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塔上窄下寬,想要絲毫不差的挖出來費力無比,但是現在自下而上的攀爬,對於一羣身懷絕技的妖仙來說根本不算事,沒多少工夫,溫樂陽只覺得眼前一亮,已經衝上了地面。
跟着就是一聲歡呼,一直等在上面的非非、小沙和溫樹林立刻迎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着下面的情形。特別是看到下去一隻狗頭雕,上來一頭金猴子,非非的臉膛都興奮得紅撲撲的嬌豔。
溫樂陽是上來渡劫的,一時顧不上跟他們多說,正手忙腳亂的指揮他們三個凡人躲避,突然覺得一片天光明晃晃的刺眼,很有些詫異的停止了忙活:“天譴呢?”
此刻臨近正午,冬末春初的天空一片透亮的青湛,別說孕化神雷的黑雲,就連普通的浮雲都沒有一朵,只有一輪飽滿的金日,斜挑在山邊,笑嘻嘻的看着他們。
其他三個妖仙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笑呵呵的跟在溫樂陽身邊。
溫樂陽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天猶豫着說:“會不會……像阿蛋那樣,三年之內隨時有可能渡劫?”
千仞的猴臉一抽,充滿愕然低聲驚呼:“阿蛋是何方高人?竟然到了渡劫的修爲?”
萇狸沒搭理猴子,對着溫樂陽搖搖頭:“阿蛋劫是跟着他轉生成人走的,他的心脈什麼時候得以連通,天劫就什麼時候來到。修士得道應的劫也是這個道理,都是突破了某種進境,同時就會招來天劫,這種劫叫做神仙劫。你要應的劫,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錐子接過了萇狸的話,繼續對溫樂陽解釋着:“你殺神魔毀造化,引出的是天地劫,我們也叫它‘忤逆劫’,這種劫會在三個時辰之後開始孕化,六個時辰成形,九個時辰時擊落!要不咱們殺了魔胎之後,哪還有心思在下面說這說那的。”
說完,錐子又換上了一副心疼的神色,眼淚汪汪的一指萇狸:“她打傷我,破了黑白島上的乾坤大陣,將來九頭怪物脫困,她要應的也是這種天地劫!”
錐子滿眼的憂傷,唯獨嘴角上無論如何也忍不住翹起的笑紋出賣了她。
溫樹林毫無眼力價的搖頭嘆息:“三、六、九,天道大衍之數啊!”
萇狸沒理會錐子,似笑非笑的望向了溫樹林。
溫樂陽只覺得自己現在手腳冰涼,連頭髮根都向外嗖嗖的冒着涼氣,在銷金窩初遇時錐子曾經說過,萇狸要應的是無赦天劫,根本沒得渡,不把人轟成渣就沒完……
錐子趕忙從旁邊笑着安慰:“神仙劫分成幾種,威力不一,忤逆劫也是一樣,殺掉個魔胎和放出洪荒怪物根本是兩碼事,引下的天劫也不一樣,莫擔心,我們齊心合力,有的扛!”
溫樂陽找了棵大樹依着坐下,擡頭看着空蕩蕩的青天:“還有十幾個小時,要不……等會?”
其他幾個妖仙都樂了,一起點頭:“等會!”
非非問明白了妖塔下發生的事情,她是普通人,魔胎和妖胎對她來說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倒是知道妖塔被溫樂陽和裹環兩個人瓜分了之後嚇得小臉煞白,就算她不懂什麼法術神通,也知道掄起來一座大山向下砸是個什麼概念。
小沙滿臉同情的看着溫樂陽,這事主要怪老顧,闌尾炎住院了之後非要溫樂陽過來增援,溫樂陽順着石塔向下挖,最後挖出來了個天劫。
非非又把天下修士齊聚華山神女峰的事情告訴了其他人,這幾天裡顧小軍又陸陸續續傳過來一些情報,已經探明瞭是稽非水鏡召開的大會,不過到現在爲止,無論是參與的門宗還是大會的規模,早就超出這哥倆能控制的範圍了。
溫樂陽找小沙要來紙筆,一邊寫遺書一邊聽非非的話,本來稽非水鏡想幹啥他才懶得管,但是在知道二孃、蚩毛糾和不說不做兄弟這一行人也趕來華山之後,纔有些動容,苦笑着說:“等渡了劫,咱們一起去神女峰!”
非非笑着點點頭,小沙的目光有些懷疑,猶豫着終於沒把‘要不我們先去?’這句話說出口。
從正午到黃昏,再到午夜直至繁星點點,特別是日落之後,天上飛過一隻鳥都能把溫樂陽嚇一跳,可是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天上還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如果從誅殺了人面鳳凰那一刻算起,到現在至少也二十個小時了,天劫似乎壓根沒有出門的意思。
溫樂陽這一宿過的驚心動魄,徹底明白了,等天劫的痛苦比起挨天劫絲毫也不遜色。
終於,萇狸眯起眼睛,在仔細看過太陽的位置之後,開口打破了讓人提心吊膽的沉默:“時間過了,天劫……未至!”說完,根本不容溫樂陽開口,萇狸就一晃閃到他身邊,精緻俏麗的臉上盡是喜悅:“小子,運氣好的說不清,天劫竟然沒來!”
