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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近黃昏,陸生停下馬車,道:“今夜就在這林間歇着吧。”

流水掀開簾子,出來道:“那我們去拾些柴,找些吃的來。”又對小喬道:“你在馬車裡呆會,吃點糕點先墊着。”

小喬下了馬車,道:“不了,出來走走,我陪你一起去拾些柴來。”

“好吧。”又對陸生道:“那我們就分頭行動,我和小喬去拾柴,你去找吃的。”說着便和小喬先走了。

陸生聞言嘀咕:“重色輕友”,想想又覺得苦澀,將馬車拴好,便朝另一個方向去找食物了。

流水和小喬拾柴回來,流水拿出火摺子將火升了起來。這是陸生提着清洗好的兩隻雞和兜着一些果子回來,便坐到流水身邊,道:“流水來嚐嚐這果子可甜了,我還打了兩隻山雞回來,都洗好了。”

流水接過陸生兜過來的果子,嚐了一個,直道甜,又拿了一些遞給小喬,道:“這果子真甜,你先吃點墊着。”

小喬接過,小口吃了起來。流水看着火光下的小喬,一時入迷,陸生瞧着,乾咳兩聲,流水立即回過神,掩飾道:“可,可甜?”

小喬聞言嗯了一聲,嘴角掛着淡淡的笑。流水趕緊扭過頭,撥弄着火堆,怕自己又入了迷。陸生將兩隻雞插好,遞給流水一隻道:“這隻你來轉。”

“哦哦。”流水放下手中的棍子,接過雞,就和陸生一起烤起雞來。

流水想起什麼,把雞又遞給陸生,道:“小生,你先拿着,我去車裡拿鹽。”

陸生驚訝道:“鹽?你還隨身帶鹽?”流水不理會陸生的驚訝,跑到車裡,從藥箱裡拿出一個小瓶子,又回來,道:“你拿着把雞慢慢轉起來,我撒鹽,這樣均勻些。”

陸生邊轉便打趣道:“看你小瓶子長得差不多,別晚上看不清,拿錯了。”

流水自信慢慢道:“怎麼會,閉着眼我都知道我藥箱裡面東西放置位置。”

“是麼?”陸生又道:“吃壞我不要緊,吃壞小喬就不會了。”陸生故意在小喬二字上加重音調。

流水估計是聽進他的話了,頓了一下,把瓶子靠近火光仔仔細細確認了一遍。陸生見狀,“噗”一聲,實在忍不住大笑起來,小喬也被流水那認真模樣逗得輕笑出聲。流水聞聲,便知自己又上當了,氣得直咬牙。

食過晚飯,流水在地上一層布,道:“小喬你先睡覺,我和陸生輪流值夜,不能讓火滅了。”又對陸生道:“小生,你先睡吧,下半夜你來。”

陸生道:“你先睡吧,我現在睡不着,我看着就行。”見流水欲言,又道:“下半夜我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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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聞言嗯了一聲,道:“那你下半夜記得叫我。”又拿出三條毯子,道:“一人一條,夜間還是有點冷的。”說着將毯子分別遞給陸生和小喬。

夜間,陸生看了眼字條,放飛手中信鴿,坐回火堆旁,看着旁邊熟睡的流水,輕輕嘆了一口氣。用木棍撥弄着火堆,又向裡面扔了一些柴,柴禾燒的噼啪聲,在這寂靜的夜裡格外的響。小喬輕聲道:“你要走了。”

陸生聽着小喬肯定語氣,笑道:“何以見得?”

小喬淡淡道:“這一路走來,江湖傳言下月武林正道集結鬼谷,欲再次攻打魔教,以此選出下一任武林盟主。你身爲葬劍山莊少莊主能置身事外?”

陸生聞言,道:“小喬果然蕙質蘭心,那你又是何身份?”

小喬不答反問: “重要嗎?”

“不重要麼?”又苦笑一聲,似是自語道:“確實無關緊要,對現在你我、流水都無關緊要。”

小喬並不在意他的自語,道:“不打算和流水說出來麼?”

陸生聞言似是驚到,又苦笑道:“你都看出來了,他居然一點也不知道。”

小喬淡淡道:“你不說,她怎麼知道。”

陸生笑道:“你不怕我說了,他和我走了。”見小喬並不理他,撇撇嘴,道:“你倒是自信得很。”隨即又低下頭,手裡撥弄着火堆,道:“就算說了又怎樣,結果還是一樣,他就算答應了,以我的身份,也給不了他承諾。”

小喬冷笑一聲,“這就是你對她的愛?”

陸生反問道:“既然這樣,你怎麼不和他表明心意,明明他對你,瞎子也看得出他對你的感情。”

就在陸生以爲小喬睡着了,半天小喬輕輕嘆了一聲,道:“有些事需要她自己跨過她心裡的那道坎,我會等她,等她表明心意那天,我會放棄一切陪她回到那個與世無爭的村中。”

陸生聞言心中霍然,會心一笑道:“我自詡自己和你一樣愛他,今日一比,我不如你。”說着往火堆裡扔進一些柴,又道:“但我會在走之前和他表明心意,讓他知道至少有個人愛過他。”

小喬聞言嘴角勾起,既然目的達到,也不再答話,翻身睡去。她需要給流水一個引路人,不然等那呆子向她表白得到何時。

翌日,流水醒來,見天以大亮,旁邊的火堆也熄滅了,陸生和小喬坐在旁邊吃着果子,揉了揉眼睛,嗓子有點沙啞道:“天都亮啦,小生,你怎麼不叫我?”

