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成剛也不敢含糊,看着九叔這嚴肅的樣子,不僅有些害怕地點了點頭道,“是啊,在十年前我父親去世的時候,曾經有一個道士先生說,這塊風水寶地很好,如果再將墓穴的位置偏移一下的話,會更加旺後人,財源廣進。”
“你這些年的確也是財源廣進了。”九叔的眸光仿若老鷹一般精銳,孫成剛看着這目光不由得有些害怕。
九叔轉身看着那已經挖開了墳墓,泥土都堆到了兩旁,只有那棺材還在墓穴之中,那偏轉的位置看來就讓人心生彆扭。
人都不會喜歡這樣的姿勢睡覺,更何況是鬼呢?
“你是不是得罪了那道士?”九叔轉身看着孫成剛說道。
被九叔這麼一問,孫成剛臉上閃過幾絲尷尬的神色,然後支吾着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得罪,只不過之前他家欠了我們太多錢了,把他女兒許配給了我侄子。”
“恐怕是你強搶的吧!”聽了這話,九叔便知道了,他看了看漆黑的夜空道,“那道士先生倒也是沒害你多少,只不過你父親的屍體或者鬼魂恐怕是受苦了。”
在風水寶地卻另闢蹊徑進行集中陰氣,想想也知道埋葬於此處的屍體不好過。
“該死的李道士,居然敢糊弄我!”孫成剛懊惱地咒罵着那騙他的道士,他卻是一點也未曾想過,有今日,都是因爲他強行壞了那李道長女兒的姻緣,要知道,他那個侄子不過是一個傻子。
九叔聽了這話,冷哼了一聲道,“不過也算是心慈手軟了,如果是心壞一點的道士,大可以搞得你家破人亡!”
聽了這話,孫成剛瞬間就愣住了,不敢再說別的什麼話了。
“嘶嘶。”架在墳地四周用來照明的柴火燃燒得噼啪作響。
九叔退到了一旁,對着孫府的家丁道,“你們先將棺材擡出來吧,擡出來後就先擡回孫府,先停靈三日,再入墳地。”
“師父,那今天是不是就不能回去了啊?”林一峰聽了九叔這話,連忙上前問道。
九叔的頭微微轉了過來,他頭上戴着黃色的道士帽子,他道,“我們只負責遷墳,況且,這事情是你師叔承認了的。”九叔說着眸光瞟了一眼一旁的李長青,李長青白了九叔一眼,他知道,九叔向來重情重義,是個正直不阿的人,眼下看了這孫成剛孫員外是一個橫行霸道的鄉紳之後,恐怕也不想繼續做這個了。
不過棺材裡的東西究竟是什麼還沒有確定,九叔也不會先走。
九叔走到了李長青的面前道,“師弟,師兄只能幫你到這兒了,確定棺材裡面是什麼東西之後,我就先回去了,剩下的你就自己來吧。”
李長青點了點頭道,“恩,畢竟遷墳什麼的,還是很容易的。”他說完之後,看向了才趕來的蘇嫣和季宸淵道,“徒兒,快過來,趁九叔還在這兒,跟着九叔學點東西。”
“恩。”蘇嫣點了點頭,走到了李長青身旁,對着九叔微微一福身道,“見過九叔。”
“不必多禮。”九叔伸手示意蘇嫣起身,他臉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
這時,他看見了跟在蘇嫣身後的季宸淵,九叔道,“冥門之主。”
季宸淵頷首示意。
“一二三,起!”孫府的家丁們齊心協力之下,將那沾滿了泥土的棺材從墓地裡面搬了起來,他們費了極大的力氣,將棺材放到地上後,都紛紛鬆了口氣。
“師兄,是現在開天眼嗎?”李長青說着便從袖子裡掏了一瓶牛眼淚出來,正準備打開的時候,卻被一隻手按住了。
他順着那隻按住他的手看去,發現按住自己的是九叔。
九叔看了看那棺材後,走了過去,他伸手取了一塊黏在棺材上的泥土。
“果然是屍變了。”九叔手上的泥土已經是一片漆黑,而這時候一個家丁驚訝地看着那陰井道,“你們快來看!這裡面全都是黑的。”
孫成剛和孫小姐愛媛都愣住了,九叔擡頭,拇指在食指上摩挲了幾下,將指尖上的黑泥土彈掉,他走到了那陰井面前。
因爲棺材已經擡起來了的原因,所以陰井裡面異常的空,可以直接看到陰井的底部。
陰井的底部裡面漆黑一片,就像是被火燒過一般!
