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趕緊興奮地拉着陳江後退,一邊後退,他還一邊用灼熱的目光盯着積雪。
“好戲總算要上演了。”末了,饕餮喃喃自語。
像是大夢了一場,紀雪恍惚中醒來。
她先是茫然環顧四周,意外的她發現自己現在正站在街頭上。不對啊,她明明記得自己在睡覺啊。
自己是什麼時候······
這時,她突然覺察到路人的目光會時不時的在她身上停留一會兒,她有些慌亂,低下頭,察看自己的穿着打扮。
這下,她愣在原地。
她腳上這雙高跟鞋,價值近三千。之前一直躺在她淘寶的購物車裡,憑她現在的工資水平,買一雙兩千多的鞋子簡直就是奢侈。
對了,還有自己這身長裙,好像也價值不菲。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拼命搜刮自己的記憶,可這完全就對不起來。
她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一直都在做夢。
夢裡的她,慘遭劈腿,離婚後自己一個人拉扯孩子,受盡同事欺負。然而現實中的她,卻是個白富美,生活幸福美滿。隨即她就笑了,怎麼可能啊?如果那都是一場夢的話······她嘴角的笑容僵住了。這一瞬間,她多麼希望最近發生在她身上的這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夢。
一輛黑色奔馳車猛地停在了她面前,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站直身子。過了會兒,車裡走下一個身型健碩的西裝男子,他彬彬有禮的拉開後排駕駛座的車門,微微躬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紀雪在滿心荒誕的同時,臉上也久違的露出一個欣喜的笑容。
“老闆,和陳老闆約定的時間就要到了。”司機不輕不重的在一旁提醒道。
紀雪一頭霧水,陳老闆?誰啊?她腦海中一點印象都沒有。
儘管如此,紀雪還是答應了一聲,貓腰鑽進車裡。
一路無話,司機開車駛進桃源大酒店大院。濟北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基本都會在這裡吃飯。紀雪怎麼也不敢想象,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會到檔次這麼高的地方吃飯。對於接下來她要件的人,她更加期待了。
司機拉開車門,恭恭敬敬立在車門後面。
紀雪深吸一口氣,擡腿沾地,以極其優雅的姿態緩緩走下車。那個所謂的陳老闆在此地已經恭候紀雪多時了。她剛一下車,陳老闆就點頭哈腰的上前,臉上堆着諂媚的笑容。
這個陳老闆已經年過四十了,頭髮花白。他還帶來幾個年輕人,紀雪的目光在他們臉上一一掃過。突然,一張熟悉的面孔闖進她的視野。
王振,她的前夫,那個負心漢,卑鄙小人!
紀雪當即變了臉色,陳老闆的心咯噔一跳。
那個王振應該早就知道了,陳老闆要請紀雪吃飯了。
紀雪朝他看過來時,他有意避開紀雪的目光,甚至把頭埋得更低了。
真是造化弄人。
紀雪故意在王振面前停下腳步,用居高臨下的眼光看着王振。
這下,王振羞得臉都擡不起來了。
“真巧啊,在這兒也能遇見你。”紀雪用揶揄的語氣說道。
“是很巧,是很巧。”王振說話的聲音都在發飄。
“你老婆呢?”紀雪又問道。
“在家裡。”
看着王振在自己面前,這般畏畏縮縮的模樣,紀雪彷彿看到了過去的自己。
這段婚姻從一開始,就是她一直在卑微討好王振,而且越來越沒有底線,以至於王振越來越囂張。
他最後都囂張到什麼地步?直接把小三兒帶到家裡來。
