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你是郝小心啊,我聽你的事兒聽得多了,好奇一下不行麼?蘇罙說只要我回來在S罙就職,啥事都答應我啊,所以就想會會你唄……”她撇了撇嘴,“不過你可真讓人失望啊……”
我有一瞬間真的沒有反應過來,雖說她果然是說了,但我似乎又什麼也沒有明白過來。什麼叫做……會會我?什麼叫做我讓人失望?之於何小艾講的天書,我默然了許久,“你的意思就是有人一直在你面前提到我唄,有必要說得這麼含蓄麼?”
她右手撐着下巴,“是有人一直在我面前提到你來着,所以我從小的目標就是超越假想中的你。”
我一口氣差點接不上來,什麼?從小?何小艾認識我很久了嗎?那個時候我也不認識蘇罙吧……我嘆氣:“小艾同志原來你喜歡用誇張……”我打着哈哈,希望她能稍稍解釋一番。
“你怎麼就和蘇罙好上了?可以和我說說麼?”何小艾說的話我一句不懂。但這句話的字面意思我還是懂了,意思就是,我和蘇罙能好上,她知道,她很清楚,雖然很出乎意料。
“小艾,我想你不是在和我說話,自言自語的話麻煩請低頭,別這樣殷切看我啊,我會誤會的……”我縮了縮脖子,何小艾從小就認識我?在蘇罙之前?“你很早就認識我?……”終於忍不住,不確定地問了一句。
何小艾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聳了聳肩,並沒有要回答的意思,看着她一副我就是知道我就是不告訴你的樣子,我臭下了臉,再笑,再笑我自己都會覺得虛僞。
古藺這時候推門而入,見我和何小艾臉上天壤之別的表情,緊張的湊在我耳邊,“小心姐,注意心理態度,別讓人在開始之前就佔了上風啊,記住,保持微笑,無懈可擊!”然後飛快的瞟了何小艾一眼,老老實實的在每個位置上發起了資料。
古藺的話簡直像一粒定心丸一樣讓我有了安慰自己的理由,何小艾一定是心裡戰術,何小艾先是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來引起我注意,想要我在比賽之前就自亂陣腳,就算是何小艾從小認識我又怎麼樣,我還不是健健康康長到現在,病都生的很少,就算是何小艾和蘇罙有什麼又怎麼樣?我現在還不是在蘇家安安心心的做着媳婦兒。就算是那些話,真的有什麼莫名其妙的含義,何小艾早晚,也會忍不住告訴我的,不是麼?既然她提起了這些有的沒的的事,她就自會忍不住全盤托出。只要我足夠有耐心。
想到這裡,我心裡一片平靜。不再去看何小艾戲謔的眼光,低下頭安心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資料。至少贏了這一次,我就有信心。繼續下一次。
會議室開始陸陸續續進來了很多董事,嘰嘰咕咕的聲音瞬間打破了我和何小艾之間短暫的不和諧,我暗自舒了一口氣。
會議在三點整準時召開,滿滿當當的董事看向我和何小艾的眼神豐富多彩。
蘇罙意思性的說了個開場,“郝小心和何小艾,本着爲S罙公平競爭,各自一個月準備了一個案子,最後由董事會投票決議,希望各位本着公平公正的態度,認真分析兩人的實力,然後投上寶貴一票。開始吧。”
由我和何小艾分別說出自己接到的任務,任務的分析,與客戶商議的結果等,我走到蘇罙旁邊,投影機將我的案子投在了大屏幕上,我看了一眼蘇罙,他見我看他,衝我一笑,微微點了點頭,我白眼,別裝得一副沒事的樣子,我不去看他,對着話筒清了清嗓子。
“各位領導,你們好,我是策劃部二組的郝小心。”我一轉臉就揚起了一個微笑,將前一刻的不愉快拋之腦後。爲了何小艾快點滾蛋,我一定會使出我吃奶的勁的。
“這次的比賽我一直在盡力做到最好,希望能夠爲S罙公司的盈利的基礎上,牢牢抓住Lyin這個大主顧。”Lyin公司一出口,會議室一片交頭接耳。
我自信滿滿的笑着,我無所畏懼了,反正蘇罙那兒都已經那副爛攤子了,我接着說:“我這次接到的任務,是挽回S罙和Lyin前段時間擱淺的廣告合作,其中艱難自不再提,交涉完成之後Lyin的要求是基於在本市郊區的一個和與藝術家息息相關的酒店平面廣告,內裡的展覽廳常有大量十分前沿的展品,於是這個廣告面向的受衆就與之前的有了微妙的不同,因着中國酒店裝飾市場的日趨成熟,顧客已不僅僅滿足於酒店的豪華,而更加傾向於一種文化內涵,或者酒店的天然氛圍,而這次我們的主題是‘中國式廝守’,之所以用這個名字還得源自我自己的一段故事……”蘇罙眼睛閃了一下,我轉過頭繼續說道。
“那麼……”
