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周圍人羣嘈雜。
見兩人氣氛微妙，陳又楠識趣地走了。臨走之前還無聲地提醒桑也：“哄他”。
桑也：“……”
這陳又楠怎麼這麼懂了？桑也沒好氣地想，改名陳精算了。
陳又楠一走，邱佐才揚下巴，神情有些淡漠：“說吧，我聽着。”
這兒人太多，兩人爲了避人耳目挑了個安靜的地方。
一家偏僻的茶舍。裡面沒有什麼人。但是保不準過一會兒不會有人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發現這裡。所以不想讓人看見的話，講話得快一些。
桑也攪動着玻璃罐裡的茶匙，沒擡眼。他也感覺到邱佐似乎生氣了，這種感覺並不陌生，當初在籃球場上，邱佐用過同樣的語氣約他打架。這麼一想，兩人似乎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最初針鋒相對的樣子。
桑也不是愛兜彎子的人。學霸心裡都有個精確的沙漏，解決問題非常講究效率。
所以他擡眼的時候，用力對上邱佐的眼神。
後者的眼睛裡什麼情緒都有，桑也看得一清二楚。
桑也說：“你覺得我倆現在什麼關係？”
邱佐沒想到自己拋出去的問題被他踢回來了，他無聲地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說：“同桌關係。”
“論壇上那些帖子你也看了，越來越多了，全校都在傳你和我是一對兒。我還好，我平時不怎麼跟別班同學聯絡。但你不是吧？你兄弟多，外校的都有，他們在你面前怎麼說我的？你聽到之後就沒想過解釋解釋，反而任他們越描越黑？”
桑也說。他得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看上去冷靜一點，所以他語氣放得特別慢。
“我倆本來就是正兒八經的同桌關係，沒別的。”說到這兒桑也停頓了一下，他看見邱佐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受挫的神色，但是他還是繼續說了，“還有一個多月高三就結束了，到時候各奔東西，這輩子都有可能不會見了。實在沒必要被別人瞎傳成這樣。”
“我倆本來就沒什麼交集，以後估計也是這樣。所以高考前的這段時間各自安好就可以，別再惹什麼幺蛾子了。”桑也說。
他覺得該說的差不多都說完了，實在沒什麼要補充的，於是起身要走。茶舍四面都是落地玻璃，墨綠色的簾子懸掛着，透過縫隙能看見許多穿着校服的學生正在往這個方向來。他不想久待。
繞過茶座的桌子，邱佐驀然抓住他的胳膊。
待桑也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被邱佐拖到茶舍後面的抽菸室了。
“你幹什麼？”桑也怒氣衝衝地瞪他，邱佐的力氣太大，勒得他生疼。他雙手手腕被邱佐緊緊箍住，扣在頭頂，根本動不了。整個人壓在工作室的門上，動彈不得。
“這間茶舍的老闆是我熟人。所以咱們呆在這兒沒事。”邱佐的手按住他，聲音在狹小的空間環繞，不高不低。
更可氣的是，邱佐將他的兩隻胳膊都箍住，還能空出一隻手從口袋裡拿煙。
抿住煙，他抽手不急不慢地打火點着，抽了一口。煙霧繚繞，襯得邱佐的眼神晦暗，一副要黑化的樣子。
邱佐是校霸，他抽菸。桑也驚訝於自己怎麼忽視了這一點。他從沒見過抽菸的邱佐，現在看來，他動作熟稔，不像是初學者，只不過平時一直控制着，不在他面前抽罷了。
這樣的邱佐看上去，纔像真正的混世魔王。
煙霧迷離了桑也的眼睛，他眼尾紅了，咳嗽一聲，臉側垂下去，道：“你別瞎來。”
他這話像是火苗，輕輕鬆鬆地將邱佐內心一片草原燒成荒漠。
邱佐的眼神又沉下去幾分，強忍住內心的猛獸，將煙放下來，冷漠地問：“什麼叫瞎來？”
桑也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胸口起伏着。隔着一扇門，他聽見外面有人進來，風把風鈴吹得叮咚作響。說實話，他有點緊張，他怕被人看見他倆這麼丟人的樣子。
他動了動身子，對邱佐說：“別玩了。要被人看見了。”
邱佐將一根菸慢條斯理抽完，將菸蒂按在旁邊桌子上的菸灰缸裡。他側過臉，鼻子輕輕地嗅了嗅桑也脖頸，一股淡淡的奶香夾雜了他的煙味，邱佐很滿意。
邱佐做這個動作的時候，桑也下意識把臉別過去。他的臉發燙，不知道是被悶的，還是太過惱羞成怒了。
“桑也。”邱佐驀然喊了喊他。
聽慣了邱佐平時不正經的“小學委”“小學委”式叫喚，驀然喊他的名字，而且這麼柔和地喊，桑也身體一顫，眼神有些撲朔。沒應。
