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早飯的氣氛,頓時變得甜蜜又煎熬起來。相識已久的兩個人,前一刻還劍拔弩張的,這一刻說開了,反而是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一頓飯吃完,天色漸漸的更亮了起來,果然如同丹殊所想的,這山洞雖然深,但卻並不是全封閉的,不知何處和外界通着,不但有空氣流通,如今天亮了,也有光線透了進來。
只是山洞深處的水滴聲,漸漸的大了起來,滴答滴答的,不徐不疾,卻並沒有停止的跡象。
丹殊略收拾了一下東西,看着山洞深處透過來的光線,道:“我到裡面去看看,你留在這裡,讓老鼠陪着你。”
龍禹先是哦了一聲,想想不妥:“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
“不知道前面有什麼。”丹殊微微的皺着眉道:“還是我先去看看……”
“不行。”龍禹毫不猶豫的打斷丹殊的話,然後一揮手:“老鼠,上。”
如今的老鼠那纔是真正的龍精虎猛。龍禹一個指令它一個動作,一聽龍禹說上,不顧嘴裡還叼着塊肉乾沒嚥下去呢,呼哧一下子朝丹殊撲過去,兩隻爪子趴在他腰上,將人壓在身下。
丹殊哭笑不得的揉了揉眼前這個感覺不比他小多少的老鼠,妥協道:“那就一起去吧。這山洞既然是穆羅堡藏身所用,應該沒有危險。”
就算是有危險,龍禹也是要跟着丹殊一起的。讓她一個人留在這樣一個陰森森的地方,感覺更可怕。何況自己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跟着丹殊過去。萬一前面有什麼。自己肯定也是能幫上忙的。
丹殊見龍禹堅持。也便道了好,伸手拉了她起來,便沒有再鬆手。
龍禹也就由着丹殊牽着,慢慢的往前走,走了沒兩步,突然的笑了一聲。
“笑什麼?”丹殊轉頭看龍禹,越看,越是覺得心中柔軟。
龍禹抿了嘴道:“人家情侶散步。都是花前月下的,最不濟也要湖邊庭院什麼的,只有我們,在山洞裡……”
好歹也是堂堂一個大國的公主,也不知怎麼的,竟弄的和原始人一樣。
丹殊笑了笑,正色道:“環境錯了沒關係,人對就可以。”
這算是丹殊在說甜言蜜語麼?雖然是用挺正經嚴肅的口氣說出來,但是聽在龍禹耳中,卻覺得挺溫馨甜蜜的。而且這話。說的很有道理,最美好的。是身邊的人。人對了,才能花前月下。
撇開這兩人一副初戀新歡濃情蜜意不說,這山洞,當真是深的可以,丹殊一手牽着龍禹,一手拿着火把,慢慢的往裡走。
老鼠時而跑在前面,時而溜達在後面,看來並沒有什麼危險,它的情緒始終很輕鬆,當真以爲自己是來遛彎消食的。
不過這山洞越到裡面,卻是越窄,而且隱約有些向下的趨勢,丹殊細細的看了牆壁兩邊,說這都是天然形成的,並沒有人工的痕跡。而且看地面,也不是常有人來的。
“穆羅堡在北國,可算是無敵的一個存在,那是絕對的威信。”丹殊道:“這些年應該都並沒有過強敵來襲,雖然這避難的山洞是常年備着的,但是估計至今也沒有用過,這山洞裡面,估計也只是開始探路時進來看過,後來也就無人來了。”
不過再深,也只是個山洞,並不是隧道,兩人又往前走了一截子,滴答滴答的聲音越發的清晰,很快的,路便已經到了盡頭。
山洞的盡頭,自然是一處石壁,晶瑩的水從石壁裡滲出來,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匯聚成一道小小的水流,因爲地勢是外高裡低的,所以水流不出去,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水潭。
丹殊將火把找牆邊靠着,看了看那水潭,道:“有些不對勁。”
“怎麼了?”龍禹站在水潭邊看了看,這水潭倒是不大,小小的一汪,水清澈透亮,看上去,便是那種非常純淨的山泉。
丹殊道:“這地方常年無人,不會有人進來打水。北國大部分是冷天,也不至於水落在地上會蒸發,別看這一滴一滴的,聚在一起也不少,若是常年便這麼滴下來,怎麼也不可能只有這麼小小的一汪。”
聽丹殊這麼說,龍禹倒是覺得有理,老鼠喜歡一切寒冷的東西,此時正蹲在水潭前,一爪子一爪子的往水裡抓着自己的倒影,玩的不亦樂乎。
“那也就是說,這水滴存在的時間很短?”龍禹想了,走到滲水的石壁邊,伸手在牆上摸了摸,然後驚了一下。
丹殊一下子閃了過去,緊張道:“怎麼了?”
