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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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經濟封鎖,原來沒錢的感覺是這樣的。作爲一個出門根本不帶現金的21世紀新青年,我一貧如洗!這不算可悲,更可悲的是,佔小滿所有的家當離一貧如洗也只有一步之遙。她很慘,慘到每個月四千的債都不知道要從哪裡擠出來。

我們兩個貧窮的人類終日在家裡發牢騷,和死了沒有什麼區別。老嚴給我發了最後的通牒,說下週二肖家人就要回美國了,如果我死皮賴臉的跑過去把人家給留下,哪怕是給個口頭承諾也行,總之就是給人家姑娘吃個定海神針,讓她知道我非她不娶。

只有這樣,我嚴肅還是嚴肅,是嚴氏的第一繼承人。入托不然,我就是個姓嚴的百家姓,和他嚴德彪沒有一點關係。

我和佔小滿半死不活的坐在地毯上,佔小滿問我這下體驗到了底層人民朝不保夕的生活沒有。我說體驗到了,滋味挺不好受的!佔小滿讓我回去吧,那個ABC長的還蠻好的,娶過門來好生伺候着,至少你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大豬蹄子。

我就跟她說男人的尊嚴,她說你都餓成這樣了,還有尊嚴嗎?我長嘆一聲,說怎麼會混成這樣呀!當然我這話是說給她聽的,我再不濟也還是個富二代,老嚴總歸是不可能不認我的。倒是她,挺有能力的一個姑娘,說起來在上海也打拼有些年頭了,卻落了個晚景淒涼,一屁股爛債,還不願意出去工作。

我們餓到太陽下山,佔小滿吃不消了,她爬到電腦前。我問她幹什麼?要玩幾盤遊戲扛餓不成?佔小滿說,不行了,自己要去找工作。這應該屬於絕境中,突如其來的勵志。我說好,既然你都開始勵志了,那我也不能閒着。

“怎麼?你也要去找工作?”

“那到不是,我打算去找白起借點錢。”

“真有出息。”

“對的。”我都打算好了,問白起先借個十萬先用着,怎麼也能對付到月底,那時候肖雅走了,老嚴的氣也差不多該消了,我再回趟家,跟他煽下情,一切又恢復如初。

2.

白起去銀行提了15萬現金給我,他說我這就屬於作死了,肖家有什麼不好的?你要說那個肖家大小姐實在醜,那也就罷了,關鍵人家長的也不差,怎麼你嚴肅還跟吃了多大虧似的。

“你懂愛情嗎?”

“到底誰不懂?”白起反殺我。

就在我們都在爲生計疲於奔命的時候,何大河卻做了兩件令人意外的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去找了老嚴,致了感謝辭,也順道請了辭。老嚴禮貌性的規勸了一番,居然同意了,並打電話給了財務,讓她給了一大筆獎金,以表彰何大河這些年爲嚴氏做的貢獻。第二件事,則是與我有關,他告訴老嚴,佔小滿與我只不過是關係比較好的朋友關係,並不存在外界傳聞的地下情人,而佔小滿真正的情人是他!老嚴笑着答應着,信口開河誰都會,這老頭精的很,當然不會因爲何大河的幾句話就信以爲真。

何大河這麼做其實是爲了幫我,他知道如果我這麼一直跟家裡耗着,對我一點好處沒有。於是就在我去找白起借錢的那個下午,他去找了佔小滿。佔小滿剛應聘完回家,在樓下看到了何大河。

“你來幹什麼?”

“我來找你商量個事。”

佔小滿擡頭看了看毒辣的太陽,讓何大河進屋說吧。

這應該是何大河第一次見識佔小滿的閨房,說閨房是真給她臉了,何大河都驚了,這還是他所熟悉的佔小滿嗎?

“你這是剛遭過賊嗎?”何大河問。

“會說話不會?隨便坐吧。”佔小滿給何大河倒了一杯自來水。

“那我就直說了,我需要你跟我演一場戲。”

“我是偶像派,沒有演技。”

何大河的這場戲是做給老嚴看的,他知道老嚴不是傻子,佔小滿到底和我有沒有曖昧關係,以及與他何大河到底是不是情侶一查就知道。所以何大河的意思是,與佔小滿演一出契約情人給老嚴看,從而好讓老嚴給我解禁。

“我憑什麼這麼做。”

“就憑你是嚴肅的朋友,你知道的,他從小都沒什麼朋友,以前和小婁走的近些,但也因爲一些事情現在斷了聯繫了,我和他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朋友,可能他把我當下屬和兄長更多些吧,也就只剩你了。”

