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崖鎮,位於斷腸崖以北,二百里的地方,是一個常駐人口只有百人的小鎮,雖說是一個小鎮,但其規模比起一些較大的農村也有些不如,裡面鎮民的生活更是窮苦潦倒。
這裡之所以如此貧窮,是因爲地理環境實在不好,四周被高山圍住,能夠進入的路也就那幾條,而且還不輕鬆,再加上夏天多雨,稍不注意就會引起山洪,這更是讓鎮民人心惶惶,而到了冬天也無法放心,只要下了大雪,他們就連走路也要儘量的不發出任何聲音,防的就是那不知何時會出現的雪崩。
這種種因素加起來,讓鎮民整天提心吊膽,大部分青年實在忍受不住如此煎熬,選擇背井離鄉,如今只剩下一些捨不得離開老家,亦或者爲了照顧自己長輩而留了下來的孝順之人。
要想進入臨崖鎮,只有東南西北四條路,其中東部的路比較好走,如果陣中居民有需要出去,就會選擇這條。
而最難走的就是西路,裡面山路崎嶇,還有一片原始森林,森林中因棲息着各種毒蟲蛇蟻存在而聞名,對於鎮中居民來說那根本就是一條有去無回的死亡之路。
至於剩下的南北兩條路,都需要翻山越嶺,因此一般不會有人過去,除非是鎮中醫師需要上山採藥,纔會偶爾前往。
這天,一直持續的陰雨難得的停了下來,露出一方晴天,溫暖的陽光灑落,將長久以來的溼氣沖走,而一直窩在屋裡的人2們陸陸續續的走了出來,開始活動活動筋骨。
這時,一個人急促的跑了過來,一路跌跌撞撞,地面上的積水也被踩的四處飛濺,讓不少人都皺了皺眉頭。
這是一箇中年人,年約四十,一片跑一邊喊道:“有人出來了,有人出來了!”
就在中年人大呼小叫之時,一個蒼老的喝聲傳來:“喊什麼喊,說清楚點,誰出來了?”
中年人聽到聲音後立刻調轉方向,朝着鎮中最大的房屋走去,正是邱氏大宅,而宅中的主人邱虎,就是鎮長。
雖然已經年過八旬,但邱虎身材挺拔,絲毫不顯佝僂,臉上皺紋橫生,雙目卻炯炯有神,想必年輕的時候是個精裝的高大漢子,此時身穿簡單的白色長衫,站在門口看着迅速接近的中年人。
城鎮本就不大,從西頭到東頭也不過千米距離,因此中年人很快就來到了邱虎面前。
邱虎看着眼前的中年人,皺眉問道:“阿牛,說清楚點,什麼有人出來了?”
被成爲阿牛的中年人深吸了幾口氣,這才一指西邊,喘息着說道:“從西路有人走出來了,還不止一個,是兩個。”
此話無異於一記重磅炸彈,就算是老者也有些目瞪口呆,第一反應便是不可能,但看到中年人的表情似乎並沒有作假,趕緊說道:“快,帶我去看看。”
中年人立刻答應一聲,剛想上前攙扶,但邱虎卻一把甩開胳膊,怒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老頭子還沒有老的走不了路。”
中年人尷尬的笑了笑,不過此時邱虎已經走出了十米,那龍行虎步的模樣根本就不像是已經活了八十多的老人。
中年人聲音很大,周圍很多人都聽到了,此時也是跟在邱虎身後,朝着城鎮西門走出,想要見識見識是誰有這麼大本事,竟然能從死神之路活着走出來。
一羣人浩浩蕩蕩,一些不知情的看到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也自動加入了進來,待知道了是怎麼一回事之後,也是一臉震驚,快步跟上大隊伍。
很快,整個城鎮的人都被驚動了,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全部聚集在西門,正眺首一望。
昊陽穿過了森林,終於微微鬆了一口氣,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身上不知何時掛上了不少毒物。
光是雙腳上,胳膊上,後背上,凡是能咬的地方都掛着大量毒物,其中不乏如閻王蛈這種劇毒之物,但在服用了龍血草之後,昊陽已經不懼任何毒素。
每一種毒物,會將體內大部分精華都儲存在毒囊之中,而越是擁有致命毒素,蘊含的精華也更加精純,若是將毒素徹底清除,那剩下的便是那些毒物畢生所吸收的全部精華。
這些精華對於生物的好處不言而喻,從一些醫師利用一些劇毒之物做藥引便可知曉。而這僅僅是這些精華的諸多好處中其中一項而已。
如今昊陽身上那密密麻麻的毒物所注入的毒素,經過龍血草的中和,只剩下最精純的精華被昊陽的身體所吸收,讓他的身體變得更加強壯,身上的肌肉也更加飽滿。
他在看了看背上的狗腿,他的狀況和自己差不多,身上同樣掛滿了各種各樣的毒物,不過他的呼吸均勻,面色紅潤,並沒有任何中毒徵兆,昊陽也就暗暗鬆了一口氣。
輕輕抖了抖身體,等那些毒物全部掉落後,昊陽揹着狗腿繼續趕路,以他的速度,沒用多少工夫,就從山谷中走出。
看着展現在眼前全新的景物,特別是當他看到那不遠處的城鎮時,不由得發出了一聲歡呼,立刻加快腳程,迅速朝着小鎮趕去。
然而他剛剛接近,卻突然聽到一陣轟隆隆的聲音,讓昊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緊接着,一羣人浩浩蕩蕩的出現在門口,徹底將入口堵住。
如此大的陣仗立刻讓昊陽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問道:“你們要幹什麼?”