“轟。”九叔一下子跳到了那陰井之中去。
“師父。”林一峰一愣,師父怎麼跳入了陰井之中去。
九叔沉着眸看了看四周,他伸手摸了摸那陰井裡面的黑色泥土,讓人大吃一驚的是,這個黑色泥土,甚至還是溼潤的,似乎被水泡過一般。
九叔踩住了陰井壁,躍了出去。
孫成剛看着九叔出來了,不僅有些擔心道,“九叔,我父親的遷墳應該沒問題吧?”
孫成剛一邊說着,卻是看到了九叔手上溼潤的泥土,他驚訝道,“九叔,您的手爲什麼是這麼溼?”那溼潤的泥土顯然是陰井之中沾染上的,而奇怪的是,九叔的手似乎緩緩冒出了冰霜。
九叔一愣,低頭看了下去,發現那些冒出來的冰霜之後,迅速在手上幾個穴位點住了。
“呼。”一聲響動,那些所有的冰霜都消失了去。
“是因爲這陰氣太重了,可能孫員外的父親已經出了意外。”九叔說道,他的眸光瞟過那一旁的漆黑棺材。
“什······”孫成剛看向了自家父親的漆黑棺材道,“什麼意外,人都死了,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吧?”
“當然會有。”九叔看了孫成剛一樣,不過這也是果報,如果不是他早些年橫行霸道的話,也不會招此惡果了。
九叔看着那棺材說道,“人死後,會由於天時,或者地氣,或者風水,或者人爲等方式變成厲鬼,甚至是殭屍。”
“啊。”孫成剛聽了這話,不由得驚叫一聲,後退了一步,他的頭緩緩看向了棺材的位置,看着那棺材,卻是憑空生出來了一種陰森感。
他嚥了咽口水道,“九·····九···九叔,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裡面的東西尚且不能確定,我先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了來,之後的事情,我師弟會處理的。”九叔正了正色說道。
他看向林一峰道,“牛眼淚。”
“是,師父。”林一峰從隨身的包裡找到了一個小瓶子,裡面裝着的液體便是牛眼淚。
九叔將瓶子接了過來,打開之後滴了兩滴在手上,之後抹在了自己的眼皮之上。
李長青自己也帶了牛眼淚來,便也如法炮製。
蘇嫣本身是陰陽體質的人,隨着在季宸淵身旁待得越久,況且身懷冥胎之後,她根本就不用牛眼淚便能看出古怪來。
可是她看了看那棺材,根本就是什麼都看不見。
她看向李長青的方向,果然,李長青無奈地看向九叔道,“師兄,沒有。”
九叔顯然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他緩緩看向了李長青的位置道,“看來沒有變爲厲鬼。”
孫成剛和孫愛媛待在一旁,卻是不敢上前詢問。
聽了九叔的話,孫府的家丁們也覺得背後有些涼颼颼的。
“砰砰。”就在瞬間,棺材裡面響起了撞動的聲音,似乎棺材裡面有什麼東西在撞,想要從裡面出來一般。
“師兄。”李長青叫住了九叔,兩人相視一眼後,腳踏九步,多一步爲生,少一步爲死,到了這棺材面前,兩人咬下了手指,在空中畫着,血跡在空中凝在了一塊兒,卻是沒有散開。
“去。”九叔和李長青同時說話,那血匯成的符咒正飲下的時候,那棺材蓋卻是騰飛了起來,朝着九叔和李長青砸來。
“啊。”孫府上下見狀一片尖叫,紛紛到處逃竄。
李長青和九叔向左右退避開去,那棺材蓋衝擊的力量很大,一下子撞到了一旁的墓碑之上,墓碑也被砸的粉碎。
“哐當。”棺材蓋也被砸得碎成了兩半。
“額。”陰森的吼叫聲從棺材裡發了出來。
剛纔墓碑被砸碎後,掀起了一陣灰塵,九叔和李長青伸手揮了揮,一旁的季宸淵將蘇嫣拉入懷中,伸手將那些灰塵拂去。
待灰塵散盡之後,從棺材之中跳了一個雙手舉着的殭屍出來,他穿着一身深色的朝服,臉頰青漬,眼下黑影一片。
“長青,阻止起屍!”眼下孫太爺已經變成了跳屍,短短十年的時間,因爲極陰之地的滋養,在沒有吸食人血的情況下竟然直接越過了白僵和黑僵,綠僵,直接變成了跳屍!
