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踢館負傷之後,宗無極就在弟子們的保護下,投入客棧歇息養傷。因爲始終惦着傅漢卿知道他獨門絕技的缺陷,便再也不能象普通落敗那樣坦然回自家武館去,只得一直留在客棧裡,三天兩頭讓人備了重禮去給振宇武館賠罪,一心想去和那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無敵高手套套近乎。
可是振宇武館禮是照收,回話卻一直沒有,每次想求見那個絕世高手,總被對方以種種方法推託。
越是如此,宗無極越是坐立不安,忐忑不寧。雖然徒弟們一直在問,雖然武館那邊也有飛信來催,但歸期總是難定。
沒想到,忽有一日,接到了振宇武館的邀請帖,帖子上,不止寫了宗無極的名字,更是把他武館之中,門派之內,許多知名的高手都列名其中。而且,邀請的日子卻又是一個多月以後。一般來說,很少有人,這麼早就爲一個多月以後的一次宴請而發帖子的,宗無極略覺不解,便把那傳信的人叫過來問話。
來下帖子的振宇武館弟子,都是極伶俐且口才出衆的,當即不慌不忙從從容容做了一番解釋。
總館主齊皓是出身海外隱逸高人門下,建立武館,廣收弟子,不過是爲了發揚師門武功,以報師門恩德,所以,今年纔會特意迴歸師門,請同門弟子們一起來看看他所建立的振宇武館。
只是他的那些同門並非武館中人,也不會常留武館之中,來此其實不過是做客罷了。齊館主希望能把自己的同門介紹給全武林,爲他們以後行走江湖好好鋪鋪路。
另外,此行的第一高手,本是掌門大弟子傅漢卿,此人武功雖天下無敵,但因練習的是大夢神功,所以終日懶洋洋極爲渴睡,不知世情,不懂俗務,不明禮節,更不適合應酬賓朋友遠客。
所以,這段日子以來,對於一些求見的客人,總是曲詞拒謝,這也是無奈之舉。
幸好與他同行的二師弟狄九,卻是極精幹之人,又通人情,知事理,不肯叫振宇武館因他們而爲難,平白到處得罪熱心貴客,便建議索性藉此機會,辦一盛會,讓傅漢卿同時會見所有人,也能借機向天下英雄表示尊敬。
只是因爲此會極之盛大,振宇武館少不了要有一番準備,且又要通知各處英雄,所用的時間自然不少,因此,這宴會之期,便定在了一個多月以後。
這傳話弟子把事情解釋完了,復又一再小心地道歉,說傅公子的大夢神功,雖神妙無比,但練之者,必然整日懶散無力,動則昏昏欲睡,只怕就是宴會當日,也會有許多失態之處,在此要代表振宇武館先一步告罪,還請宗館主大量包容。
對方即然都解釋得這麼清楚明白,態度又如此謙卑和氣,宗無極自是再無一絲疑問。
雖說從沒有聽過大夢神功,但傅漢卿當日與他們一邊說話,一邊打呵欠,整個人似睡非睡的樣子,的確給宗無極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宗無極當日只道傅漢卿是刻意如此,以示羞辱,現在才明白,原來這小子是因爲練了某種怪異的功夫,所以在任何情況下,都會身不由己地想睡覺啊。
多日來,心情第一次舒服許多。老天果然是公平的,就算讓你練成天下無敵的武功又怎麼樣,一個永遠都只會不停睡覺的傢伙是當不了霸主的,頂了天就一個高級打手而已。
更何況,這個人原來還不算是振宇武館的人,停留了不久就要走的啊。
宗無極心滿意足,連連點頭答應赴宴,待那送信的弟子走了,他把那帖子往自己弟子手下一扔:“立刻快馬送回武館去,這請帖上有名字的人,若能抽得出空,就讓他們都來吧。”
那得力弟子打開一看,略略遲疑:“那,武師叔要不要也通知到?”
