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東軍進城,延渾軍連像樣的抵抗都沒有做便四散逃走,不過零星戰鬥還是進行了整整一夜,到了清晨,攻下鎮守使府後城內基本肅清,但是卻遍尋不到鎮守使高士儐。
綏東軍指揮部開拔進城,他們幾次進攻的都是規模不大人口不過十萬人的小縣城,如今已經輕車熟路,清繳物資,收攏潰兵。綏東軍士兵們一個個趾高氣昂,數次的攻防勝利極大的增強了他們的自信。俘虜們垂頭喪氣,一隊隊被押往城外。士兵們見了吳孝良都敬禮致意,一個警衛突然叫道:“快看那人像不像周先生?”
大夥順聲音望去,果真有幾分神似,大夥議論紛紛,吳孝良心裡卻一動,高喝道:“高士儐!”
“有!”立正聲同時傳來,這些傳統軍人們已經將這些條例深入到骨髓,之一句話便漏了餡。
李五一瞬間明白了旅長的意圖,上前就將高士儐揪了出來。
“嘿嘿!這回真逮到了一條大魚。”
只見眼前之人,一身極不合體的灰色軍裝,黝黑鋥亮的袖口下露出一雙乾淨的手,戰鬥進行到如此地步,誰的手還能幹淨的一塵不染?高士儐被當衆揪出來,李五一上去一腳踹在他屁股上,罵道:“狗日的,高士儐!”
卻見他眉目間怒色一閃而過,又裝的可憐兮兮,抵死不承認自己的身份,哭喊道:“你們認錯人了,俺不是高士儐,俺不是高士儐……”
吳孝良也懶得再與他囉嗦,直接命人捆了帶走,日後再做審訊,此刻接收這座縣城的行政中樞纔是大事。
當天,綏東軍立即電告北京,延吉克復。徐樹錚接報後,十分興奮,興沖沖去見段祺瑞:“芝公,好消息,維中打敗吉軍暫編第一師,生擒師長高士儐,佔領延吉,這下孟樹春成了光桿司令看看他還能拿什麼來對抗中央的任命。”
段祺瑞見吳孝良果如自己所料,將吉林攪的天翻地覆,並沒露出徐樹錚想象中應有的高興神情,卻嘆口氣,道:“吳維中這回怕是白費力氣,張雨亭這回鐵了心要來摘桃子,這延渾鎮守使一職看來還得在奉軍人馬裡挑選。”
徐樹錚一愣,隨即怒道:“他張鬍子果真土匪本色,搶東西的本事越來越長進。”但心裡卻明白,這一回他們的如意算盤恐怕又落空了,上回自己在陸軍撥款上做了手腳,生生吃了他兩百萬,結果天津孫家園會議時被其發現,搞得奉皖聯盟差點破裂,如今己方的確是該補償一下的,這個順水人情說不得是要做了的。
段祺瑞一言不發,開始處理公文,徐樹錚不甘心:“延渾鎮守使可以給他,但人選確需由我們來定。”既然無法改變事實不如便爭取主動,任命一個最有利於他們的人。
“可有合適人選?”奉系封閉,領兵的將領幾乎清一色的東北籍,外人很難置喙,如何又能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呢?
吉林延吉鎮守使公署內,吳孝良的一干心腹興奮不已,大敗延渾軍,佔領延吉,俘虜高士儐,任憑哪一樣都是一個月前不敢想象的事情,如今他們以小博大卻做到了,隨之便是心思也活絡起來,到手的地盤不能吐出去,延渾鎮守使一職按照慣例自然應在綏東軍中產生,到底由誰來出任呢?人們大眼瞪小眼等待着吳孝良的決定。
“旅長,這回咱們定要拿下這鎮守使一職,延渾是咱們綏東後方,如果不掌握在自己人手中,就等於將命脈掐在別人手中。”樑遇春分析着目前局勢。
此刻,吳孝良心中也活絡起來,如今佔領了延吉,拒不服從中央政府決定的孟恩遠成了光桿司令,孤掌難鳴,下臺只是遲早,綏東軍向北京要求一個延渾鎮守使當不過分,但請功的電報發出去卻遲遲不見回覆,不詳的預感籠上心頭。
如果北京允了綏東軍所請,在人選上他似乎並不多,這個樑遇春就很合適,但綏東那裡卻要捉襟見肘,想到綏東他的心思越飛越遠,如今綏東所面臨的局勢,在國內一側已經朝有利於自己的方向發展,至少吉林後方越來越安全,不會再有人來掣肘,不過這一點,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張作霖的態度。
綏東軍拿下延吉,消滅了高士儐的第一師,在客觀上配合了張作霖倒孟恩遠下臺的計劃,卻不知這張大帥的胃口如何?自己若取了他眼皮子底下的延吉、琿春,他會不會翻臉?畢竟這裡臨近奉天腹地,銜接中俄邊境,戰略位置十分突出,想必北京的段祺瑞、徐樹錚也有此顧慮吧,他哪裡知道,段、徐二人由於把柄在張作霖手中,延渾鎮守使非奉軍出身之人莫屬。
除了心煩鎮守使的人選之外,吳孝良還有很多工作要做,首要的便是在輿論宣傳上,將此次軍事行動最大程度的合法化,他招來了奉天諸多報界記者,召開記者招待會,決定成立軍事法庭,於四月二十日公審戰犯高士儐,即便不能在延渾一路的人事任免上如願,也要將這個雙手染滿綏東軍將士鮮血的屠夫送上絞架,爲綏東軍數百慘死的兄弟報仇,他在綏東誓師大會上發過願的,現在,履行諾言的時刻到了。
吳孝良親自任軍事法庭法官,主持審判,樑遇春任法庭書記員,各部門人馬均已準備齊全妥帖,只等時間一到便公審定罪,行刑,而這一切將全部計劃在各報紙公開報道的前提下進行,以使高士儐再無翻身之日。馬占山作爲重要證人被挽留在了延吉,爲此行商馬開山也被特意請來,誰知他見了馬占山帶着哭腔失聲道:“佔山啊,你可找的哥哥好苦。”
綏東軍衆人大跌眼鏡,兩人居然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其實只看名字也不難猜出兩人的淵源,兄弟多年未見,其中必有內情,外人也不好多問。
送周興文回寬城子的兩個警衛回來了,很快找到吳孝良報道,並且帶回消息,孟恩遠焦頭爛額,寬城子的日本人軍隊調動頻繁,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