雖然這山洞裡從做完到現在都沒有看見蟲子的痕跡,但是這畢竟是野外,又是常年陰冷潮溼的地方,更何況還是穆嫣蘿的地盤,難免有什麼毒蟲生活。
“這牆像是冰塊一樣。”龍禹縮回手來:“好冷好冷,老鼠你可以用來蹭毛,肯定喜歡。”
常年不見光的牆壁上,長滿了暗綠色的青苔,坑窪不平,乍一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伸手一摸,卻是冰冷刺骨。
按理說,這樣的山洞裡,又是在這樣的季節,冷是很正常的,但是石頭再冷再硬,和冰塊的冷硬,卻還是兩種感覺。
龍禹將手縮了回來之後,越想越覺得剛纔的觸感很是奇怪,伸手從腰上抽出匕首,往牆上劃去。
龍禹的內力不低,但是沒有刻意使用內力的情況下,力氣不過爾爾,她只覺得這一刀劃在極硬的物體上面,但是因爲匕首非常鋒利,卻也入木三分的嵌了進去。
丹殊拍了拍龍禹的手,接了匕首過來,腕上用力一挑。
有自己在,這樣的體力活兒,怎麼能讓龍禹做呢,這豈不是對自己的藐視?
龍禹笑一笑,退了一點,雖然說自己在這個年代絕對是個從裡到外都強勢的女人,但是在丹殊墨離九方夏面前,卻還是習慣性的依靠。而她也明白,自己的依靠,對他們來說,是件覺得心甘情願的並且舒心的事情。
男人畢竟是男人,雖然他們曾經一度是公主府的男寵,但卻都是鐵錚錚硬朗的漢子。自然的,即使沒有公主這一層身份,無論在什麼事情面前,也覺得應該是站在前方擋風擋雨的。
丹殊這麼一挑,自信以他的力氣,配上這鋒利無比的匕首,便是再堅硬的岩石,也能撬下一塊來。
果然的,只聽砰的一聲響,石壁上應聲崩開了一塊。
因爲石壁上有一層溼潤的苔蘚,所以這聲音不是很大,但是在這空曠的山洞中帶了回聲,聽起來卻也是不小,只嚇唬的專心趴在水泡邊拍着水的老鼠一個激靈,蹭的一聲仰了脖子看他們。
丹殊過去將匕首挑下的碎塊撿起來一看,道:“果真是冰,這難道竟不是面石壁?”
這牆壁並不高,也不多寬闊,但卻也是有一人多高,幾米見方,若不是石頭,而全是冰塊的話,當真是奇怪了。
丹殊索性又刮開了一片苔蘚,果真的,苔蘚下面覆蓋着的,是凍得極結實的冰塊。在這樣的光線下,和岩石無異。
沉吟了一下,丹殊道:“估計密室中少水,跟這裡沒有什麼關係。這冰牆凍得如此結實,平日裡根本就不可能有水化了滴下來,我想,可能是因爲昨日燒山,所以外面岩石的整體溫度上升了,纔將這冰都漸漸地融了一部分。”
龍禹想想,覺得丹殊說的有理,但是卻又是一驚:“這如果是面冰牆,那……這後面會是什麼,總不能是很多很多水吧,這山火要是一時都不滅,那會融化成什麼樣子?”
丹殊想了想,笑着搖搖頭:“你怕這冰塊化了,水會一下子衝出來麼?不至於,從昨晚上算起,這火已經燒了整整一夜了,一山的松柏油脂,整整的一夜,那該燒成什麼樣子了,可這冰塊,僅僅是些許的融化罷了。可見這該有多堅硬。雖然燒山看似溫度很高,但是和整體相比,也就是如此,昨日來時,你也看了,這穆羅堡再往裡走,是無邊無際的雪山,這麼一點火就想點燃整座山麼,這不可能。”
丹殊說的輕鬆,龍禹上前去伸手敲了敲苔蘚下的牆壁,也覺得堅硬異常,不像是即將融化的樣子,便也就放了心。
完顏長風說讓他們躲兩日,他說話一向穩當,就算是要超出一些,也長不了太多。等出去和大家回合了,再讓他來看看這裡不遲。
龍禹想到和大家匯合,不由的覺得一陣頭痛,擡手揉了揉眉心。
丹殊伸手將龍禹的手放了下來,摟着她肩膀帶在自己懷裡,安撫的拍了拍,並沒有說話。
他大約能想象的到龍禹在想的是什麼,但是這事情,輪不到他來開口。他不是從誰手裡搶來的人,不需要向誰交代讓人許可。而龍禹的交代,也不應該由他去做。
“我們回去吧。”丹殊道:“走的太深了,萬一完顏先生他們發了什麼信號,在這裡是怎麼也聽不見的。”
完顏長風讓他們在洞裡帶着,聽到信號再出去。雖然說信號肯定不止發一遍,但總是要稍微警醒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