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睿,快點兒嘛!就在前面了!”祁雲拉着一青衣男子的衣袖,似乎要進來焉閣。
“祁雲,你拉我來這,要是你阿瑪知道了,肯定又是一頓打!”
“怕什麼,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難道你說 ?... ...好了,相信我!”
“不可以隨意顯露身份!”
“是是是!我的‘齊’少爺!”二人說說話便走到了來焉閣。
“這是一百兩銀子,你去把桑丘姑娘請出來,爺要見見她!”祁雲從袖子裡拿出一百兩銀子砸在桌子上,媽媽心花怒放地捧起銀子
“爺,這桑丘姑娘可不是來焉閣的姑娘,她只是這裡的舞師,所以是賣藝不賣身的,二位爺是明白人,媽媽我也就不多說了,請,請!… …到了,二位爺先在偏廳休息片刻,桑丘姑娘等會兒就出來了!”
我來了來焉閣這麼久,還是第一次有人願意出一百兩銀子,就只爲見我一面,不得不說,這滿足了作爲女人的我的虛榮心。
我在裡間,透過屏風的縫隙隱約看見了屏風外談笑着喝茶的兩個人,摸樣不是很清晰,只是身上的飄渺氣質無須看見也能感受得到。
“桑丘冶容給二位公子問安了!不知二位是想聽曲撫琴,還是想看舞蹈表演?”
我剛擡起頭就看見了那抹碧色人影,丰神俊貌,眼似明星璀璨,鼻似巍峨青松,他看着我的眼神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只是微微笑着,笑容很溫和,很沉靜!
“聽聞姑娘會彈奏《廣陵散》?不知在下有沒有這個福分可以聽到?” 碧色錦衣的男子先發話,聲音渾厚低沉,聽着很舒心,不僅莞爾一笑。
“當然,只是怕桑丘琴技不夠,辱沒了公子的雙耳!公子別見笑就是了!”我這才注意到一旁玩世不恭的公子是那晚花魁大賽碰到的人,對他的印象又差了幾分。
我附耳叫翠兒把琴取來,我拂衣坐下,流暢地撥動着琴絃。
“齊睿,我怎麼覺得這桑丘美人兒彈的《廣陵散》有幾分你的韻味啊?”聽到這裡,我的手一頓,心裡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
“桑丘姑娘,怎麼了嗎?”
我強裝鎮定,勉強一笑
“沒有,桑丘只是好奇公子的琴音罷了,不知道冶容可有這個福氣可以聽到公子彈奏一曲《廣陵散》?”本以爲他會推辭或者拒絕的,沒想到他聽到後就點點頭答應了。
“呵呵,桑丘姑娘,你能讓是我這哥哥答應,可真有面子啊!他的琴技可是一頂一的好啊,莫說是整個羊城,就是整個冉魏怕是也沒有人比得過他的琴技!我求了好久他都不肯彈給我聽。哈哈哈!你快坐下來聽聽吧!”
我靜靜坐到一旁,細細聆聽着,就變成了癡癡地看着,突然見他擡頭望向我,我立刻垂下雙眼,感覺到他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頭,再擡頭時他已經低下頭繼續彈奏了。
不得不說他真的彈奏得很好,時而平和悠揚,時而氣勢磅礴,時而婉轉,時而激揚,琴音靡靡,宛如天籟,久久不能斷絕啊!
“公子好琴藝,桑丘自愧不如!”我盈盈一拜,他起身虛扶,碰到我袖擺時我似乎有些害羞,臉更低了些,生怕讓他看見我羞紅的兩頰
“桑丘姑娘請起,我姓齊,單名一個睿字,桑丘姑娘稱呼我齊睿便好!”
“對啊對啊!公子長公子短的太繞口了,桑丘姑娘就叫我齊雲吧!嘿嘿嘿!”
“呵呵!齊雲他是直性子,希望沒有唐突了姑娘你!”
“怎麼會,齊雲公子只是快人快語罷了。以後二位就叫我桑丘吧!”
“好啊,不知道桑丘姑娘五日後可得空?我想邀請美人兒去參加我的宴會!”
“哪裡,這是桑丘的榮幸!”
“那五日後我派人過來接姑娘吧!”
“那就勞煩齊公子來了,桑丘定會準時赴宴的!”
次日,見時候差不多便開始沐浴更衣準備去赴宴了。
我放下青黛,看着鏡子裡的我,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雲髻峨峨,靨輔承權,細看之下,我也不是什麼風華絕代的絕色佳人,也算是一方幽蘭,儀靜體閒!
今日是要去赴宴的,不宜太張揚,所以我穿了用金線鑲邊繡的紅蓮月白衫子,外罩藕粉色薄衫,在鬢邊貼了朵梨花,我走向一旁的桌子,抱起我用錦緞裹着我的七絃琴赴宴去了。
下了馬車,丫鬟帶我走到了將軍府的會客前廳,雖說我早有預感齊睿齊雲不是等閒之輩,齊雲看着嘻嘻哈哈的,卻也沒想到齊雲會是個將軍!
“將軍安好!諸位大人安好!”我落座後就開始彈奏《清歌》。
從我進入將軍府到現在,我都沒有看見我想見的人—— 齊睿。本來今日就是赴的齊雲的宴會,他來不來自然不干她的事,只是心裡還是默默地在期許着什麼。
突然一陣微風拂來,我聞到了花香,我朝廳外遠處望去,只見一大片一大片的木槿花宛如朵朵紅雲,很漂亮,一種奪目的美麗搖曳!似與星月爭輝。
“嗯?桑丘姑娘怎麼不彈了?”我有些尷尬地回神,假借身體不適,朝齊雲福了個身便出了會客前廳,立刻朝向木槿花走去。
我剛剛明明看見有一個人影在這裡舞劍,雖然我不懂劍法,但是也看得出練劍的人劍法精煉。可是現在什麼人影都沒有,難道是我看花眼了?