況且他的力量已經不止跳屍了,看樣子很快就會突破成爲飛屍了!
九叔說完之後,直接躍到了棺材的左邊,李長青會意,道,“師兄,我來幫你。”從手中抽出了一條準備好了的墨線,他也跳到了棺材的右邊,將那墨線扔給了九叔。
墨線在黑暗之中本是看不清楚的,此刻卻仿若一根銀絲一般。
九叔精準地將那根墨線接住,和李長青迅速向前走去。
“吱!”“額!”殭屍發出了一聲吼叫聲。
那墨線觸碰到殭屍身體的時候,仿若電閃一般,發出了火星,殭屍還沒來得及動,發出一聲吼叫聲之後,就被九叔和李長青用墨線勒倒在了棺材之中。
林一峰見狀,也從手中掏出了幾根墨線,迅速將棺材的上面給套出了,中間的縫隙雖然很大,但是並不能讓那殭屍逃出來。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九叔從袖中掏出了黃符,舉到額頭處後貼在了那殭屍的臉上。
殭屍瞬間就不動了。
“不過是一隻跳屍。”李長青看着棺材裡的殭屍說道,要是讓人知道他和殭屍王都動過手的話,這天下第一道士的桂冠不就是他的了麼?
他的目光不經意之間掃過季宸淵,然而季宸淵冰冷的脣角卻是有了一絲冷笑。
他立刻將目光收了回來,看向了九叔。
九叔看着這棺材道,“眼下棺材蓋已經碎了,只能先回孫家了。”一旁的孫成剛聽了,雖然有些害怕,但是他也不願意讓自家父親曝屍荒野,他有些害怕地看了看棺材,還是走上前道,“九叔,我爹,我爹他等會兒不會再跳起來了吧?”
“不會。”九叔說道,其實這孫太爺已經快變成飛屍了,飛屍是極難對付的一種,一般要吸收日月精華幾百年,纔會形容一隻飛屍,饒是他,也只不過對付過幾只飛屍,每次都很險。
只不過這隻殭屍纔出來,還未曾吸食過血,若是吸食過血了,恐怕極難對付。
這時,清冷的月光照射到了那殭屍的臉上。
九叔目光一冷,道,“快,先將你們太爺擡回孫家去。”
現在棺材蓋已經碎了,沒有辦法,若是再讓他吸食到月光的話,恐怕很容易直接變成飛屍。
剛纔的那一幕屍變,讓孫府原本就害怕的家丁更是害怕了,雖然都是男人,眼下都拿着工具,卻是不敢上前。
九叔看了看瑟瑟發抖的家丁們道,“放心吧,這個殭屍已經被制服了,不會再動的。”
見家丁們遲遲不動,孫成剛怒了,指着他們道,“九叔的話,全都沒聽到嗎?全都是聾子嗎?”
“聽到了,好。”幾個家丁被孫成剛這麼一罵,也罵醒了,眼下見道長都說沒事了,也趕緊走上前來。
“且先等等。”九叔上前一步拉住了這棺材,看着幾根線將棺材綁住。
他擡頭,一陣風吹了過去,將九叔的頭髮都吹亂了幾分,九叔低下頭,看着那符咒,心想道可不能讓這風將符咒吹走了,他伸手將符咒按緊了幾分。
“一峰,將墨斗線拿給我。”九叔看着棺材說道。
他身後不遠處的林一峰聽了話後,從懷中掏出來了一個盒子,盒子打開之後便是沾染了墨汁和硃砂混合的墨斗線。
九叔將墨斗線放置在了棺材的邊上,將墨斗線彈在了那棺材邊上,墨斗線彈下之後,在棺材邊上留下了黑色的痕跡,九叔彈了幾下之後看了看棺材,然後遞給了林一峰道,“你來,將這個棺材周圍彈滿了之後,纔可以離開。”
林一峰雖然道術好,但是捉殭屍這樣的實戰經驗幾乎是沒有的。
林一峰將墨斗線接了過去,他深吸了一口氣,剛纔看着九叔捉殭屍的樣子,活脫脫就是香港殭屍片的重溫啊!
