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夜,一片寂靜,萬物都進入了夢鄉,皇宮裡除了巡邏的侍衛和守夜的太監宮女外,其餘的全部歇下了。高高的宮牆之上,一道黑影急速掠過,融入到夜色中,無懼於皇宮大院裡拿着宮燈巡視的侍衛,鬼魅的身影輕而便捷的朝一處院落移去,快的讓人捕捉不到,還以爲是一陣風帶過。
東宮偏殿的屋頂上,季燁澤靜靜坐在大殿的屋頂,眼眸微擡的望着天際的一輪圓月,皎潔朦朧,當真是美景,只是自己的心情卻怎麼也明朗不起來。
今晚,他故意的遣走了所有的宮娥太監,就連值班的侍衛也被他調開了,只爲今晚會會那個幸運的男子。逍遙王,若是你用情至深,那你應該會急不可待的闖宮,若是你沒來······
剛想到這兒,季燁澤眸光一眨,射出屢屢精光,銳利的眸子盯着一處,感受着來人的氣息。
眸光一凝,眼中的笑意漾開來,性感的薄脣微微輕啓的勾起一抹弧度。甚是邪魅,與渾身散發的邪魅狂妄很是相配。他是天之驕子,就該主宰天下。
倏地,身姿一躍,從屋頂直直的朝來人飛去,高大的身子在夜空下劃過一道蒼健的弧度,與夜幕下的來人在東宮正殿相接。
見眼前的來人與自己交手,男子的脣角微微的,眼眸閃過一縷精光,他今日來,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遭,邪魅的一勾脣,在空中與等候自己許久的人鬥了幾個回合,兩人都是天之驕子,身上的狂傲邪魅自己他人難以匹敵,就連武學上都是伯仲之間,一路爭鬥了一炷香的時間,卻沒有引起巡邏侍衛的主意,季燁澤許是有意將軒轅辰逸帶到一個偏僻的地方,待二人一路飛檐越頂,來到離東宮不遠處一個偏僻的院落,季燁澤首先落地,而是後軒轅辰逸,院子裡沒什麼人氣,亦沒什麼光亮,除了皎潔的月光外,只有兩人靜靜地站在院落下,二人相見無語,只細細的打量着對方。
“逍遙王爺果然名不虛傳,竟夜半子時偷入我東臨皇宮,未免太小瞧本宮了吧?”季燁澤邪魅的勾脣,話裡帶着輕鬆地道。
“太子殿下不是有意在等本王嗎?本王若是不來,太子殿下不是就白等了嗎?”軒轅辰逸亦邪魅的勾脣,言語之間竟是沉穩的桀驁不馴。
軒轅辰逸的話自是引來季燁澤的一聲低笑,沒錯,他今晚故意調開東宮的守衛和殿裡守夜的宮人,爲的就是與他較量一番,不爲自己,只爲那個惹人疼的女子。
“王爺倒是個爽快之人,看來本宮儘可以放心了?”季燁澤雖嘴上笑着,話語裡卻掩不住裡面淡淡的憂傷。是啊,他是可以放心了,可以放心的讓她走了,想必跟着他不會出現渝州城外的意外了吧?
“本王的王妃呢?”軒轅辰逸直接問。
“你放心,她現在很好?”季燁澤話裡透着些不客氣。他是婉曦的夫君,卻沒能照顧她周全,那麼自己就沒必要給他好臉色。
“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本王感激不盡,只是,她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想見她,看她是否安好,不知太子殿下可否待本王去見她?”軒轅辰逸微微一笑,雖話裡透着份禮貌,卻話中卻掩不住的強勢,字字珠璣,不容人拒絕?
季燁澤滿意的點點頭,他倒是個拿得起放的下的人,還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只是自己還想刁難他一番,要不然就太便宜他了。
“本宮救她不爲別的,更不知她是你的王妃,至於王爺的感激,本宮就繆領了?只是婉曦她現已睡下,王爺還是不要打擾的好?”季燁澤故意的說,他知道,自己的拒絕只是說說,軒轅辰逸一定不會因爲自己的拒絕而輕易的放棄。單看他能來到東臨便知他不會就這麼輕易的離開。
“本王只是想看看她,看看她的傷勢,至於本王要帶她走,我想就是太子,也沒權攔着吧?”軒轅辰逸笑笑說。別說蘇婉曦是安洛的王妃,就是普通的人,自己要帶走,他也攔不住?就算看在兩國邦交的面子上,他也不會執意阻撓?