邱佐的眼神一斂，額頭順勢靠在桑也肩膀上。輕輕地靠着。
小學委的身體並不瘦弱，只不過稍微比邱佐矮一截。他的肩膀沒多少肉，但也不顯得硌人，靠在上面很舒服。邱佐把這兒當作港灣，他在這兒能找到歸宿。
“桑也。”邱佐又喊了一次，他說，“剛纔在大巴上，我親你了。”
感受到身下人一愣。邱佐並不意外，他繼續壓低聲音說：“親了很多次。親了好久。”
“我承認這事兒是我做得不對，我不該沒經過你的允許就親你。但是我忍不住，我忍了很久了。”
他將自己的頭擡起，湊近桑也，溫熱的呼吸撲在桑也臉頰上。後者瞳孔閃爍不定，嘴脣緊抿，像是強忍着什麼。邱佐能聽見他的心跳，咚咚、咚咚、咚咚。
“本來想將這事兒藏在心底的。但是你剛纔都說我倆沒什麼關係各自安好了，所以我想有必要跟你解釋一下。”邱佐的嘴角揚起一抹微笑，這個微笑甚至讓桑也忘記呼吸。
“我喜歡你，桑也。我想追你。”
“我想和你成爲愛人關係。”
-
一牆之隔的外面，一羣學生在嘰嘰喳喳掃碼點單。
本來安靜的環境因爲他們的到來而變得生動起來。幾個學生見有抽菸室，相互招呼着：“要不要進去來一根？”
桑也呼吸一緊。
他無助地看着邱佐，後者用溫柔戲謔的眼神迴應他。
“怕什麼？”邱佐壓低聲音說，“門鎖住了，他們進不來。”
兩人依舊是一副倚在門上的姿勢。桑也的胳膊都已經酸了，邱佐稍微替他鬆了些力道。
“回去我會揍你的。你簡直太不是人了。”桑也拿眼睛瞪他。
“好。”邱佐微笑地迴應。
剛纔他跟桑也告白了，在這間狹小昏暗的屋子裡，不算溫柔地，告白了。
小學委半推半就地聽完了他說的每一句話，一貫乾淨的臉頰紅得不像話，彷彿能掐出血來。他的瞳仁溼潤，帶着一抹深灰，溼漉漉的，這時候顯得無助又無辜。
桑也罵他畜生。罵他不是人，邱佐一一應下。
他在等桑也安靜，等他惶惑不安的心平靜下來。
果然桑也掙扎了一會兒之後，就不動了。邱佐這才慢慢湊近他，去碰他的呼吸。
意識到邱佐想幹什麼的時候，桑也驚了，他撇過臉，身體不斷往後退，試圖反抗。但是他無路可退了。邱佐將他的下巴掰直，帶着一絲薄荷菸草味的脣，輕輕覆蓋在他顫抖的嘴脣上。
邱佐在安撫他，所以吻得很慢，很輕。
邱佐對上小學委的眼睛，霧濛濛的一片，怔怔看着自己，都對不上焦距。透過他的瞳仁，邱佐就像在森林深處，尋找一隻受驚的鹿。
邱佐親了親他的上脣，流連一會之後，又親吻他的下脣。他感受到桑也忍不住將嘴脣抿起來。
邱佐笑了，鬆開桑也：“放鬆點，小學委。這麼聰明的人，接吻都不會？”
桑也怔怔地，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自由了。
不過邱佐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下一秒，溫熱的觸感如潮水一般又覆蓋上來。
桑也的睫毛都像沾了露水，不堪重負地閃爍着。
邱佐含住他的嘴脣，將冰涼的脣瓣吻得溫熱。小學委的嘴脣很軟，一碰就要化掉的樣子，帶着淡淡的奶香味。邱佐沒有控制住，將舌頭伸進他的脣縫，抵住他的牙齒。
桑也掙扎了一下，想要推開他，但是雙手無力地滑下來，抓不住任何東西，只能抵在邱佐的胸口，十指蜷曲。
邱佐趁他略微鬆動之際，將舌頭伸進去，和他脣齒交纏。
躁動、纏綿、天旋地轉。
桑也忍不住閉上眼睛，低聲嗚咽了一下。邱佐太熱了，像一團火，要將自己燒成灰。
空氣中都是曖昧的水漬聲，和桑也低聲的喘息。
邱佐和小學委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接吻了。吻得天昏地暗，吻得小學委的眼梢紅腫，像是哭過一樣。
邱佐好不容易纔捨得放開他，但末了還是沒忍住，在他的脣上又啄了啄。原本粉嫩的脣被他吮吸咬噬得像血一樣紅，配上冷白皮，看上去很妖冶。
“要不你也把我按在牆上親？我倆就算扯平了。”邱佐很狗地埋在桑也脖頸處，說。他現在食飽饜足了，他心情很好。
小學委心情卻不好了。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怎麼算都是他邱佐佔便宜吧！
桑也想生個氣，但是已經沒有力氣了，只能在語氣上強加氣勢：“你不要得寸進尺了，我根本就沒有答應你。我爲什麼要親你？”
說罷爲了證明什麼似的，踢了邱佐一腳。
這一腳踢得軟綿綿的，一點都沒用力氣，邱佐感覺自己的腳就像是被什麼兔子撞了一下。
邱佐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幾分，他將小學委摟在懷裡，鼻子輕輕蹭他的臉。
“那要不你先答應我，然後再親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