圍繞着棺材的四周,林一峰將墨斗線彈滿了棺材邊緣。
“師父,好了。”林一峰將墨斗線收回了盒子之中後對九叔說道。
“恩。”九叔點了點頭,他看向孫府的家丁道,“可以擡走了。”
“好勒!”孫府的家丁們聽了九叔的話後,都紛紛用手臂般粗的麻繩將棺材給套了起來。
這時,九叔看向了一旁的李長青道,“師弟,我就幫你到這兒了,其他的,你自己做了。”
九叔說完後就準備走,李長青連忙上前拉住了九叔道,“師兄,別啊。”
九叔無奈地看向他道,“你倒不用怕,你徒弟也在你身旁的。”九叔話未說明,雖然不知道冥門之主會不會幫忙,但是看樣子,冥門之主應該待他徒兒很好的樣子。
“唉,師兄,別介啊,你看着殭屍也蠻兇的,你就幫幫忙吧。”李長青遊說道。
“沒空。”九叔直接說了,“我茅山派那麼多人都還在等着我,我真的沒空做這些事情,再者說了,這殭屍已經制服了,師弟啊,你的本領雖然差,但是我相信你是可以做的。”九叔一邊說着,還是掏出了一個信號彈給他道,“如果這殭屍出了什麼差錯,就來找我。”
雖然這孫成剛爲富不仁,但是殭屍爲禍人間,如果李長青真的沒有制服它,跑出來傷人的話,他是不可能坐視不理的。
“恩,好。”李長青將信號彈接了過來,然後眯着眼看了看林一峰一眼。
這一眼讓林一峰有些毛骨悚然,感覺他是想要吃了他一般,林一峰只覺得渾身不自在。
果然,他聽得李長青道,“師兄啊,你看我徒弟眼下也不方便,不如你把你這徒弟留給我用幾日,我看他做事手腳挺勤快的,道法好像也不錯的樣子。”
九叔看了看林一峰,隨後點了點頭道,“好。”
林一峰聽了這話,心中有幾絲鬱悶,這當免費給人打下手了,不過九叔的話,他可不能不聽。
他道,“那師父,事情完了之後,我直接回茅山麼?”
“不然呢?難道你還想在外面多玩幾日?”九叔直接白了林一峰一眼,說完之後便離去了。
棺材也被擡走了,孫成剛和孫愛媛看了看遠去的棺材,卻是不敢跟上去,都看着李長青道,“李道長,可不可以·····”
孫成剛的話沒有說話,不過李長青是知道他們的意思的,他道,“恩,我同你們一塊兒吧。”
李長青說完之後走向了一旁的蘇嫣。
蘇嫣在這兒看了他們捉拿殭屍的場面覺得真的好精彩,這也是自家師父了,若是她的話,定然手忙腳亂,被殭屍咬死都還不一定。
不過她有冥胎,殭屍也不會動她。
“徒兒啊,剛纔師父捉殭屍的場景,可看見了?”李長青問道。
“恩。”蘇嫣點了點頭,她看向李長青道,“師父很厲害。”
李長青眯起眼笑了笑,道,“徒弟啊,我這會和這一峰,也算是你師兄,還有些事,你和冥門之主先回去吧,明早再來孫府吧。”
“恩,好的。”蘇嫣道。
李長青說完之後便走到了孫成剛那邊。
林一峰之前跟在李長青的身後,他看着蘇嫣的笑容,卻是將目光移到了一旁,他不能再多看她了。
雖然不知爲何,但是那股熟悉感卻很是可怕。
李長青走後,林一峰也跟上了他的步伐。
他們都走了之後,連帶着將火把等東西也帶走了,墳地一片漆黑,只不過對於季宸淵和蘇嫣來說,並沒有什麼異樣。
蘇嫣轉身看向季宸淵道,“淵,師父剛剛他們捉殭屍真的好厲害,你會怕墨斗線麼?”