何大河說了利害,他告訴佔小滿我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嚴家是絕對不會允許佔小滿與我在一起的。他還說了我這個人的脾氣,他說的沒錯,按我的性格,不會妥協,這樣下去只會把關係鬧的越來越僵。

“他終究是要接管嚴氏的,而與肖家的聯姻也是必然的,強強聯手才能雄踞一方,這對嚴家是個機會,嚴總不可能放棄的,如果錯過了就再沒有第二個肖家了。”

“好吧,就算爲了嚴肅,我答應了,你的那位女朋友可厲害的很。”

“她那邊你不用操心。”

“纔怪了,我可不想像電視劇裡一樣,走在路上被大卡車給撞死。”

“沒那麼誇張,法治社會。”

“那你說吧,需要我怎麼做。”

何大河拿出一本小本子,說所有的方案都寫在這個上面,不知道這算是早有準備還是蓄謀已久。在我看來,真假難辨,不是沒有假戲真做的可能性。

何大河比我還要了解老嚴,比如老嚴底下有個張姓的私人助理,專門幫他做些諜報工作,這我就完全不知情,我一直以爲自己的老爸就是個只會在家看看報紙的糟老頭子。

這個張助理比婁子可厲害多了,我們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如此面面俱到。就拿我問白起借錢來說,他就如實彙報給了老嚴。老嚴立刻給白家打了招呼,說要在趕資助我,那就斷絕和他白家的一切的利益往來。白起因爲我的事情,給他老頭子罵的一頭包。

張助理問老嚴我借去的那十幾萬怎麼辦,老嚴讓他放心,就我這樣的花銷程度,用不過一禮拜。

3.

每天傍晚,何大河都會帶着佔小滿十分明目張膽的出去,要麼去餐廳要麼去看話劇或音樂會。佔小滿有些乏味,她說話劇還可以,但音樂會恕她真沒有這個鑑賞能力。何大河有些納悶,因爲她以前可是最喜歡這種高雅藝術的。

“你不是記不起來事情的麼,你怎麼知道我以前愛聽這些。”

“呵呵。”何大河笑而不答。

他恢復的程度比我們所有人預期都要好,他沒有告訴江婷,是因爲他對江婷還抱有幻想,那天江婷說的話讓他很受傷,畢竟他一直都覺得江婷是一個明事理也不計較的姑娘。

從音樂會出來,二人漫步在被梧桐樹葉子分割凌亂的路燈下,佔小滿的高跟鞋在碎逛下鏗鏘有力。

“你也真夠愚蠢的,這麼好的職務,說不要就不要了,多少人求之不得。”

“這世界上總有比努力賺錢更值得去努力的東西。”

“比如呢?”

“比如你呀。”何大河笑着看着佔小滿。

“我上一次聽到這麼噁心的話還是嚴肅跟我說他小時候把大便拉到褲兜裡。”

“哈哈哈!”

夜色裡都是他們嘲笑我的巨響,我順理成章的變成了他們談資裡的一個梗,很沒面子,卻超管用。

何大河送佔小滿到樓下,佔小滿問何大河要不要上去坐坐。他搖搖頭說不上去了,估計這會嚴肅正蹲在你房門口的地上吃宵夜呢,省的他誤會。

“怎麼可能,他這幾天借錢借的可忙了,幾天沒來我這了。”

何大河衝佔小滿擺了擺手,轉身要走。

“喂……”佔小滿喝住他。

“怎麼?”

“今天還挺開心的,當然如果沒有那場音樂會,可能會更開心點。”

“明白了,下次換個地點。”

“那再會!”

4.

“你去哪兒了,怎麼纔回來啊,我都吃了兩斤小龍蝦了。”我用手擦了擦油和鼻涕,從樓道里站起來。

“我去,真準啊!”

“啊?什麼意思?”

“沒什麼,你過來怎麼不打個電話。”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小龍蝦說:“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嘛!”

“看來借了不少嘛。”

很快我們就消滅了這些“小畜生”!其實我借錢挺不順利的,在上海富家子弟的圈子就那麼大,專門有個微信羣,我平時也極少在羣裡聊天。相熟能叫的上名字的其實十分有限,當然白起也在這個微信羣裡,而且每個人都打過了招呼,只要是嚴肅來問你們借錢,那千萬別借。

所以這幾天我的衆籌生活費項目其實非常失敗,前幾日用的太猛,現在口袋裡僅剩的五千塊錢,有些頂不住。

吃完小龍蝦我拿了四千出來給佔小滿,說眼看着她的還款日就要到了,先對付過去吧。佔小滿說她不要,我特別男人的說,那絕對不行,開酒吧的事我也有份,哪能讓她一個女人來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