宗無極咦了一聲,復把帖子接過來,認真一看:“怎麼連他的名字也在內了。”
請帖上把鷹揚武館自成立以來,最出名,江湖事蹟最多,武功最高,且如今還在武館內的十名高手的名字都列出來了。
其中武成文三字,讓宗無極也有些驚疑。
武成文可算是鷹揚武館成立的功臣之一,多年來爲了維護鷹揚武館的霸主地位也立過汗血功勞,一手刀法使得出神入化。也曾名揚天下很多年。很多弟子投入鷹揚,也就是衝着想學他的這一手絕妙刀法。
只是多年前,因爲一次與其他武館的衝突而在決鬥中戰敗,且受傷極重,即羞且愧,便很少在出現在武館內了。
雖說他的名字還算是掛在武館裡,仍然算是鷹揚武館的人,但新進的弟子,很多根本沒見過他。宗無極等決策層的人,同樣一年也難得見他幾次。
外人提起鷹揚武館,也很久不再說起來武成文來了,這人基本上屬於淡出江湖許多年的人物了。沒想到振宇武館居然還記得這麼一位人物。
宗無極遲疑了一下,這才道:“成文畢竟也是我們武館數得着的高手,這些年雖不太出來管事,人家還能惦記着他,這是人家給面子,他要能赴宴也好,要是不能,就罷了。”
他說得這麼磨棱兩可,手下的弟子不敢細問,只好苦着臉點頭。
這位武師叔,在這些弟子心目中,也就只剩下個名字了,平日長年見不着人,連他住哪裡也不知道,這會子,還真不知道往哪兒去通知,只是,這話又不敢細問,只得悶着頭,自己想辦法去了。
話說,宗無極得到請帖的時候,一直滯留在本地的杜鬆坡也同樣得到了請帖,同樣詳問了一番傳信弟子。同樣對着請帖裡某個意外的名字而皺眉。
“怎麼連他也有?當年與鷹揚武館衝突,他雖戰勝,卻受重傷,臥牀了兩年多方能起來,而且也已身帶殘疾,再不復昔年身手,也不能再到武館中教授徒兒了。”思及往事,杜鬆坡微微皺眉,當年那個同伴重傷之時,武館倒也是盡過一番心力的,只是天長日久,再多情義,也就慢慢消磨得盡了,對方如今已成廢人,對武館已經沒用,而且見了面,總是長吁短嘆,諸多埋怨,漸漸得旁人就不耐煩起來,漸漸少去看望,如今屈指細思,竟是三四年不曾見過了。
想起多年前並肩浴血闖天下的往事,杜鬆坡也不由暗暗嘆息,當年爲了同鷹揚爭鋒,打生打死,如今卻又爲了對抗振宇,而同鷹揚聯手。
早知今日,當初那樣的拼命,流了那麼多鮮血,廢了那麼多手足同門,還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
這一番嗟嘆之後,杜鬆坡也讓弟子把請帖傳回去,照名字找人。
這一天之內,尚在武陽城內的所有江湖名人,當地仕紳,重要官員,都收到了請帖。
而振宇武館還不斷派出弟子,往附近的村鎮城池發帖子邀人。武林,商場,仕紳,望族,官員,知名人士俱在其中。
振宇武館也並不想搞什麼天下大會,或武林大會,但卻傳出消息,天下英雄,四方豪傑,若有意在盛會當日前來一聚,無不歡喜恭迎。
即然有人供吃供喝白招待,還可以讓他們免費參觀新鮮出爐的某個神秘頂尖高手的廬山真面目,又可以順便結識許多武林大豪,外加沒準還能和一些當官的拉近乎扯關係。於是乎,消息象長了翅膀一樣四下紛傳。而各處都有人快馬兼程地趕往武揚城。
武揚城的酒樓客棧,人滿爲患,大大小小的老闆們,平白大賺了一筆。
就在諸多人的期盼和猜測中,盛宴的日子,重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