季宸淵聽了這話,伸手輕輕觸碰到蘇嫣的髮絲道,“之前你用符咒對付過我的,你說我怕不怕。”
季宸淵這麼一說,她纔想起以前在那個徐老道的教唆之下,她用符咒來對付季宸淵的事情,可是季宸淵跟無事一樣,直接把那張符咒給撕了下來。
之前捉殭屍的時候,她聽到師父說這隻殭屍是跳屍,那季宸淵是什麼殭屍啊。
“淵,你也是跳屍麼?”蘇嫣看着季宸淵問道。
季宸淵聽了這話後沒有回答蘇嫣,而是道,“看起來像麼?”蘇嫣仔細想了想那殭屍跳起來時候的樣子,還沒有出棺材就被制服了,況且那面容直接就是青紫的,看上去還沒有阿生好看。
她搖了搖頭道,“應該比它高一些吧。”
其實起止是高一些。
季宸淵倒也不解釋,他伸手將蘇嫣抓進了懷裡道,“今天休息了一下午,倒是不困了吧。”
“恩。”蘇嫣點了點頭,她腦海裡卻還想着的是殭屍的事情,畢竟她做道士這麼久了,就對付過幾個小鬼,還有之前季宸淵帶她去降服過幾只殭屍。
不過那幾只殭屍看來都沒有這隻殭屍厲害,那幾只殭屍都只是從亂葬崗裡面爬出來的。而這隻殭屍可以直接將棺材蓋震開。
“淵,你們殭屍都是穿一樣的衣服嗎?可是爲什麼你和阿生的朝服不一樣,而這個陳太爺的朝服又和你們不一樣呢?”一般有地位的人去世下葬的時候都會穿朝廷的官府,顯得氣派一些。
可是季宸淵的朝服是玄色的,袖微寬,玄色的長袍襯托出頎長的腰身。
阿生的朝服是用織有暗花的料子製成,在袍服下部有一道襴,朝服的下襬稍微要寬大一些。
而這個陳太爺穿着的服飾倒是和現在一般的朝廷官員穿的服裝沒有什麼差異。
“因爲朝代不一樣,所以下葬時候穿的朝服也不一樣。”季宸淵說道。
蘇嫣想了想,似乎也對,不過她看向季宸淵道,“淵,那你們朝廷裡的人下葬都會穿朝服麼?上千年以前,你們的朝服都是你穿着的那般麼?”
“倒不是,本來將軍的朝服是鎧甲,但是下葬的時候,因爲受傷染血太多,一般都會穿平常的便服下葬。”季宸淵說道。
他說完之後,看向蘇嫣道,“要不要放睿兒出來?”
“放睿兒出來?”聽了這話,蘇嫣的眸子一亮,她已經好久都沒看到睿兒了,再過幾天,睿兒就五個月大了。
想到還有五個月,睿兒就會出生了,蘇嫣不由得露出了笑意,她擡頭道,“還是不了,讓他好好長大。”
蘇嫣擡起頭來,看着這月色,不禁閉上了眸子,感受着月光緩緩流淌入她的身體之內。
過了許久,她睜開眸子,發現季宸淵正看着她。
“淵,你看着我做什麼?”蘇嫣問道。
季宸淵將目光收了回去,然後大掌攬住了她的纖腰道,“沒有,你這會兒沒睏意。”說完之後帶着蘇嫣走了出去。
“恩。”蘇嫣點了點頭,今天睡了一下午,這會兒的確倒是沒有什麼睏意,但是他們纔沒走上幾步,就看到幾瓣玫瑰花瓣突然飄落到了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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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嫣看着這花瓣,卻是覺得有些熟悉,突然她想起來了那日阿生的葫蘆被搶走的事情!
一襲粉色衣裙的女子出現在了一旁的樹枝上,她坐在了樹幹之上,樹幹並不高,在季宸淵和蘇嫣的面前。
粉色的裙角微微掉落了些許,懸掛在空中,她轉過頭,那曾經見過的樣子讓蘇嫣愣住了些許,這是玫姬!
玫姬轉頭看向季宸淵,她妖豔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看向季宸淵道,“將軍,玫姬都那般求你了,你爲何不幫玫姬一把。”
季宸淵未曾說話,那葫蘆當時是被黑衣人搶走了,之後雖然還給了他,但是他發現那葫蘆並不是真的,只是一個假的葫蘆。
然而看到是玫姬,蘇嫣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幾絲怒氣,上千年之前玫姬背叛季宸淵的事情,蘇嫣都還歷歷在目。
季宸淵沒說話,倒是蘇嫣說了話,她走上前,看着那玫姬道,“苦苦哀求?那你上千年之前爲何要騙淵?”