天劫不是主動行爲,更不是智能操作,只是一種能量平衡的方式,算是規律或者說規則,魔胎已經死了九個時辰之上,忤逆劫未至,也就再不會來了。
溫樂陽哪想到柳還沒暗,這麼快花就明瞭,又是驚喜又是擔心的追問:“那天劫……就不再來了?”
萇狸和錐子對望了一眼,一起點了點頭,不過臉上的神色都挺心虛的,道理大家都知道,但是這麼大的事誰都不敢說了算。
只有金猴子千仞,淡淡的哼了一聲,揹着雙手踱到溫樂陽身邊:“不是不來,而是根本就沒有天劫!”他的語氣毋庸置疑,表情嚴肅而凝重,卻把囡囡逗得前仰後合樂不可支。
金猴子天生一副憨態,嚴肅起來的表情看上去很像在冒傻氣。
一看把小女孩逗笑了,千仞馬上泄了氣,不再裝模作樣:“奪造化的事情,必會引來忤逆劫,這事絕不會錯。”
事關生死,溫樂陽反應快了不少,立刻反問道:“人面鳳凰它不是魔胎?只是普通的妖胎……”
萇狸搖頭打斷了溫樂陽的話“天下有什麼妖物敢化成句芒大尊的身形!而且如果不是魔胎,又豈能煉化了千仞的末頭藤和裹環的石屬分身?更毋論它還能在我們聯手猛攻之下堅持上幾天才死!”
錐子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睛,沉吟着沒說話。
千仞長長的喘了一口氣,聲音在不知不覺間又恢復了以往的淬厲:“被咱們合力殺死,確是魔胎無疑,只不過這個魔胎不是天地造化,所以根本就沒有天劫!”
錐子霍然擡頭,眼神中充滿了驚愕:“你是說……這頭魔胎,不是承天運化,而是別人刻意養下的?!”
即便是句芒種這種靈物,想要成神或者化魔,也需要極大的機緣巧合,所謂天地造化,就是建立在這份機緣的基礎上,可是如果被人刻意培育,再怎麼吸斂天地靈元,成形後再怎麼厲害,也算不得是天地造化了。
小沙聽得似懂非懂,小聲的問非非:“殺野生的有天劫;養殖的,沒有?”
非非猶豫着點點頭:“可能!”
溫樂陽卻有些想不通,皺起眉頭看着金猴子:“句芒種當初是被你一怒之下彈入泥土的……難道這就算是你種下的了?”
自從千仞看到人面鳳凰,就篤定的推算出魔胎的來歷,當初這枚種子是被他一怒之下彈入了泥土,地方沒有絲毫的差錯,最後漸漸運化大山戾氣。就那麼隨手一彈,魔胎就從野生變成養殖了?
千仞明白溫樂陽的意思,繃着臉搖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把種子彈入泥土,當然算不得養着魔胎,不過,要是有人佈下法陣,刻意凝化山陰戾氣供養魔胎,這份做作,自然不能算天地造化!”
金猴子千仞突然動了起來,圍着妖塔大坑開始蹦蹦跳跳的開始兜圈子,聲音依舊不緊不慢的傳進所有人的耳朵:“我本來也有些奇怪,這裡是末頭窟的中心所在,即便當年的木靈消散,也是靈秀寶地,哪裡來的山陰寒戾。不過時隔千年萬載,還以爲滄海變化,山勢的格局有了什麼改變。”
木靈之地變成寒山陰眼,這件事雖然有些奇怪,但是千仞開始並沒有放在心上,直到剛纔確認時辰已過天劫卻未至,這才融會貫通,整件事也變得透徹了,那個養魔胎的人,雖然沒移動句芒種的位置,但是改變了這裡的情勢,把山陰戾氣引了過來。
其他人還在思索,何小沙已經悚然而驚:“有人改了大山的格局?變了這裡的風水?”
何家傳人精通各種江湖術,對風水青烏也有些瞭解,大概聽懂了千仞的意思,風水薈萃了山形水勢渾然天成,可不是用幾塊磚頭擺出來,難能說改就改,除非動手的人,既精通青烏之術,又有移山填海之能。
“要接引大山戾氣,也未必非得開山破土!”千仞說着,猛地剎住了腳步,冷笑了一聲:“就是這裡了!”隨即雙手十指交叉,做了一個身體前驅的姿勢,結在一起的掌心飛快的在地面上按了按,在他一按之下,看似結實的地面爆出了一聲好像瓷器崩裂的脆響。
跟着千仞跟前的地面上,迅速的長出了一層龜裂細紋,好像有生命似的向着四周迅速蔓延,一直散成了一個直徑十幾米的正圓。
猴子跳出了圈子,沉聲提醒其他人:“小心看仔細了!”