我閉上眼睛,回憶剛纔我看見的那一幕,好像有什麼不一樣,我剛剛看見的好像是一片竹林,而不是木槿花海。
睜開眼睛,眼前出現了一張臉龐,我怔怔地看着他,說不出話,原來是他在這裡!我不禁發自內心地柔柔一笑。
“桑丘!桑丘,你怎麼了?沒事吧?”我感覺到有人使力搖着我,我這才真真正正地看清楚,站在我面前跟我說了一會兒話的是齊雲,原來,不是齊睿啊。
我勉強扯出一抹笑: “桑丘沒事!多謝將軍關心!”
“真的?可是你的臉色好差,我看桑丘你還是早些回來焉閣休息吧!”我點頭致謝後便拖着一身的疲倦離開將軍府。
我一個人晃晃悠悠地上了馬車,頭有些昏昏沉沉的,便放心地倚着車壁睡了過去。
“咚!咚咚!——”突然被馬車的顛簸撞了兩下頭,這才清醒過來。
我記得來的時候一路都是平坦的大路,即使是過小路,轉彎也並沒有這麼顛簸,怎麼像在走山路一樣,我連忙掀起簾子,這纔是真真嚇得說不出話了!車伕早就不知所蹤了,只剩下一匹躁亂不安的馬,它朝着山上狂奔着去,現在應該是過了半山腰了,以現在的速度怕是要到山頂了,可這山路崎嶇,我若魯莽跳下馬車怕是不摔死也也要半身不遂了。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立刻把上身的外衫解開,撕成一條一條的,逐個綁在一起做成一條繩子,脫下鞋子,用身下的坐墊緊緊地裹着,再把繩子其中的一端綁在裹着鞋子的軟墊上。
我顫慄着扶着車壁謹慎地走出馬車,右手拿着軟墊,左手緊緊抓住馬車的門簾出處,瞄準前方的樹木,用盡氣力往那顆樹的樹枝上拋去,試了幾次都失敗了,不是夠不着就是不牢固。
我沉靜了一下心,用力一拋,終於讓軟墊卡在樹枝上了,試了一下繩子的牢固程度,看了一眼前方,要到山頂了,我右手迅速挽起繩子,運用跳舞時學來的巧勁,用力一躍,險險地躍出了馬車,隨後就聽見馬車墜落山崖的聲音。我立刻踩踏着大樹周圍比較牢固的植物,藉以分散我的重力。
我來回晃了幾次,可是衣服做的繩子突然‘呲——’地一聲,衣服裂開了大半,我暗叫不妙,開始慢慢把右手的繩子繞開,希望可以減少墜落的高度,可還沒繞完,繩子就 ’呲——’ 地一聲完全斷裂了,我來不及反應,已經重重摔在地上。
‘咔——’
我的右腿腳踝扭了,鑽心似的疼痛蔓延在全身,我用盡咬住嘴脣,不敢發出聲音。
就這樣躺在地上許久,疼痛稍微好些了,突然感覺到地上有些細微震動,震得這麼清晰應該是有什麼大物在這山間奔跑,不會碰到猛獸吧?
我咬着牙,忍着錐心劇痛拖着骨折的小腿儘量挪動身軀,希望可以在猛獸趕到把自己撕碎時把自己的身軀往一旁的草叢裡隱去。
“桑丘——, 桑丘——”
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叫我,已經疼快要昏睡過去的我馬上睜開了眼睛,顧不得牽扯着斷腿處的疼痛,立刻大聲回道。
“我在山頂!我在山頂!”
我焦急地等待着,終於看見了一個騎着馬的人影朝我奔馳而來。
我的心突然躁動了起來,因爲我看見來的人是齊睿!
我側着身子,儘量不碰到受傷的腿,用力揮舞着手臂
“我在這兒!齊公子,我在這兒!”
他飛身下馬,找到隱蔽在草叢裡的我,用很複雜的眼神看着我,來不及琢磨那是什麼的時候就已經一閃而逝了,我看他作勢要扶我起來。
我連忙忍着痛說道:“等下,腿,動不了!”。
可還是牽動了扭傷的腳,悶哼了一聲,他小心翼翼地放平我的身子
“你等一下!”
他先脫下了外衫,罩在我身上,我這才發現剛纔爲了做繩子把外衫撕了,現在只剩下中衣了,可能因爲剛纔挪動身體,衣服已經散開,裡面的小衣若隱若現,看見他的這一舉動,心裡說不出地暖暖的。
過了一會兒,看見他拿着一些樹枝過來,跪在我身邊,把樹枝固定在我受傷的腳踝處,用力扯下衣服的一擺,小心翼翼地綁在我腿上。
“有點疼,忍忍!” 我只是咬住嘴脣沒有答。
“可以了,我們先試着站起來一下!”
我在他的攙扶下慢慢站起,但是扭傷了的腿一用力就是錐心似的疼,我立刻抓緊那隻手臂,可全身還是因爲錐心似的疼痛瞬間沒了力氣,滑落了下去,齊睿馬上扶起我,瞥了一眼我的腿。
“冒犯了!桑丘姑娘!”我有些後知後覺地點了點頭,他的右臂儘量輕柔穿過我的膝蓋,用力一抱就把我整個人圈了起來,其實我感覺到抱起我的瞬間真的很痛,但是心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