聽了這話,玫姬臉色突然白了一下,不過隨即恢復了正常,她看了看蘇嫣,卻是想不起任何關於這個女子的記憶,她道,“你是誰,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你,你怎麼會知道我以前的事情?”
“我······”蘇嫣知道玫姬的事情,是因爲那日她在浴室之中通過海市蜃樓看到了以前的事情,不過她眼下怎麼可能將海市蜃樓的事情說出來。
不過這玫姬也是上千年之前的人了,能活到現在,不是鬼便是妖。
見蘇嫣閃爍其詞,不過看着季宸淵將她擁在懷中,玫姬便知道她的地位不一般,只不過她有些恨不過,爲什麼她在季宸淵身邊待了這麼久,季宸淵卻是連碰她一下都不願意?
藏在袖中的手緊握住,指甲幾乎要掐到肉中去。
蘇嫣今日主動開口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樣子,有些像一隻小野獸,不過倒是很討人喜歡。
季宸淵伸手將蘇嫣攬緊了幾分,蘇嫣感覺到腰上的力道一緊,她擡起頭,卻看到季宸淵看向玫姬。
他的薄脣輕啓,周遭散發出陰冷的氣息,仿若暗夜之王,他道,“玫姬,你來找我,究竟是所爲何事,我可以告訴你,葫蘆不在我這兒。”
“將軍。”玫姬看着季宸淵都說話了,她的脣囁嚅了幾下,卻是輕輕低下頭,隨即翻身從樹枝之上躍下,到了季宸淵和蘇嫣的面前。
她身後那粉色的長裙旖旎了一地。
“將軍,玫姬現在已經恢復不了那條尾巴了,只希望,可以陪在您身邊。”上千年了,這句話玫姬想說了上千年了,但是都沒敢說出口。
自己尾巴斷了,且不能修復的事情,多多少少能和季宸淵扯上一點關係。
畢竟葫蘆是在給季宸淵的途中丟失的,她希望季宸淵可以,可以答應她。
然而她卻忘了自己眼前站着的是誰了,是戰場廝殺從不留情的季宸淵!
季宸淵冷笑了一聲,他道,“玫姬,千年之前我說了什麼?”
聽到這話後,玫姬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她搖了搖頭,眸子含水般看向季宸淵道,“淵,你不能那般絕情,我好歹伺候過你。”
蘇嫣知道這伺候是什麼意思。
在海市蜃樓之中,她看到過這個玫姬在季宸淵的身下,他們在那張軟榻上翻雲覆雨。
想到了那一幕,蘇嫣不由得不悅了幾分,不過季宸淵此刻卻是沒有注意到。
“玫姬,你是忘了吧。我說過的,再出現我面前一次,會怎樣?”季宸淵聲音冷然到了極致,絲毫沒有任何一絲感情,說完之後,不等玫姬回答,直接摟着蘇嫣轉身離去。
“將軍。”玫姬上前追了幾步,正準備說什麼,卻是停了下來。
其實一千年裡,她根本就沒有忘記過季宸淵,哪怕這個男人是沒有心的,不對,剛纔他就對那個女子如此傷上心,他怎麼會是沒有心呢?分明只是不想對她用心!
玫姬呆愣在原地沒有動,其實尾巴斷了是很難堪,但是她只是想借此機會再出現在他面前一次。
沒想到這結果卻是讓她徹底絕了念想!