龜裂結成正圓之後,不再向外擴散,但是並沒有停下來,而是在劈里啪啦的疊疊輕響裡,不停的把圈子裡的山石泥土攪散、衝裂,眼看着那一片山脊越來越細碎,一層層的鬆動着,直到十幾分鍾之後,龜裂圈子裡的泥土全部變成了最細密的齏粉,比着最好的麪粉還要均勻細碎上不知道多少倍!
幾縷山風輕揚掠過,齏粉轉眼四散紛飛,只在留下了一個圓溜溜的大坑。
千仞冷笑着:“養魔胎的人,在這裡種下了一個法陣,法陣運轉不息,這華山中的寒戾就會被不停的引過來,久而久之凝成了山陰的玄武吞天之勢。”
一羣人都圍攏到圓坑邊緣,其下大約十幾米的深處橫着一塊巨大青玉,上面刻畫着一副日月星辰圖,另外間雜着幾個怪里怪氣的符篆,看上去根本既沒有法力遠轉,更談不上寶氣氤氳,和普通的大石碑比起來,也就是質地平滑些。
小沙還是有些不服氣,不過這種事已經超出了他的知識範疇,張大了嘴巴想辯駁,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千仞的耐心倒不錯,不緊不慢的給他解釋:“青烏之術辨識陰陽、指點靈犀,說穿了就是參研山勢水形與天地靈元之間的關係,不過天地靈元在運轉之間,可不單單依着山水的形痕。”
千仞越說越來精神,眼神已經變得清澈而深邃,但是臉上還是癡癡呆呆的傻猴子模樣:“日升月落、斗轉星移,莫不帶有浩然巨力,小到花草榮枯、大到四季轉乘,輕到滴水濺落、重到汪洋潮汐,每一樣都是被日、月、星辰之力催動的!華山裡的靈元,又何嘗不是如此!山水之勢不變,日月輪轉卻變了,你所謂的風水自然也就變了!”
何小沙哪聽過這種說法,在愣了半晌之後纔回過神來:“日升月落、斗轉星移當然會影響地球……那個天地。但是這些都是亙古恆定,從不曾變化的東西,風水的算法自然也是在設定了這些固定不變的條件後才能推衍的!”說着,滿臉不服氣的冷笑道:“照着你的說法,養魔胎的人,是用這塊石板改了天星運轉的那些時間、距離之類的規律?這……這也太……”
溫樹林一直在直着耳朵聽着他們說話,情不自禁的替小沙接道:“太扯了!”
溫樂陽嘿嘿的笑着,修改山形水勢來改變風水就已經不靠譜了,按着猴子千仞的說法,竟然是通過法陣改變星辰的運轉,溫樂陽雖然讀書不多,但是也能猜得到,還別說太陽怎麼着,就是地球轉着轉着突然停下了一秒中,那巨大的慣性就足以把整片大海全部兜上陸地。
囡囡看着兩個大小夥子外加一個老頭子把猴子圍起來滿臉不服氣,趕緊邁着小碎步跑過來,把千仞擋在了身後。
千仞哭笑不得的搖搖頭,雖然明知道他是個見識通天的遠古修士,可是看到猴子搖頭任誰都會覺得可笑:“當然不是改不是變,而是借!這是修習日月之力、星辰之威的道法,莫說你們不懂,就是我也只是聽說過一些皮毛!這座法陣並不是破壞了日月輪轉的規律,而是借來日月星辰之力,改變了華山中靈元的流轉,把這座木靈之地生生變成了山之陰眼!”
莫說溫樂陽等人,就連萇狸都聽得目瞪口呆:“佈下這座法陣,飼養魔胎的人到底是誰?”通過一座法陣接引日月之力,來改變天地靈元運行,這樣的法術連聽都沒聽說過。
溫樂陽心裡打了個突,隱約想起來當初在徙爾小鎮下遇到猴子千仞的時候,他曾經說過大仇人孔弩兒參習的是天地之法,悟的是日月交疊星辰移轉之力。
“孔弩兒!”果然,猴子從口中吐出已經被他嚼碎了咬爛了的三個字,之後又重重的喘了幾口粗氣:“如果不是他,又有誰能找到這枚句芒種的所在,又有誰能用這麼小的一座法陣偷換了大山的靈秀!嘿,他的長相、說過的話、他參習的功法、他刻撰的字跡、他一切的一切,我一時一刻可也不敢忘記!”
