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宰羊同志回到屋內,把桌子上的收費單據啥的都收回去了,拿出一張卡着鋼印的紙片兒。
“填吧,填完了你就是飲料廠的勞務工了。”宰羊還順手把彪哥的手機也甩了過來,彪哥手一抖沒接住,手機從桌子上滑到地上,摔成好幾個零件。
彪哥蹲在地上撿手機零件,那邊兒宰羊同志又說話了。“這咋激動成這樣?不就是當個勞務工嗎,你說你就這麼點兒屁事,找了多少關係。能掙回個金山不?”
“嘿嘿,家裡人給找的工作,這不是窮怕了嗎。”彪哥憨笑了一下,拿出給人當出氣筒的覺悟。
“你去那啥,拿外邊兒填去吧。我這兒還有事兒,要出門一趟,填好了從門縫塞進來就行了。”宰羊同志真的很忙啊,爲了給國家辦事,連一分鐘都不放過。下午上班來晚了,怕也是辦事去了。
整整小一天,彪哥就搞定了工作關係,心裡很高興。從現在起他就是縣飲料廠的職工,以後再上班可以賺錢了。懷着喜悅的心情,彪哥來到手機店,花了四百塊買了部諾基亞3510。
“牲口舔過的東西咱不用,因爲咱們是人。”彪哥回家後是這樣對彪嫂解釋的。
“爲了牲口還花了這麼多冤枉錢!你個傻貨,直接換個殼不就完了嗎!手機充公了。”彪嫂把自己的手機塞給了彪哥,沒收了3510。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了20號。大小眼下午時給了彪哥一個存摺,告訴他到銀行自己支取工資。彪哥揣着存摺,心裡高興,遭了一圈罪,總算見到回頭錢兒了,可是週二不這麼認爲。
“操,瞅你那B樣,跟沒見過錢似的,你能開幾個子兒啊。”
“咋地?這還有說道哇?工作一樣的,工資不就是一樣的嗎。就許你樂,我就不能開心一下?”彪哥伸手搥(dui)了週二一下。
“你現在算試用期,沒有獎金,還得扣押金。就業局還得扣你勞務費,單位還得扣衛生費,你那六百塊能剩二百多兒就不錯了。”週二一樣樣的細數下來,彪哥的臉色就跟着變,最後變的跟生產線鏈道似的,黢(qiu)黑黢黑的。
“爲啥收我衛生費呀?我年初都在物業交錢啦?”除了這個衛生費以外,彪哥還能理解。
“銀(人)家大老闆不都說了嗎,咱們幹活整出來的垃圾,都得自己用業餘時間給收拾掉。你尋思乾點兒活就完啦!操!你整完了垃圾,還得出點垃圾清運錢兒呢。”週二一本正經的教育起彪哥來。
“我給他幹活,回頭整出垃圾來,我出錢給他收拾?那可真是......應該呀”彪哥無語了,人家是老闆。俗話說辦事不由東,累死也無功。
果然,彪哥辛苦工作了一個月,只拿到了二百多塊試用工資。其他的錢工資條裡寫的明白,工資600大元,其他應扣款XXX元。工資的事兒過去了,彪哥和大傢伙一樣,開始期盼着下個月的22號,那是飲料廠發工資的日子。
7月的一天,班組裡召開了全體大會。彪哥的工序靠後,等他來到班長室的時候,凳子已經沒了。大小眼環視了一下後,先是喝了口茶水,然後就開始講話。“按照規定噢,這個月每人扣0.5分。那個陳彪啊,你新來的,這個月末位就你頂着吧。其他的就不說啥了,大夥簽字完了就下班兒吧。”
彪哥從工友臉上沒看出任何喜怒,也跟着認爲是例行公事呢,最後一個走到大小眼的桌子前,拿起筆簽了名字。大小眼白了彪哥一眼,不知道叨咕了句什麼,彪哥也沒在意,就轉身離開了。剛一出屋,週二和另一個姓方工友,就摟住了彪哥的肩膀。
“走啊,今晚二哥安排,慶祝一下。”姓方的大個子說道。
“操!不用你點懟我呀,我知道咋回事兒。走了,二嫂狗肉,我安排!”週二這一個月來,頭一回這麼高興。
週二是知道咋回事兒了,可是彪哥不知道啊!不過週二和大方兩個,一直對自己很照顧,彪哥也沒推辭。就騎上自行車,跟着兩人來到了所謂的二嫂家。
晚上十一點多,狗肉館裡冷冷清清的。只有一箇中年婦女坐在桌子前織着毛衣,見到來人吃飯,就站起來招呼他們仨。
週二點了三個硬菜,大方拎來六瓶啤酒,三人湊在一起開喝。
“今個兒這是咋啦?週二咋樂這死樣子?”彪哥問大方。
“嘿!別光週二兒,我都樂。先喝酒,喝完再說。”大方一口氣幹掉了一瓶啤酒。
喝了好一會兒,週二和大方纔你一句我一句的,把事情跟彪哥說了清楚。原來呀,這包裝班有個規矩。每到月底的時候,一個工人扣0.5分,以證明班長工作認真負責。
另外呢,整個車間也有個規矩。每個班組選出一個工作最差的工人來,以證明車間主任工作負責。
最後公司裡還有一個規矩,對於連續兩個月都評上最差的工人,直接開除。以證明這個分公司,對總公司的工作認真負責。
而週二和大方都因爲不服這個月月扣錢的規矩,被大小眼輪着評末位。一人一個月,還誰也開除不了,皆大歡喜。而彪哥的到來,無疑給倆人減輕了不少。因爲被評上了末位,那是要扣100塊獎金的。
“彪哥我跟你說,你還別孬糟。咱們到啥時候都是人,不是那些溜鬚拍馬的狗屁精。”大方的臉紅的像猴腚,嘴也不太利索了。
“真他媽的,老子咋得罪這個二貨了呢?”彪哥鬱悶了。
“行啊,得罪一個完犢子,弄倆兒鐵子。”週二笑着說道。
事到如今,彪哥也只好認命。不過他還是想弄清楚原因,總不能不明不白的就丟了一百塊錢。最後還是大方,給了彪哥一個可以接受的說法。
“凡是找關係進來的他都煩,因爲沒給他送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