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估計陸燕的資料最早也得3天左右給我,這幾天還是去南京探探歐斯克的風兒吧。
第二天一早便動身去南京,打車到了歐斯克的工廠,先跟看門大爺嘮嘮,看看有什麼新的線索。
幸運的是,今天大爺上班,一看到我來了,熱情地邀請我去門房裡坐。門房裡一般也沒啥人,這種規模的製造性工廠,生人一般也來得少,大多是來回運貨的車輛出入,監控系統也比較完善,基本屬於閒職。
“好久沒見你來工廠了啊,今天找誰呀小夥兒?”大爺問我。
我塞給大爺兩包玉溪,嘆了口氣:“哎,咱們兩家公司的事情估計您也聽說了,臨到簽約的時候老安總給打斷了,我差點被公司開除。大爺,這次來我就是找您的,您可一定要幫幫我啊。”
大爺一聽我差點沒了工作,還是很上心的,老人家一般對工作還是非常看重。但聽說我找他幫忙,還是有點謹慎,說:“我一個看門的閒人,廠子裡的事兒懂得也不多。你先說說啥事情,能幫的我一定幫。超出我能力範圍的,可能真是有心無力。”
“大爺,也沒啥特別大的事情,就是想了解一下,最近廠子裡都是老安總在主事兒嗎?”我其實是想了解一下最近歐斯克內部的事情,越多越詳細越好,但不能一上來就直接問這些,怕大爺不肯說,還是從最基本的問起吧,慢慢再深入。
老頭比較謹慎,推開窗戶來回看了看,見沒人在旁邊,但掏出煙了點上,說:“自從上回跟你們公司那次衝突之後,老安總就又重新回到工廠主事兒了。他還是很有威望的,工廠的人都服他。”
“那小安總呢?歐斯克的人是怎麼看待小安總的?”我問道。
“說實話,小安總這人確實挺好的,對誰也客氣,我也挺喜歡他。可小安總上臺後,工廠制度變了很多,連我這門房也制定了不少新的規則。我們工廠效益一直還可以,人都喜歡安穩,誰也不喜歡變啊。所以有些人受不了就經常跟老安總打小報告,剛開始老安總也沒幹預,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就發生你們那件事兒了,老安總就重新回來當老闆了。”大爺邊說邊搖頭。
“大爺,那您覺得小安總怎麼樣?”
“小夥子,我這麼大歲數了,在工廠幹了好些年了,對歐斯克有感情啊,我打心眼兒裡想工廠一直好下去。小安總上臺後,雖說變了很多規矩,但工廠的小年輕一個個的努力工作,精神面貌很好,這個我是看得出來的呀。說明小安總是得年輕人的心啊!雖說老人兒們很多不願意改變,但終究工廠還是得靠年輕人呀。可這些天來,小年輕們個個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沒什麼活力了,我看着心痛啊。”大爺說得有些動情,又點了一根菸。
看來小安總的管理方式還不是一無是處啊。
“那現在小安總現在都在忙啥呢?”我又問道,其實是想了解一下小安總最近的狀態。
“聽別人說,小安總原本是想出國的,但後來被老闆娘給勸住了。小安總是獨子,出國那麼些年了,老太太本來就思念得厲害,好不容易回國了,怎麼可能讓他再出去?父子之間出了矛盾,最難受的其實還是她。小安總最後雖說沒出了國,但也不在工廠坐班了,就是偶爾來轉轉,轉一圈就走。聽說他最近經常去各種夜店玩兒,幾乎天天喝醉,回家後都是快到中午才起牀。照我對他的瞭解,他絕對不是那種浪蕩公子哥,還是很有理想的。我估計,他這樣做是故意氣老闆的。”說到這裡,大爺壓低了聲音。
“嗯?爲什麼故意氣老安總呢?”我裝成一無所知的樣子。
“這你還不理解嗎?小安總的滿身抱負硬生生地被老安總破滅了,想離開這個傷心地卻又走不了,那怎麼辦?你不是看不上我的管理方式嗎?你不是不讓我施展本事嗎?那好,那我就跟你對着幹,我就墮落,我就不走正道,氣死你!”大爺說得挺誇張。
話糙理不糙,大爺分析地確實有道理。如果我是小安總,很可能跟他的做法是一樣的。大家年紀差不了太多,又是同一時代的人,想法也差不到哪裡去。
可他畢竟不是個浪子,有理想有抱負有能力,這種狀態能持續多久呢?誰又能真正理解他的痛苦?
大爺見我沉思起來,門外又傳來人的說話聲,低聲囑咐我:“小夥子,這事兒我只跟你說過,千萬別跟其他人說了。”
情況我也瞭解得差不多了,見大爺如此認真,我便拍胸脯保證,絕對不會對第三個人說起,並起身告辭。
剛走出工廠大門,大爺把我喊住了,快走兩步趕上我,說:“忘了一件事兒,聽說小安總一般下午會在新街口一個叫古色廳的茶館喝茶,你如果想見他,可以去那裡碰碰運氣。”
很感激大爺對我說的這所有事情,兩人無親無故,而且不可能爲了那幾包煙而說出如此多的秘密。可他這麼做了,絕對是出於對我的完全信任,屬於長輩對於晚輩的憐愛之情。有機會一定要對大爺更好一些,我暗下決定。
再三道謝後,我打車到新街口,先找麥當勞叫了個套餐,邊吃邊想如何開展下面的工作。
以小安總現在的狀態,我要是直接跟他談業務,那肯定是找死,也不會有任何的實質進展。一是他現在被排除在權力之外,二是正和父親對抗心思。
那我該如何打動小安總,結成利益同盟呢?
他們父子倆肯定不是敵人關係,即使是經營思路不同,也遠不到刀兵相見的地步。從根子上來講,這種富一代還是希望富二代可以延續自己事業的輝煌,繼續擴大工廠的版圖,而富二代也希望從富一代的羽翼下掙脫出來,建功立業,證明自己的成功不是靠父輩,而是靠自己的能力。而這種矛盾,絕對是可以調和的,是可以找到一個平衡點的。
但調和這件事情,父子雙方肯定不會主動,正憋氣對峙呢。而老闆娘也無法進行,最難受的是她,而且傳統家庭裡,女性對正事的發言權也不大。該誰出面呢?
既然家裡人無法直接開這個口,我這個外人是不是可以適當參與一下?有時候,局外人這股奇兵也許可以起到破局的關鍵作用呢。
想到這裡,我定下一個歐斯克的跟進調子,那便是,以調和老小安總的關係,促進雙方的諒解爲主。只要這件事兒辦成了,歐斯克肯定虧待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