千仞的話再明白不過,石塔下的魔胎,是孔弩兒刻意飼養的。
溫樂陽長出了一口氣,現在有證據了,魔胎是人養的,殺了不算毀造化,自己這也算‘渡劫成功’了,他這一天裡提心吊膽,遺書寫了快半本,爹媽、爺爺、大伯、兩個待嫁的小媳婦甚至不說不做蚩毛糾二孃劉正等人有留言,現在突然沒事了,驚喜安慰有之,另外還有一種蓄滿全力的一拳砸進了空氣裡那種空空蕩蕩的不舒服。
萇狸喃喃的唸叨了幾遍‘孔弩兒’這個名字,明秀的眸子中充滿了妖仙本能般的警惕:“這個孔弩兒……到底是什麼人啊!”
溫樂陽蹉跎了一會,跟着又想起來一件事:“孔弩兒害你,難道……就是要用句芒種養魔胎?”
要把句芒種養成魔胎,就要想辦法把種子裡的仙根靈元去掉,孔弩兒選了千仞當抽水機,倒也說得過去。
千仞搖了搖頭:“應該不會!養魔胎和末頭窟的存亡沒有一點關係,可他把我封入金猴子,是爲了割斷我和末頭窟之間的聯繫,繼而保住這片被催發的木行之地。孔弩兒應該還是要用末頭窟來煉製他說的法寶,至於他爲什麼要養這個魔胎,我還想不透!”
魔胎不是寵物,養大了就是魔,根本不會聽話,更不會認主。
從魔胎死了之後,裹環就開始忙活着適應新身體,現在終於忍不住開口搭腔:“那個孔弩兒養下了句芒種沒錯,但是他可沒想把句芒種養成魔胎!句芒種裡的魔障是在不知道多少年之後自己找到老子的分身,纔得到命火孕成了胎形。依着孔弩兒的勢力和手段,想要幫句芒種找來命火易如反掌!”說完,裹環又意猶未盡的補充了一句:“後來句芒種裡的魔障化成魔胎,恐怕那個孔弩兒也想不到!”
猴子千仞恍然大悟,用力點了點頭:“孔弩兒搞什麼鬼,就養下個句芒種,又不讓它成形……”
這個問題恐怕也只有孔弩兒本人才能回答了,反正現在也沒有了天劫,看看天色已經東方大亮,小沙開始手忙腳亂的收拾行裝,準備騎着溫樂陽往神女峰上趕了。
這時候萇狸突然望向錐子,沒頭沒腦的問了句:“你以前是被人殺了,抽掉了元神煉成的天錐?”
錐子的眼中怒氣一閃寂滅,神情變成了溫樂陽最熟悉不過的那種怯怯:“你揭這些,不怕我傷心麼?”
溫樂陽心裡苦笑,不明白師祖奶奶怎麼又發難了,趕忙擋在了兩個妖仙中間,錐子現在的表情楚楚到了極點,她這副模樣,就是要殺人了。
不料萇狸沒像平時那樣繼續嘲諷下去,而是揮了揮手,目光裡沒有一絲敵意:“沒心思跟你打架,你現在能想起多少?我只想問你,有沒有想起來,當初抽走你元神的,到底是人還是仙魔?”
錐子悽慘的笑了:“他的樣子模糊的很,但是……應該是人!如果是神仙施法,我又哪能保住前生的記憶!”
抹去記憶或者封印記憶,靠的是法術,但是歸根結底拼的是力量。按照錐子現在的實力推斷,既然錐子的記憶是被封印而不是徹底抹去,那就說明對方雖然強過她,但是絕不會到仙佛那般的境界。
萇狸點頭繼續笑道:“黑白島上九根天錐,都是被人煉製而成的,那鎮壓九頭怪物的,估計也不是什麼遠古大神吧!”
錐子的雙眉皺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點頭:“我也是這般想的,不過……到底怎麼回事,還是要等我記憶恢復才能知道,算來算去,我原來以爲的生身父母,纔是仇人!”萇狸霍然發出一陣愉悅之極的笑聲,錐子再也忍不住,叱喝一聲蕩起一片冰錐就砸了過去。
萇狸哎喲一聲,一邊躲避着錐子的神通,一邊忙不迭的擺手:“別打別打,我不是笑你!我笑得是壓在我頭上的天譴,和殺魔障一樣,斷碎天錐放走柳相根本就沒有天劫。”
這份驚喜來的實在太過意外了,以至於溫樂陽呆立當場,徹底懵了。
“因爲有人刻意飼養句芒種,即便它化成魔胎,溫樂陽殺死它也沒有天劫!”裹環在石塔中一字一頓的沉聲說:“凝練天錐的是修士,黑白島佈下鎮妖大陣的也是修士。鎮壓九頭怪物的是人,不是天!就算我們打碎天錐破了修士的陣法,幫着九頭怪物重返人間也算不上逆天行事!根本沒有什麼狗屁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