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琛目光太深,黑眸如旋窩,帶着勾魂奪魄的力量。
這個男人的眼神跟人一樣,都是危險的,在你摸不清狀況內,輕易之間,便讓人淪陷,隨之萬劫不復。
顧一笙急忙轉身,拒絕去和他對視。
她站到落地窗前,把視線轉移到外面的世界。
層巒山峰綠林,一眼望過去,一片的蒼綠。
只是,顧一笙的世界,此時卻是一片的蒼白。
本就瘦弱的身軀,在這段日子的折騰下,變得更加的孱弱。
從背影看過去,弱小的彷彿風一吹,就要散掉了。
霍琛眉頭微瞥,走了過去,從背後抱住顧一笙,他的下顎抵在她的肩膀上。
溫熱氣息,一縷一縷從鼻息噴薄而出,灑在顧一笙的頸項之間。
她下意識的縮了自己的身子,卻被霍琛抱的更緊。
“明天我帶你去花房那邊住一陣子,嗯?”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想起。
顧一笙原本還在微微掙扎的身子,在聽到“花房”兩個字的時候,突然劇烈的顫了一下。
霍琛所說的花房,那是顧一笙失去孩子的地方!
在那個房間,在那張牀上,她以從來未有的理智,去感受自己的孩子,從她的骨血肉裡被生生撕了下來……
那種痛,她此生無法忘!
那個地方,更是她噩夢的開端。
她如何有勇氣再踏入?
如今,只是聽到霍琛提起,她都受不了。
“怎麼了?”感受到她身體顫的越來越厲害,霍琛拉着顧一笙轉身,讓她面對他。
她可以什麼都不說,她甚至可以說謊,但是她的眼神不會欺騙人。
只是,霍琛剛一看她眼睛,顧一笙卻突然伸手抱住了霍琛的腰間,把頭埋在他的胸口裡。
霍琛的手僵在控制,眼眸裡閃現一抹異樣。
“笙笙?”他叫她。
顧一笙卻抱的更緊了,“橙子叔叔,我害怕。”
似乎是爲了應景,在這句話落下之後,顧一笙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抱着霍琛。
那力道,就恨不得把自己融到霍琛的身體內。
霍琛抱着她時,都能感覺到顧一笙微微顫抖的心。
最近一系列發生的事情,對於她來說,的確是太沉重,難怪她負荷不了。
霍琛並沒有多說什麼,大大的手,覆蓋上顧一笙的後腦勺,輕輕撫着她及腰的長髮。
一遍、一遍又一遍,輕輕的安撫。
霍琛刺心一心安撫她,並沒有發現,埋首在他懷裡的小臉此時煞白的厲害,而眼眸裡,散發着濃烈的恨意!
她恨他,很恨很恨。
從孩子失去的那一刻,顧一笙就恨霍琛,恨不得撕裂他,恨不得讓霍琛也嚐到,失去孩子的那一刻,到底有多痛!
顧一笙恨他,因爲孩子的死,因爲奶奶的死,兩條人命,全都加在霍琛的身上。
實際上,顧一笙也明白,奶奶只是年老了,發病了。這幾年顧老太表面上身體硬朗,實際上身體有很*病。
但,在情緒上,顧一笙還是把這個都算在霍琛的頭上。
有時候,踏上仇恨的路開始,從來都不怕恨太濃,怕只怕,恨的不夠深,不夠烈。
仇恨的火,燒的不夠旺,會讓決心退散的。
……
時間又過去一個禮拜。
這一個禮拜時間,顧一笙一直都在霍琛的別墅裡調養身體。
她也很配合,乖乖的,不吵不鬧,更不會發脾氣。
很乖。
雖然她的性格本來就很乖很安靜,只要不去刺激她,她都會安安靜靜的。
但,霍琛還是覺得她不對勁。
哪裡都不對勁。
哪怕顧一笙表現的跟以往沒什麼兩樣,甚至連眼神都是純澈的。但霍琛還是能夠感覺到她的異樣的。
這不僅是因爲霍琛天生的敏銳感,更多的是,他對顧一笙的瞭解。
這是他養大的孩子,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顧一笙。
是夜。
顧一笙按照時間,乖乖睡覺。
她從小到大,作息一直都很健康,早睡早起。
當然,除卻霍琛的打擾,會讓她有些亂了作息。
現在時間是晚八點,顧一笙入睡的時間。
只是,她剛閉上眼睛,耳邊便聽到一道清脆的聲響,隨後整個房間便亮了起來。
即便她是閉着眼睛的,也能感受到頭頂歐式的水晶吊燈散出的光芒。
她眼睛有些疼。
顧一笙有夜盲症,同時眼睛也有一點小毛病。
就是,如果她長時間在黑暗裡,突然竄起光亮,會讓她的眼睛很不舒服,會有一種刺疼的感覺。
漆黑的睫毛用力的顫着,也在努力的緩和眼睛的刺痛。
同時,顧一笙能感受的到,一個身影朝着她靠近,隨後坐在牀沿。
是霍琛。
對於他的氣息,她很清楚。
他們彼此之間整整十五年的時間,都是陪伴在一起的。
不同的是,她三歲到八歲,霍琛對待她的態度還是比較冷漠的。
都是她主動粘着他,他從來不會多靠近她,或者多寵她。
他對她的寵,是從他十八歲踏上霍家當家人的位子開始的。
但,他們之間的時間,整整十五年。
十五年啊。
她從嬰兒到少女。
他從少年到男人。
他們是彼此成長的見證,更是彼此成長的陪伴。
可是如今,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以前他們的心是緊緊貼合在一起的,可是的如今,兩個人雖然依舊陪伴彼此,但是兩顆心,卻越走越遠。
“軟綿綿。”他輕聲的喊她,聲音卻異常的沙啞。
顧一笙並沒有睜眼,一直都閉着,睫毛劇烈的顫着。
她原本放在牀上的手,攥緊了被單。
之前她是眼睛疼,現在她是緊張,同時也恨!
“顧一笙。”他又開口,沙啞的聲音,在這樣的黑夜裡,那般性感迷人。
但顧一笙卻沒有半點欣賞的力氣。
“笙笙。”他依然開口。
從頭到尾,卻只有一聲聲的稱呼。
軟綿綿、顧一笙、笙笙。
軟綿綿是所有人給她的稱呼,小的時候她就特別有肉感,特別萌,性格又乖又聽話。
並不清楚開端是誰叫的,只是叫了之後,這個稱呼便沒改變過。
霍琛一直覺得“軟綿綿”這三個字一點都不配她。
她不軟,也不綿。
相反的,她鐵石心腸,她很冷也很硬。
霍琛突然俯身,把頭埋在顧一笙的肩上,閉着眼神,深深*着她的氣息。
她的身上總有一種淡淡的奶香,從小到大,這份體香,一直都沒有消散。
讓他……很着迷。
霍琛微微動着腦袋,一遍遍的*着,帶着眷戀,甚至是……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