陸生吃完手上果子,起身拍拍衣裳,邊整理衣袍,邊道:“叫啦,昨晚叫了好幾聲,你都不理我。”

流水聞言臉頰微紅,反駁道:“怎,怎會?”以陸生愛逗她性格,流水有點不相信。

陸生打個哈欠,道:“守到下半夜,我都困死了,就想叫你起來,我去睡會,你倒好,喊半天,你也沒反應。”

流水聞言臉頰立即紅透,不好意思道:“抱,抱歉,估計,估計昨天太累了,那,那你昨晚一直沒休息麼?”越說道後面聲音越小。

陸生見狀,實在憋不住大笑起來,小喬起身也不理會,自顧去旁邊整理毯子。流水聞聲哼了一聲,起來去馬車裡拿了洗漱用具,去水邊洗漱去了。陸生見狀,跟在流水身後,道:“唉,你別生氣了,男子漢大丈夫,就一小玩笑。”

流水聞言沒好氣道:“這跟男子漢大丈夫有甚關係!”

陸生憋笑,道:“那我昨夜值夜一晚上這是真的啊,你別生氣了。”

流水聞言無奈道:“你別跟着我了,我洗漱一下,我們就可以出發了,在天黑之前進入下個城裡,你去準備一下吧。”

陸生見流水也不再生氣了,道:“好,我去準備一下。”旋即轉身回去,見小喬在收拾昨晚拿出來的東西,便走過去幫忙。

傍晚流水一行人進入城中住進悅來客棧。子時流水從茅房出來,院中遇見陸生,道:“大晚上不睡覺,嚇人啊。”

陸生笑道:“你不也大晚上不睡覺,你也出來嚇人的?!”

流水不欲理他,擡腳便走。見流水要離去,陸生語氣認真喊道:“流水。”深深吸了一口,又道:“你等會,我有話對你說。”

流水聞言停下腳步,轉身道:“甚事。”

“我要離開了,家父傳信來,催我速速歸家。”

“哦哦”

陸生只聽流水淡淡哦哦一聲,苦笑道:“你還真是無情。”

流水聞言道:“天下無不散宴席。”

陸生走至流水跟前,道:“我,我喜歡你。”見流水欲言,搶道:“你不用質疑,我是認真的,不是兄弟間的喜歡,是,是……”深吸口氣,大聲道:“是情人間的喜歡。”見流水目瞪口呆,似是嚇住,淡然道:“我知這感情不容於世,恐怕你也無法接受,但我只想說出來,不想留有遺憾。”這會流水才反應過來,又只哦了一聲,陸生見狀,輕嘆一聲,苦笑道:“你還真是無情,但沒見你嫌棄,我已很滿足了,我明日就走,你,你能看在我們這麼多日的相處,答應我一個請求麼?”

流水只問:“什麼事?”

陸生聞言,擡手摸了摸流水頭,道:“你小子還真是處處謹慎,我還會坑你不成。”見流水拍掉他的手,一臉你坑我的還少的表情,無奈道:“行,行,以前只是一些小玩笑而已,唉,話跑騙了。”又正色道:“我可以抱你一下麼?”

流水聞言面露驚恐狀,立即跳離一步,又見陸生那一臉受傷模樣,想着一路來的嬉笑怒罵,想着剛剛出來裹好束胸,便走過去嗯了一聲。陸生聽見那一聲嗯,立即將流水納入懷中,緊緊抱住,半天來了一句:“你這瘦小身軀,還真像個女子。”

流水聞言鎮住,旋即又掙脫陸生懷中,道:“你啥眼神,你纔像女人。”流水這身材修長,比一般女子都要高處一個頭,比陸生那高個子要矮一點,也確實不太像女子。

陸生見流水那激動模樣,噗一聲笑了起來,道:“好,好,是我眼拙,你快去睡覺吧。”

流水哼了一聲,轉身離去,心中只道以後還是與人保持距離的好。

站在扶欄處的小喬看着月光下相擁的兩人轉身回房。

翌日,由於昨晚被陸生驚到的流水很晚才平靜下來睡了過去,以致於辰時纔起來,看了眼屋外的天色,匆匆起來,跑到隔壁房間,見小喬不在房中,匆匆下樓,也沒見着小喬,問了掌櫃才知,小喬今日天沒亮,在客棧買匹馬便走了,還留了一張字條於她,上面只道“教中有事,先行。”流水將字條塞回懷中,失魂落魄的上樓去。

這時陸生從樓上下來,見流水那失魂落魄的模樣,道:“流水,怎麼了?”

流水低頭沮喪道:“小喬走了。”

陸生道:“她走了,你去找她就是了。”又嘀咕道:“我也要走了,也沒見你這麼傷心。”

流水不理他,繼續上樓。陸生見狀,大聲道:“流水,我走了,後會有期。”見流水沒理他,輕嘆一聲,轉身離去。

流水進入房間,倒進牀上,分別來得太突然,慢慢的淚水滑過臉龐,滴落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