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小兒子,終生監禁,這一輩子算是完了。到時候在獄中,還不知道會怎麼受罪呢。而他縱然明白,但也無能爲力。
至於他自己,被貶到通州,成爲一個小小的六品官。以他的這個年紀,恐怕是到死都不可能再爬上來了。
餘淮成怎麼都想不明白,他不過就是處置了一個小小的四品官,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
以前的時候,別說區區四品,就是從三品,三品,只要得罪了他,他也打壓過,也沒有像今天這般啊。
這個白一弦,到底有什麼能量?他突然想起來,他命人拿下白一弦的時候,白一弦說的那句話。
他說,餘大人到時候可別後悔。自己當時對他的話嗤之以鼻,不屑一顧。
想不到,這麼快,自己就爲之付出了代價。
白一弦叫自己別後悔,賈存信提醒自己,也叫自己別後悔。可如今,他又怎麼能不後悔?
他悔大了,若是早知如此,若是早知如此……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
餘淮成目光渙散的被人帶了下去,五皇子和七皇子一黨,其實對於餘淮成最後的下場,就算沒死,反而還是做了一個六品官,其實並不在意。
因爲他們要的,就是把餘淮成拉下馬,空出工部尚書這個位置。這麼一來,不僅三皇子一黨勢力弱了,他們還能趁機壯大自己的勢力。
之前皇帝爲了平衡三皇子和五皇子,讓三皇子不至於太勢弱,五皇子不至於太壯大,所以藉故沒有處置賢妃。
可餘淮成和賢妃不一樣,處置了賢妃,慕容楚也沒有能代替賢妃的人,壯大不了他自身的實力。
而只要賢妃在,三皇子一黨就會認爲,他們還有跟五皇子七皇子競爭的實力。
三皇子一黨會拼命的給看上去實力最爲強大的五皇子一黨下絆子。
而拉下來餘淮成,則可以換上七皇子的人,這麼一來,七皇子的勢力,便會壯大一分。
皇帝看着衆臣問道:“這工部尚書一職,諸位卿家,有沒有什麼好的人選吶?”
左慶元急忙出列,說道:“回稟皇上,臣舉薦尚書中書侍郎孫蒙,此人……”
吏部尚書也急忙說道:“回稟皇上,微臣認爲,還是薛參仁薛大人比較合適,此人……”
這兩位尚書分別是五皇子和錦王慕容楚的人,自然代表了他們舉薦的人,正是他們的自己人。
皇上任命哪一位,哪一方的勢力便會壯大。
而三皇子一黨也不甘示弱,也說了幾個人舉薦,企圖將自己一黨的勢力扳平。
然而,皇帝最終卻搖了搖頭,說道:“朕聽說,工部侍郎施倫,爲人頗有才幹,去年南方的水患,工部呈上來的渠堰疏降之法,便是出自此人。”
五皇子和慕容楚的人不由面面相覷,而三皇子一黨的人則大喜過望,施倫,是工部侍郎,乃是三皇子的人。
此時衆人心中想的是,莫非皇上還是想平衡三位皇子之間的實力,所以罷免了一個,接着再任命一個?
三皇子的人急忙說道:“吾皇聖明,施侍郎一直在工部任職,頗有才幹不說,對於工部的流程也比較熟悉,能儘快勝任工部的工作。”
皇帝揉揉眉心,說道:“罷了,就這麼辦吧,傳朕旨意,擬工部侍郎施倫,升任工部尚書一職。至於空缺出來的工部侍郎,便由史玉立升任吧。”
史玉立?不過一個文散官,平時不顯山不漏水的,似乎也沒有倒向哪一方。
不過既然不是哪一方的人,就代表還有拉攏的空間。加之皇帝都決定了,因此衆人也沒有出聲反對。
施倫和史玉立當即出列跪下,呼道:“微臣謝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擺擺手,說道:“至於白一弦,傳旨,立即放出,另賞他的未婚妻,錦緞十匹,以示撫慰。散了吧。”說吧起身便離開了。
太監急忙喊道:“退朝……”
一衆大臣出了大殿,立即有一羣人分別圍上了施倫和史玉立道喜。
左慶元和黃忠燕看了看,搖搖頭離開了。
田喬安則看了看慕容楚,慕容楚微微一笑。
田喬安舉薦的人,其實只是他們故意擺在明面上來,吸引衆人注意的。這最後的施倫,纔是真正他們想要推舉的人。
當然,若是他們開口舉薦的話,衆人一定能發現問題,由皇帝親自開口,加之表面上,施倫是三皇子的人,那就萬無一失了。
只是誰也不知道,施倫表面上是三皇子的人,實際上,他早就投靠了慕容楚。不僅僅是施倫,就是剛剛升上工部侍郎的史玉立,也同樣是慕容楚的人。
昨晚慕容楚當真是做了許多事,他連夜進宮,親自跟皇帝商議的此事。
只是,商議過後,皇帝當時還曾提點慕容楚,說白一弦此人,必須提防,因爲他能力太大。短短時日,便讓如此多的朝中大員欠他人情,這可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
如今還藉由他的事扳倒了工部尚書,換上慕容楚的人。
皇帝想殺他,卻又想借着他的手,幫慕容楚壯大勢力。
因爲很多事,由皇帝來做的話,就有些太明顯了。一旦做的太過分,也害怕會因此三、五皇子兩黨的反彈,引起內亂。
而白一弦不同,在他身上發生的樁樁件件,看上去,都只是巧合而已。但偏偏卻暗暗推動了局勢的發展和勢力的偏頗。
在不知不覺間,慢慢滲透,好比溫水煮青蛙一般,讓這兩黨的人,沒有知覺的,勢力降低,同時壯大慕容楚的勢力。
總之一句話,皇帝防着白一弦,卻又想利用白一弦。
所以他再三提醒慕容楚,不可真的當白一弦是朋友,以免日後婦人之仁,壞了大事。
慕容楚擡頭望望天空,想起來皇帝說的話,最後再次看了一眼被衆人圍着恭喜的施倫,大步離開了。
白一弦不知事情發展如何,不過他倒是心大,也不挑地方。
他住的牢房還算是整潔,裡面是有一張硬板牀的,他也沒有認牀的習慣,睡的倒是很香。
“白大人,醒醒,有人來看您了。”白一弦睡的迷迷糊糊,聽到了獄卒喊他的聲音。
誰這麼一大早來看自己?莫非是止溪不放心,一大早就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