“呵呵。”玫姬突然癡癡地笑了起來,只是那笑意之中苦澀萬分,最後那笑着笑着竟然還哭出了聲來。
“玫姬主子,玫姬主子,您怎麼了?”幾個穿着藍色馬甲的紙人化作人性正準備過來看玫姬,卻在正要觸及到玫姬的時候,被玫姬一把揮開,冷聲道,“滾開。”
紙人本來就沒有什麼重量,被玫姬這麼一推,更是徹底地被推了很遠,撞到了一顆樹上才被反彈到了地上。
季宸淵蘇嫣走了一會兒後,蘇嫣突然彆扭地推開了季宸淵,她自己走到了一旁。
季宸淵看着她挺直了的背脊,上前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將她轉過來道,“怎麼了?”冰冷的語氣之中多了幾絲關心。
蘇嫣抿了抿脣,她卻是不說話。
她不說話,季宸淵也不說話,這麼僵持了一會兒,蘇嫣伸手想要將季宸淵的手推開,但是奈何推不開,她只好擡頭道,“我要去孫府看看。”
蘇嫣的語氣之中明顯傳達出來了不悅,季宸淵明白了過來,定是之前玫姬的話讓她想了別的。
季宸淵也不做多的解釋,他直接伸手將蘇嫣打橫抱起。
突然懸空讓蘇嫣愣住了片刻,不過她不依地想要推開季宸淵,她冷聲道,“淵,放我下來!快!”
然而季宸淵卻是沒有理會她,直接抱着她躍上了半空。
蘇嫣有些怕高,見距離地面越來越遠,她將頭埋進了季宸淵的懷中,熟悉的氣息縈繞在了身邊,她之前那些錯綜複雜的思緒都消失了許多。
然而,她卻想起了千年之前玫姬在季宸淵的身下·····雖然是海市蜃樓,但是想着心中不由得有些難受。
她擡起頭,冷風將她的髮絲都吹了起來,她擡起頭在季宸淵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隔着薄薄的衣衫,卻是怎麼也咬不動。
冷硬的臂膀仿若銅牆鐵壁一般,蘇嫣氣惱地鬆開了他,她擡起頭卻看到了季宸淵的薄脣,她湊上去狠狠地咬住了季宸淵的下脣。
季宸淵的眸光一沉,他卻是抱着蘇嫣緩緩落到了地面上,大掌扣住了蘇嫣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蘇嫣只覺得頭腦都有些混沌了,整個人就像是漂浮在海上的一葉孤舟,任由他欺負。
過了一會兒,季宸淵鬆開了蘇嫣,蘇嫣這會兒氣也消了不少,看着他的脣依然完好,沒有被她咬破一點,她氣惱道,“淵你一直欺負我!”
蘇嫣轉過頭去,不再和他說話了,不過倒是沒有生氣了。
懷孕的女子脾氣比不得以往,季宸淵長臂一伸,從後將蘇嫣抱住了道,“看回哪兒了。”
季宸淵的話說完,蘇嫣擡頭看了看,發現已經回到了將軍府別苑。
“怎麼回桂城來了。”蘇嫣拉下季宸淵抱住自己的長臂,她好奇地轉過頭問道。
其實蘇嫣在外面睡得並不安穩,不過在將軍別苑稍微好一些。
“先進去。”季宸淵說着就將蘇嫣帶進了將軍府別苑之中。
夜深了,將軍府別苑之中已經熄滅了燭火,而隔壁鎮安瀾鎮的孫員外府上卻是燈火通明一片。
孫成剛早就去歇息了,留着孫愛媛在大廳之中守夜。
大廳之中放着孫太爺的棺材,只不過已經將那個破爛的棺材換掉了,用了一個新的棺材。
李長青秉着別人的徒弟,不用白不用的原則,給了林一峰一大堆墨斗線道,“一峰啊,幫師叔個忙,將這個新棺材的四周都彈滿。”
“恩,是師叔。”林一峰點了點頭,畢竟是自家師叔,所以林一峰還是取了那墨線,到了那新棺材的四周彈墨線。
新棺材已經蓋上了棺材蓋,所以這次彈墨線,是連帶着棺材蓋一塊兒彈的。
林一峰彈墨線的時候很仔細,他知道,捉鬼滅殭屍這一行不是開玩笑,一個小疏忽就會釀成大禍。
以前電影裡不久這麼演的麼?所以林一峰將棺材和棺材蓋連接處都彈上了墨線,以防萬一。
看着林一峰忙碌的身影,李長青那原本悠閒的目光突然一愣!
“糟了。”李長青小聲自言自語道,他把葉戰忘在了桂城!
之前收到了請柬之後,他直接帶着九叔來了安瀾鎮,卻忘記了和葉戰說便離開了。
李長青頗有幾絲苦惱,他怎麼會將葉戰給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