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時候，張通問我：“小李子，晚上有什麼安排嗎？”
“即使有其他安排，老佛節招呼，我必須隨傳隨到啊。”我說道。
“那行，晚上一起吃飯吧。咱哥倆好久沒單獨吃過飯了。”張通說。
“沒問題，去哪兒吃？”我問道。
“還是上次我家附近那家燒烤店吧，怎麼樣？”張通說。
“好的。”我回答。
張通沒事兒不會主動找我吃飯的，這次應該是碰到什麼問題了吧，我心想。在去他家的地鐵上，我問了幾次都沒說。
還是那家熟悉的燒烤店，當初我最失意的時候，就是跟張通在這裡喝酒吹牛。再次來到這個地方，還是有些許感慨。
點完酒和串兒，我又問：“張哥，今天到底啥事兒找我啊？”
“也沒啥事兒啊，就是咱哥倆好久沒一起喝過酒了，今天正好都有空，就喝酒唄。”
“行，我早就想跟張哥一醉方休了，今天這個機會可不能放過。”我說道。
酒上來了，兩人邊喝邊扯，從國際政治到NBA到工作，無話不談。
酒過三巡，張通說了一句話把我給震住了：“李王，我可能過完年就離開美居網了。”
我剛聽還沒有反應過來，但看張通嚴肅地面孔，才意識到出事兒了，趕緊問：“爲啥啊張哥，你在公司幹得好好的，一年也十大幾萬，收入還可以呀。而且客戶都挺優質的，明年衝破20萬很容易呀。”
“上次在這裡喝你喝酒，我說過我的經歷，來上海這麼多年，這已經是第3份工作了。我年紀不小了，不能經常換來換去的，得找一個行業、一家企業紮下根來，這樣將來纔會有大發展。在美居的這兩年也一直在尋思，美居適合我一直工作嗎？適合我紮根嗎？但很可惜，最近才發現答案是否定的。”張通苦笑道。
“爲啥啊？美居網好歹也是全國性的大公司，還是互聯網企業，現在最火的不就是互聯網行業了嗎？”我不解。
“有幾個方面促成了我做出這個決定。”
“一是我在美居的發展空間有限。在咱公司，銷售做到頂就是高總的職位了吧。可高總在上海分公司打拼了這麼多年，這兩年剛見到起色，收入一年比一年高，她的位置會動嗎？”張通說道。
“如果高總做得好，肯定會調到北京總部擔任更高的職位的呀，到時候肯定會空出一批管理崗位，你肯定有機會呀。”我回答。
“沒那麼簡單，咱公司太大了，任何調動都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高總不見得能調到總部去擔任更高的職位。而且伴君如伴虎，在北京大老闆面前當個什麼高管，不見得比在上海分公司稱霸一方強。高總現在在上海一人說了算，收入遠不止她現在的年薪，很多事情我們底下的人都不清楚的。”
“只要高總不動，林總和其他幾個銷售部門的總監都不會動，都是她一手培養起來的，算是心腹吧。我肯定沒有機會再高升了，上升空間太有限。”張通說道。
我對他的看法不完全認同，上海分公司現在業務發展地這麼快，很可能會再多出幾個銷售部門來，到時候他還是一樣能當主管的，張通並沒有用發展的眼光來看這件事兒。我正待說自己的觀點，他卻揮揮手沒讓我說。
“你先別說，讓我先說完。”
“二是，即使哪個總監因爲什麼原因離職了，我去當了總監，收入也上不來。我私下算了算，這些部門總監年收入至多20萬出頭，扣完稅也沒多少了。這些錢根本不夠我在上海立足，再別說其他總監都很安穩，基本上不會離職了。”
“李王你現在在上海也快1年了，知道上海的生活成本有多高。別太郊區的房子都2萬多起，買個80平的都得200萬以上。家裡東湊西湊個首付，每個月還貸都得6千以上，生活壓力太大了！而且這還不算將來生孩子和買車、養車的錢。一年收入低於30萬，外地人在上海基本上是沒辦法活。”
“如果我再在美居幹兩年，一晃就30歲了，這點收入根本不行。”
對上海生活成本極高這件事情我是非常贊同的。
中國人太多了，可大城市也就北京、上海和廣州這三個。人往高處走，大城市有最好的基礎設施、教育資源、醫療環境和工作機會，肯定都一窩蜂地往這邊來，我不是也是因爲這個原因來上海謀發展的嗎？
城市人一多，競爭就激烈。總得有住得地方吧，房價就嗷嗷往上竄，一個房子難倒多少英雄好漢，逼散多少年輕情侶？
但這個也沒辦法，客觀環境導致的，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沒法改變現狀，只能是改變自己。讓自己多掙些錢，工作更好一些，早日出人頭地。
“三是，我一個客戶合作兩年了，老闆非常賞識我，讓我過去做他的市場總監，年薪25萬。你知道的，任何一個公司的市場總監都是最肥的職位之一，灰色收入都非常高，任何合作媒體都少不了給回扣。”
“這個客戶一年廣告費在500萬以上，即使按5個點算，一年的灰色收入也會有25萬。而且這錢是不用上稅的，是純收入。”
“只要我把老闆伺候好了，這個職業坐得穩一些，4，5年就能把房子掙出來了。這個機會還是非常誘人的。老闆讓我考慮一下，如果可以的話，年底就去上班。”
如果真像張通所說，這個職位確實是非常好。但這麼好的工作，原來的市場總監爲什麼要離開呢？不會有什麼隱情嗎？我把我的顧慮跟他說了。
“這家企業原來的市場總監是由營銷總監兼着的，但因爲營銷總監今年業績不達標，老闆準備把他換掉。這樣的話，就需要新招一個營銷總監和市場總監了。而我這兩年對這個客戶的服務很到位，所以老闆就準備讓我去做這個市場總監。”張通回答道。
聽到現在我算是徹底明白了，就是因爲一個錢字！張通覺得美居給不了他這麼高的待遇，所以碰到這個機會就要緊緊抓住。他做得沒錯，如果是我的話也可能會走這條路。
但同時我又隱隱覺得不對，似乎這個大餡餅來得太幸運了，張通似乎是有點太急功近利了。我一直覺得他以前跟我說的那句話是對的，只要在一個單位里長久得做下去，遲早會得到豐厚的回報。可他卻忘記了自己說過的話，想走這麼一條捷徑。他的選擇是正確的嗎？
算了，我一個剛在上海混了不到一年的小P孩哪裡有張通這**湖看問題看得準？還是別杞人憂天了，祝福他吧。但我還是堅定自己的路，那就是儘量在一個行業一家企業長久地幹下去，這樣比較適合我這樣的笨人發展。
“張哥，你是我的恩人。既然你選擇了這條路，那我祝福你！乾杯！”我說道。
“謝謝。這事兒一定幫我保守秘密，我覺得你是我兄弟纔跟你說的。”張通囑咐道。
“放心吧張哥！祝你前途無量！”
兩人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