烈向司機看了一眼,果然是靳氏集團的人。
“把這些統統搬到車上去。”靳昭烈簡單的下令。
“對對對,要運到河邊。”龍沫兒補充了一句。
靳氏集團派來的生鮮完美而簡潔地執行着靳昭烈的命令。
“您真是太好心了!”龍沫兒不住的誇獎生鮮司機,搞得他無比尷尬。
尤其是,龍沫兒每誇獎一句,他頭頂上就會射來一道如黑雲壓頂般不滿的眼神。
望着跟着司機一路小跑撈魚捉蝦的龍沫兒,靳昭烈咬咬牙,刷起袖子也慢慢挪到置放生鮮的玻璃缸前,顫手輕輕撈起了一條小魚。
那缸中的水彷彿沸騰一樣灼疼他的手,靳昭烈倏地一下將魚提起來,那小魚一下子滑到地上,他追了幾步才把魚撿起來,快速丟進生鮮運輸車的活水裡。
“你應該這樣纔對。”龍沫兒看着靳昭烈笨拙的動作,不滿地拉着他的手走到玻璃缸前,雙手輕輕一攏,輕而易舉就捧起一條小魚。
龍沫兒舉着手中的魚,衝着靳昭烈粲然一笑,愉悅的奔到生鮮車邊。
靳昭烈呆了片刻,學者龍沫兒的樣子,小心翼翼地舀起魚來。
三個人搬了近一個小時,終於把魚搬完了。
生鮮車開往河邊,司機看了看靳昭烈,又看了看龍沫兒,問道:“這些魚怎麼辦?”
“放了。放進河裡。”龍沫兒連忙說。
那司機又看了看靳昭烈,他面無表情點頭:“按這位小姐說的辦。”
幹完這件事,龍沫兒簡直覺得開心極了,順帶身邊的這個“老公”都看着順眼多了,雖然他住自己的,吃自己的,用自己的……但是……等等,但是自己已經沒錢了。
龍沫兒趁着靳昭烈不注意,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錢包。錢又花完了,這樣一來,她需要儘快找到工作才行。
靳昭烈看到龍沫兒的動作,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這樣的問題,不應該讓她的女人操心,應該讓他去解決。
已經確定靳昭烈是“好人”的龍沫兒在看完自己的錢包後,終於還是決定要好好養活這個“父母不在身邊”又“失憶”的人,她聳了聳肩,決定明天就去好好找工作。
靳昭烈還未開口說話,口袋裡的手機輕輕震了震。
“上車,我們先回去。”靳昭烈不動聲色坐上副駕位,砰地拉上車門,示意司機開往市中心步行街。
“噢。”龍沫兒應了一聲,趁着她拉開車門的間隙。靳昭烈迅速打開手機。
“小心!是福伯發來的。
沒等他回信,福伯又追來一條新信息:“少爺,通訊公司有消息:十分鐘前,通訊系統被黑客劫持,有人查詢了您的手機位置!請立刻離開原地!”
“不好!”靳昭烈面無表情地繫好安全帶,瞥一眼後視鏡:“把車開往市中心!”
“等一下,”龍沫兒急忙抗議,“我要回家,我不跟你去!”她二哥留給她的婚前讀物,她還剩下一大半沒有看呢,晚上抽查怎麼辦?
“現在不行!”
靳氏集團的司機也不是普通人,剛看靳昭烈面色凝重的進來,他便立刻做好準備,馬路的另一側,風馳電掣駛來了數臺遮着車牌號碼的黑車。車窗塗着特殊塗層,黑壓壓地,看不見內中乘客。
窺見那些黑車,靳昭烈看了他一眼,司機會意,拿起手機撥通福伯號碼:“客人已經來了。現在要去中心步行街,注意監控!”
生鮮拐入主幹道時,黑車立刻騰起一片煙霧,馬力十足的跟在後面。
龍沫兒回頭看一眼:“咦,怎麼有這麼多車跟着我們?是來找你的?”