沒着轅看。“你要想見她,本宮可以答應,只是她身子虛弱,白天又昏迷過一次,想來王爺會以她的身子爲重,不會這個時候把她叫醒吧?”說着,季燁澤擡頭看了下天上高掛的圓月,提醒着他時間已經過了子時。
“太子殿下未免多慮了?”軒轅辰逸邪魅的一勾脣,他現來要做的事自會思慮周全,何來他人多言語。
季燁澤低沉一笑,還真是和自己的姓子對的上,就連脾氣都是那麼的桀驁,這樣的男人必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大人物,只是爲何卻保護不好他的愛人,看來裡面不知有多少不爲人知的事情。
“只要王爺真心待她,本宮也就不再追究了,只是若是王爺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到時別怪本宮對你不客氣?”他是看在蘇婉曦的面子上,若是日後他保護不了她,他一定不會放過他。
軒轅辰逸自是知道他話中的意思,想來他也沒有那個立場來阻撓自己的家事。
“太子殿下請帶路?”軒轅辰逸出於季燁澤對蘇婉曦的救命之恩,一直以禮相待。
季燁澤嘆口氣,率先甩袖邁出了院子。
東宮的偏殿裡,蘇婉曦靜靜地躺在牀上,睡顏恬靜,少了平日的活潑,靜如處子,雖是閉着眼,看不到那顧盼神飛的水眸,恬靜的眼瞼依舊的那麼可人。看着牀上躺着的蘇婉曦,只見她臉上泛着紅潤之色,雖不及以往,但還是有着些許的血色。此時正殿裡除了睡着的蘇婉曦和牀邊的軒轅辰逸外再去他人。季燁澤當然不會呆在裡面。
靜靜地凝視了許久,在那光潔的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這纔不舍的起身,走到殿內的書桌旁,提起毛筆蒼勁有力的寫起來。他知道,季燁澤是疼惜她的,要不然不會晝夜兼程的趕路到東臨,再尋得難找的奇珍火靈芝,只是自己既然找到她了,就必然會帶她走,任憑誰,都攔不住。
將自己的信箋收好,來到牀邊,輕輕將背角掀開,將自己的信放到蘇婉曦的手裡,這纔有些不情願的離開,現在正值夜半之時,自己又是越宮牆而入,實在有些不妥,先不說此時不適宜叫醒並帶走她,就是允許,大晚上的帶着人也不易出去,若是讓人發覺的,輕則落人口舌,重則還有影響兩國邦交,這是自己最不願看到的。
“出來了?”季燁澤看着軒轅辰逸走出偏殿,笑問。對於軒轅辰逸的舉動,一直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想來自己明日必須要帶她出去一趟。
軒轅辰逸朝季燁澤拱手致謝,眉眼之間盡是滄桑後的笑意輕鬆,“太子的救命之恩,辰逸再次謝過?”
季燁澤嘴角勾起一抹酸澀的笑,將頭偏至一邊的不看軒轅辰逸,無論身份、相貌、武功、才學,二人都是旗鼓相當的,只是姻緣天定,是自己無福吧。季燁澤朝軒轅辰逸一拱手,有些話根本不用多說,想必他也知道自己的態度。
軒轅辰逸微扯了下嘴角,一個輕身飛躍,直直的朝皇宮外飛去,矯健的身姿一閃而過,融入了夜色之中。
季燁澤回頭,看着軒轅辰逸離去的背影,靜靜地佇立在原地,許久過後,才落寞的回到了自己的寢宮。若是自己,想來也會這麼做吧?
一片黃油油的油菜地裡,一道堅毅挺拔的身子雙手負背的立在遠處,遠遠地瞧着渾身透着落寞的哀傷。蔚藍的天空上飄着幾朵白雲,與滿地的油菜花相接,淡淡的秋風襲來,油菜花隨風而動,不遠處的男子微微轉頭,笑語嫣然的一笑。
“軒轅辰逸?”
蘇婉曦驚叫起身,絲質被褥從白皙的脖頸上滑下,露出潔白的底衣。蘇婉曦坐在牀上,微閉着眼眸的擡起手臂以手被擦拭了下額頭上的汗水,想着剛剛自己夢到的那一幕,立即起身下牀,就要穿衣。
剛一下牀,將被褥往裡一推,忽的瞥見牀上的一張紙,狐疑了下,便將紙拿過來,打開一看,心一驚,就連呼吸都凝住了?瞳孔睜得老大,看着紙上熟悉的字體匆匆而過。
是他,真的是他?
