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華忽然貼近,謝怡君猛的退了一步,靠在了柳樹上,微微擡眼:
“還有事嘛?”
曹華一個標準的壁咚,把謝怡君攔在柳樹之前,居高臨下的打量幾眼:
“公事談完了,聊點私事。”
“我和你沒什麼可聊的。”
謝怡君胸脯起伏了幾下,便準備從另一側離開,哪想到又是一隻胳膊,撐在了柳樹上。
謝怡君被擋在兩條手臂之間,如同被男子抱住,動作明顯有些親暱,只能後仰靠着柳樹,略顯惱火:
“你做甚?讓開。”
曹華微微偏頭,打量着謝怡君故作鎮定的面容:
“京城一別,半年沒見了,你送我的玉佩我可隨身帶着,聽祝曲妃說那是定情信物,你莫名其妙就和我訂了情,我還沒找你算賬,豈能就這麼走了?”
謝怡君用花傘擋住斷橋上的男男女女,直視曹華的眼睛:
“你送我一塊玉佩,我送你一塊,咱們兩清。沒有別的意思。”
“是嗎?”
曹華俯身湊到跟前,頗爲輕佻在謝怡君的耳邊髮髻之間聞了聞,點點幽香撲鼻,傾人心脾。
謝怡君渾身猛的一緊,偏頭躲避了些,臉色浮現一層紅暈,咬牙想要把曹華推開。
“你別太過分。”
“桂花齋的香粉,謝大俠以前不是不打扮的嘛?今天弄這麼香,想做甚?”
“你——”
謝怡君臉色通紅,今天確實用了祝曲妃的香粉,卻沒想到曹華能聞出來。她想了想,淡淡哼了一聲:“以前都說了,‘女爲悅己者容’,就和‘士爲知己者死’一樣,把你當朋友,所以要打扮莊重。”
曹華恍然大悟,仔細打量幾眼:“謝姑娘,你是真的胸大無腦不明白‘女爲悅己者容’的意思,還是故意裝傻?”
聽見這句‘胸大無腦’,謝怡君懵了片刻,繼而火冒三丈,擡手遮掩住胸脯:
“下流胚子,口無遮攔!”
曹華用手指輕輕拂過謝怡君滿是怒容的臉頰,謝怡君睫毛微顫,偏頭躲避,卻沒有躲開,只是死死盯着曹華,眸子裡的倔強不加掩飾。
“剛來的時候,你替我擋了三箭,我至今記憶猶新....”
“你救我在先,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我謝怡君從來不欠誰的。”
“謝姑娘,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我沒有...”
謝怡君胸口起伏不定,擡手推搡了下,沒推開,便彎身準備從胳膊下鑽出去,卻被一隻手按住了肩膀,推到了柳樹上靠着。
謝怡君擡起手來,看模樣是準備扇一巴掌,只是終究沒敢動手,遲疑稍許,只能偏過臉頰,淡然迴應:
“我沒看上你,你不要自作多情。”
臉頰微微一涼,男子氣息撲面而來,謝怡君眉頭緊蹙,冷聲道:
“曹華,你適可而止。呀—你...”
這話以前就說過,顯然沒什麼作用。
隨風搖曳的柳枝下,一把花傘擋住了男女的上半身,女子繡鞋不安的亂動,卻被男人的靴子輕輕踩住了,只能奮力往後躲避,可後面便是柳樹,又能躲到那裡...
------
港口集市的酒樓之中,風塵僕僕的一堆人從船上下來,進入了二樓的客房。
方七佛已經探查了鶴頤樓的地勢,見到走進來的石寶和厲天潤,便招手讓他們過來,安排起後天的行動。
石寶身材魁梧,脾氣也相對暴躁,剛卸下身上的喬裝之物,便坐在椅子上大發牢騷:
“三哥,對付兩個狗官,來這麼多人未免興師動衆了些。”
厲天潤使得一手好刀,在江南名氣頗大,也曾和金刀祁虎較量過,聽聞祁虎死在曹華手上,心裡已經對曹華的武藝有了估算,此時並未大意:
“別掉以輕心,我們這些人,不一定能殺曹華,況且還有朱勔手底下的人在。不小心折了人手,反而壞了老大的大事。”
方七佛讓趕來的人手先行坐下,才沉聲道:
“此次是爲了報二姐的仇,若是能成最好,不能成立即退走,切勿貪功冒進。”
“那朱勔?”
厲天潤聽見這話,稍稍有些遲疑。他們趕過來自然是爲了給方百花和方興報仇,但與私仇想比,朱勔禍害江南萬千百姓,鬧得各地民不聊生,顯然份量要更重一些。若是能連殺兩人最好,若是不能,也應該先殺朱勔,畢竟曹太歲山高皇帝遠管不到江南這塊,朱勔卻是江南百姓的心腹大患。
方七佛蹙眉思索了片刻,便輕輕擺手:
“誅殺曹華,足以讓江南各方豪傑對我等馬首是瞻,其他的日後再說。”
衆人略顯不解,若論號召力,在江南顯然是殺了朱勔的名聲更大。可他們哪裡琢磨的透方七佛的心思,當下也不再多說,認真聽着後天的安排....
------
斷橋旁的柳樹下,花傘搖搖晃晃,不覺間就過了半個時辰。
曹華鬆開了雙臂,擡手在謝怡君赤紅的臉蛋上捏了下,然後頗爲貼心的合上紅裙的衣襟,扣上佈扣,還用手捋了捋:
“口是心非,不誠實。”
謝怡君呼吸急促,擡手擦了擦紅脣,眼中的沒有半點軟化的意思,輕哼道:
“你也就會用這種手段逼迫女子,遇上你算我倒黴。”
曹華倒是沒有否認。想了想,忽然眨了眨眼睛:“怡君,祝曲妃和你年齡差距不大,而且樣樣不如你,哪兒像個師父,姐妹還差不多...”
謝怡君微微眯眼:“胡說,師徒名份猶如父子,和年齡沒關係。我十四歲出蜀,若是沒有師父帶着我東奔西走尋訪名師,豈會有今天的成就....師父她確實本事不大,性格還有些,嗯...有些膽小怕事,可爲人很好,也沒做過大惡之事....”
曹華擡了擡眉毛:“她膽子可一點都不小,趁人之危的本事不是一般的厲害,上次我受了重傷...”
“那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