靳昭烈回頭:“是我不認識的人。”
“我知道你失憶了,可能還有一點怕生!但是逃避不能解決問題,你一定要面對!”龍沫兒一雙小手攀在前排椅背上,認真地鼓勵他。
靳昭烈也認真地回答:“福伯說是我哥哥那邊派來的,或許會對我不利,我現在什麼也不記得了,所以還是先儘量迴避他們的好。”
天知道他根本沒有哥哥,他頭上就一個姐姐。
“你哥哥很壞嗎?”龍沫兒自己的哥哥一個比一個寵她,可她知道這世上好人壞人都有,說不定靳昭烈的哥哥就是個十惡不
赦的大壞蛋,看到弟弟出車禍失憶了就落井下石。
說不定,他失憶的事就是他那個壞哥哥策劃的!
靳昭烈實事求是地說:“我想不起來。”
“是不是因爲你家很有錢,你哥哥想要全部獨佔!”龍沫兒腦補了一場豪門爭奪家產的大戲。
龍沫兒瞪大了那雙杏眼。
“你說的很對。”靳昭烈不動聲色的點點頭。
那現在,不就是她看見的電影劇情嗎?原來,原來他身世這麼可憐!龍沫兒握緊雙拳,哼,她纔不會讓別人欺負他這樣的“好人”呢!
“坐穩!”靳昭烈冷喝一聲,司機猛踩油門,撞翻了一輛已經靠近他們的黑車。
“砰”的一聲,握緊拳頭的龍沫兒,頭撞到上了前座。
司機將車一路開到市中心的步行街,兩人匆忙下車。
司機衝靳昭烈無聲點點頭。靳昭烈瞬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龍沫兒擔憂又好奇的詢問聲中,靳昭烈三下五除二拆掉了手機電池,確保對方無法再追蹤,拉上她就往人多的商城裡鑽。
靳昭烈拉着龍沫兒在人羣中穿梭的同時,楚勳剛剛放下咖啡杯上的銀匙。
這家市中心最優雅的咖啡館內,流淌着鮑勃迪倫的音樂,牆上掛着的是達芬奇的名畫,近看纔會發現,這些名畫全是真跡。咖啡館內裝飾低調而奢華,這一切,都是秘書顧南春爲了請到法國服裝設計名家丹。愛佛所安排的。
剛放下銀匙,顧南春的電話就打進來了:“老闆,你的任務是洽談合作,記住,今天不要分心。”
楚勳微笑着向爲自己續杯的美女點點頭,慵懶的聲音從電話中傳出來:“在工作中分心?我是那種人嗎?”楚勳失笑。
你就是那種人,顧南春腹誹。
楚勳說:“放心,好不容易約到的藝術名家,我不會給你添麻煩。”
“你知道難約就好!這些搞藝術的,脾氣可大了,我約了兩個月這才……不過,他的設計方案真的是完美,你一定……”
楚勳擡眼看看落地窗外,笑嘻嘻地放下手機:“我看到人了,先掛斷,回見。”
“一定不要放人家鴿子啊!”萬能秘書的警告被無情截斷。
楚勳看到的並不是海內馳名的藝術家。
那道急匆匆橫穿市中心空中花園的身影並不會讓他感覺意外。靳昭烈,靳氏集團的總裁,跟他旁邊清麗淡雅的女子,不由自主便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靳昭烈看起來雖然警覺焦灼,卻十分細心的打量周圍的環境。他將龍沫兒護在懷中,龍沫兒疑惑的擡頭,眼前的靳昭烈看起來神色凝重,抱着自己在風中奔跑的感覺,竟如龍宮中御風而行,眼前的一切突然,都變成佈景,附近熙來攘往的行人,耳畔的風聲,竟然全都模糊起來,只有眼前的這個人,纔是真實的存在。
“看來他確實逃過了一劫。”楚勳好整以暇地望着靳昭烈俊朗高大的身形,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對付靳昭烈,簡直就是想不開。若是靳昭烈輕易就被這些人害死,那還配做他楚勳的對手?
看龍沫兒呆呆的表情,這丫頭,應該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吧?
兩分鐘後,一羣黑衣人沿着靳昭烈二人逃走的路徑直追過去。楚勳從中心廣場的監控中看到了這些形跡可疑的黑衣人,牽了牽嘴角。
“我也去吧。”楚勳請服務員取來他的外套和帽子,慢條斯理穿戴整齊。既然命運女神安排了這樣的相遇,他怎能不迎上前,投身漩渦之中呢?
VIP電梯停在了本層,楚勳信步入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