那小三也囂張的很,吃住都在她家,一直把她當保姆使喚。那可是她的家啊,她反倒成了外人。
那時候,她還不知道王振和那女人之間是那種齷齪的關係。
王振騙他說,那個女人是他老闆的女兒,伺候不好她,他就會失業。現在紀雪想想,那叫一個噁心。
陳老闆在一旁陪着笑臉。
紀雪冷笑了兩聲,從王振身上轉移了注意力,在陳老闆的引領下,她大步朝陳老闆定好的那個包廂走去。王振夾着尾巴,跟在他們屁股後面。見紀雪發跡,他心中悔恨交加。
不遠處,陳江饕餮並肩站在一塊兒,兩個人一齊望着紀雪的背影。一個神情戲謔,另一個則憂心忡忡。
“現實中,她前夫過得怎麼樣?”陳江突然問道。
“過得很好,再婚娶了老闆的女兒,平步青雲,財源滾滾。”饕餮用滿不在乎的語氣回答。
陳江臉色又陰沉了一分。
“以紀雪那種軟軟糯糯的性格,如果遇不到貴人,這輩子都不可能鹹魚翻身了。讓她在幻境中滿足一下也挺好。”話雖是如此,可他臉上仍然是愁雲慘淡。
“你覺得,她的性格軟軟糯糯?”饕餮笑了,似乎在嘲笑陳江的無知。
“我說的不對嗎?”陳江反問道。
“你繼續看下去就知道了。”饕餮勾起脣角,“別怪我沒提醒你,她的心裡可盤踞着一條毒蛇、”
從這場飯局一開始,她就被陳老闆一直不停地恭維。毫不誇張的說,她都快被陳老闆捧到天上去了。紀雪並沒有因此就飄飄然,她總是會分神瞧瞧她的前夫。
王振坐在一個靠門那個位置上,紀雪記得王振和她講過,在這種正了八經的飯局上,最講究個論資排輩。
誰坐在位子,都是有講究的。
像王振現在坐的那個位子,只有這場飯局上地位最爲地下也最沒發言權的人,纔會坐在那個位子上。
而她,坐在主賓位上。這場飯局上所有的人都圍着她轉,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紀雪至今還記得王振說起那個位子時,那種一臉不屑的神情,說什麼那就是個陪酒的,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無足輕重。
紀雪很好奇,王振現在會作何感想。
陳老闆很會來事,見紀雪時不時分神往王振身上瞅,正巧看到紀雪的杯子空了,他大手一揮,隔着半張桌子喊王振過來給紀雪倒酒。
王振一愣,手中筷子差點掉落在地。
“還不快點過來!”
王振頓時成爲飯桌上所有的人專注的中心,王振那張老臉頓時*難當。他前半輩子最瞧不起誰,當然是他那個前妻。因爲瞧不上她,所以巴不得將她一腳踹開。也是因爲瞧不上她,連他們生的孩子,他都沒有太多的感情。
他哆嗦着手,拿起一瓶未開封的五糧液。酒瓶入手微涼,可他卻覺得燙手。王振不敢擡頭去看紀雪,他怕自己哪怕多看紀雪一眼就會情緒失控。
這就是他的前妻啊,離開他之後,平步青雲,短短几個月就成了一個響噹噹的大人物。這就是他一直瞧不起的前妻!王振提着五糧液,臉上堆着僵硬的笑容,一步步近乎是挪到紀雪面前。
他沉默着將紀雪面前那個高腳杯滿上,紀雪擡起頭,看着他的側臉。
解氣嗎?當然解氣。紀雪不明白,明明她一直渴望着有一天能將她這個前夫負心的踩在腳下,然而這一天真的到來時,她卻又覺得索然無味。
忍受着巨大的恥辱,王振終於將她面前那杯酒添滿。王振以爲自己終於能解脫了,轉身欲走。陳老闆兩眼一瞪,呵斥道:“我讓你回去坐着了嗎?在這兒站着。”
王振痛苦的閉上雙眼,沒成想,這是無期徒刑啊!
不能翻臉,不能翻臉。要是此時翻臉,他的前途就毀了。王振強迫自己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又一次轉過身去。面前,即是地獄。
他感覺自己的臉都要笑的僵硬了。
“今天就到這兒吧,我喝不下去了。”紀雪擺擺手,不願再在這個飯桌上待下去。酒還沒喝到位,陳老闆怎肯就讓紀雪就這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