SummerhascomeandpassedTheinnocentcanneverlastwakemeupwhenSeptemberends……一陣音樂聲打斷了我的話,衆人的視線全飄在我身上,我轉頭看了一眼蘇罙,發現那廝沒反應,才驚覺是我的電話響了。這首歌我很喜歡,當時強制的給蘇罙也設了這個鈴聲,後來他也懶得換,我們也就一直用着一樣的鈴聲,所以每次響起這個聲音我就會意識性地看向蘇罙,見他沒反應纔會去翻自己的電話。何小艾又是那個探究的表情,還不時好笑的看向一臉寒冰的蘇罙。我轉過頭不去看她。
我見大家都看向我,眼神內盛裝着責備,是的,都是因爲何小艾和蘇罙的事情,害我開會的時候忘了關手機。我掙扎着看着我的手提袋,猶豫着要不要過去接電話……
忽然有雙手拿起了我的手提袋,白淨,修長,指節有力,他挑開了我的手提袋,探出了我的手機,然後丟給我。我見蘇罙一臉黑線的看着我,我咬咬牙,腦袋一熱就按下了接聽鍵。
“喂,請問是郝小心麼?”對方的語氣很嚴肅,一板一眼。讓我一愣。
“是的,我是,請問你是誰?”我清了清嗓子問道。
“這樣的,我是嘵的特別助理,嘵今天強制的要回國來,但是現在,他的身體很不好……”居然是嘵那邊的人打的電話?我吃驚不小,我知道嘵去瑞士養病的事兒,但是什麼時候回來了,還要聯繫我?這些我就不得而知了,畢竟嘵和我,應該沒有熟悉到那個地步吧……
“嘵總現在情況很危險,他想……見你一面,並且……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我一聽就慌了,電話裡的人語氣太重了,我覺得有鍾絕望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但是我現在……還有重要的事……”
“請您,無論如何都過來一趟,算是我,求你了……”哽咽着,說不出話的語氣,讓我心裡猛地一軟,我擡眼看見蘇罙皺着眉看着我,何小艾很好心情的翻着手上我準備的資料,眼裡終於沒有了蔑視,古藺一臉堅定……然後我回答:“好。”
“你現在在哪裡,我過來接你。”那邊聽到我答應,大喜過望。
“我在S罙設計公司,你在下面等我。”我沒有猶豫,然後我掛了電話。
辦公室裡面零零總總坐的滿滿的,我清了清嗓子,想要說點什麼。最後什麼話也說不出口終於轉身走出了會議室,古藺追上來:“小心姐,你去哪兒?”
我朝她笑笑:“你幫我拖着時間,實在不行了,就說……我棄權吧……”心中有一絲淒涼和歉疚,奮鬥了這麼久……貌似……我很沒用呢……
然後提着手袋往樓下跑去,嘵要告訴我什麼不重要,嘵爲何會在這個時候叫走我不重要,我只是,擔心嘵的身體,我覺得我,沒有辦法對於嘵,坐視不理,沒有辦法還能在辦公室裡,揮灑自如的大談自己理想主義的設計,我只想知道,嘵到底怎麼了,這種感覺,很陌生,無關於情愛,我只覺得嘵在我的生命裡,絕對不會只是一個陌生人,一個合作伙伴而已,而是佔據着一個連我也不清楚的,重要的位置。
“郝小心,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感情用事?”這時候蘇罙又該這樣說我了吧,大學那會兒,總是爲了別人,做許多覺得委屈的事兒,輕易的相信別人的話,然後,義無反顧的盡力而爲,就像那次……
“小心,求你了,我真的不能讓我姑姑知道,墮胎的其實是我。”那時候的同學我已經記不起長相,小幽,在陪她墮胎的醫院,我們碰見了她的姑姑,於是她這樣求我。
“可是她是系主任啊……”
最後,在學生會議上公開被批評記過的是我,也許就算是我真的去墮胎遇見系主任也不會有事,但是,因爲我和小幽在一起,於是,我罪不可赦。或者那位很有責任心的系主任,害怕他的晚輩,會“被我”帶壞?
那時候蘇罙很無奈的罵我:“郝小心,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感情用事?舉報你的人,就是她!”
我知道,因爲她姑姑的逼迫,她纔會將一切推到我身上,她纔會被迫將這件事扭曲的報上學校。然後纔會這樣……可是還是很傷心,雖然在表格裡填上我名字的那一刻,我已經預料到學校的懲罰,但也沒有想到,會是她舉報我……
其實人生,就那麼短的時間,偶爾被欺騙幾次,也是再正常不過的,就算是被騙了,自己起碼不會日後不會遺憾說當時我要是沒有懷疑的話就怎樣怎樣,我總是這樣安慰自己,所以在去嘵醫院的路途上,我很坦然,那個經理的位置,就暫時,交給何小艾做一陣子吧。
我從車窗看出去,外面的景物飛快後退,慘敗的色澤,這就像那些不好的事情留在腦袋裡的印記,顏色灰白,但是一掠而過,不會停留太久。
(自己給自己打氣,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