蘇婉曦心裡驚呼了一聲,立即將手中的信收好,跑到衣櫃處就要找衣服。
念夏見蘇婉曦身着一身底衣的在大殿裡跑着,忙過去阻止,“姑娘,怎麼了?有什麼事奴婢來?”
蘇婉曦忙說:“念夏,你快給我拿一套衣服來,快點?”
“是,奴婢這就去?”念夏雖驚訝於蘇婉曦的舉動,但還是立即去拿了,心裡暗暗想着,自己還沒見過她這麼着急呢,也不知遇到什麼事了。
“姑娘,奴婢給您穿衣?”念夏拿着一套淡藍色的宮裝就要給蘇婉曦穿上。
蘇婉曦看了一眼,忙阻止着說:“重新拿一套,今日我不穿宮裝,我要出宮一趟?”蘇婉曦解釋了一句。
“奧,奴婢馬上就換?”念夏應了聲,這才換了套淡藍色的裙衫給蘇婉曦穿上。
簡單的收拾了下,梳了個漂亮的髮髻,剛準備妥當,蘇婉曦便打算出去,下人們自是不敢攔,剛出殿門就碰到迎面過來的季燁澤。
“季大哥,他昨晚是不是來過?”蘇婉曦急急地問。
季燁澤淡淡的點點頭,表示默認。
“你要幹嘛?”見蘇婉曦就要繞過自己往外走,忙一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我要去找他啊?”蘇婉曦理所當然的說。
季燁澤撤了小嘴角的衝着她微微一笑,低沉的道:“就算要去找他也應該吃了早膳吧,還有藥,你知道,孕婦是最經不住餓肚子的?”季燁澤拿孩子說事,他知道,只有這麼說,她纔會乖乖聽話。
果然不出他所料,蘇婉曦這纔不打算現在出去,用了下早膳,喝了藥,才急急地出宮了,自然季燁澤沒有跟去,只是派了兩個宮女跟着。
京城河岸的拱橋上,軒轅辰逸身穿一身墨綠色的錦袍,長髮飛揚的站在拱橋邊上,看着街上的人來人往,眼眸靜的如無痕的水面。他知道,這次自己一定不會再錯過了?
馬車咕嚕咕嚕的行駛在大道上,沒多久的功夫便到了岸邊,蘇婉曦一掀轎簾,遠遠地便看到了拱橋上面等着自己的人。那偉岸的身子一如自己離開時,只是此時卻有種恍然隔世的傷感。
“停車?”蘇婉曦大叫着。t7sh。
馬車停下,冰憐是打算扶蘇婉曦下車,被蘇婉曦推開了。下了馬車,對他們說:“你們先回去吧,待會兒我自己會回去?”
“姑娘,你——”冰憐剛說了一句,便又聽蘇婉曦強勢的說:“我沒事,你們回去吧?”說完便往前走去。
深吸口氣的一步一步上前,蘇婉曦發覺自己就快要窒息了,呼吸也越來越不穩,小手竟浸出了一層細細的密汗,就連心跳也不規律起來。看着越來越近的那張臉,蘇婉曦呼吸一緊,她知道,自己是一定要面見他的,自己愛他,這點自己一直承認。只是他呢,自己從未問過。
她不知道,爲什麼軒轅辰逸會留書,讓自己在這裡見他,只是一看到他那熟悉的背影,便想大聲的哭泣。是啊,自己原本是打算中秋之前回去的,沒想到竟差點兒回不去,一想到這幾日的傷痛,蘇婉曦走的更加沉重起來。
擡頭看了眼天上的太陽,只覺耀眼的很,雖及不上夏日的炎熱,卻是一樣的刺眼。
軒轅辰逸看向路上的行人,一下子便看到了不遠處向這邊慢而沉重的走過來,每走一步,都顯得那麼深沉。
蘇婉曦的眼眸一直看着拱橋上的人,見他含笑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止住了腳下的步子,那是一張邪魅狂傲到骨子裡的臉,每每出現在自己的夢裡,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刻骨銘心?
剛一擡腳,忽的一道陽光刺向眼眸,看着不遠處拱橋上的人竟如照了一道光環般高貴,微微一笑,眼眸一動不動的看着遠處的人,提起腳來慢慢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