邱虎上下打量這昊陽,眼中的震驚越來越強烈,他實在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如何揹着一個人從死亡之路走出。
不僅是邱虎,凡是看到昊陽的鎮民心中都出現了同樣的疑惑,竟然一時間忘記了回答昊陽。
昊陽看到這羣人只是盯着自己,並沒有衝過來,眉頭皺了皺,忍不住再次問道:“請問我們可以進去嗎?”
若不是眼前之人大多是老弱婦孺,他還真怕自己遇上了劫匪。
邱虎這才反應過來,立刻呵呵一笑,說道:“當然,當然。”說着身子向一旁退開,其他人也紛紛側身,讓出了一條可以進入城鎮的道路。
昊陽小心翼翼的接近着,在經過邱虎身邊時,還有些警惕的看了看,此時對方只要有任何異常舉動,他會立刻拔腿就跑,以他現在的速度,昊陽相信根本不可能會有人抓住自己。
成功進入了臨崖鎮,昊陽微微掃了一眼,小鎮不大,一眼就可看清,特別是眼前一家門前掛着一個帆布,上面“客棧”兩個字格外醒目,不過昊陽並沒有選擇進入,不是他不想,而是根本沒有任何錢財。
隨便找了個地方,昊陽拔腿就跑,速度之快眨眼消失在衆人眼中,他的這種超出常人的速度嚇壞了在場所有人,他們幾乎都沒有看到昊陽是怎麼離開的,只覺得眼前黑影一閃,接着昊陽就失去了蹤影。
這時站在邱虎旁邊的阿牛立刻低聲問道:“鎮長,你說這個小傢伙會不會就是外界常說的武林高手啊?”
邱虎面色凝重的點點頭,說道:“常說那些人能飛天遁地,厲害的還能青春常駐,看來此事不假,否則他如何能夠從死亡之路走出。你傳令下去,鎮中所有人都不得去得罪此人。”
阿牛不再多說,其實就是他不去通知,在場所有人也不會去輕易招惹昊陽,光是他能夠揹着一個人從死亡之路走出就已經夠震懾人心了,更別說他剛剛那明顯遠超常人的速度。
邱虎低頭想了一會,最後嘆息着搖搖頭,對着還聚在一起的鎮民揮揮手,說道:“好了,都散了吧,該什麼幹什麼去。”
鎮民這纔回過神來,人羣慢慢散開,不過卻沒有一個人說話,原本應該熱鬧的小鎮,此時因爲昊陽的原因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沉寂當中。
昊陽明顯感受到了氣氛的變化,不過他卻沒有想太多,他此刻正坐在一個角落裡,靜靜等待着狗腿醒來。
一天時間不知不覺間就過去了,夕陽西下,將天空染紅,整個小鎮上的人們也陸陸續續的回到了各自的家中,不一會煙囪開始冒出嫋嫋黑煙,陣陣飯香飄來,繚繞在昊陽鼻尖,久久不散。
昊陽看着那搖曳的黑影,聽着那一聲聲歡快的笑聲,心中充滿了苦澀,眼圈也不知不覺間紅了起來。
“既然不要我,又何必生下我?”
夜風吹來,帶着一絲寒冷,冰的卻不是身體,而是昊陽的一顆心靈,讓他的身影,在這漆黑的角落裡充滿了孤寂,唯有空中皓月,默默地注視着這一個表面堅強,但內心柔弱的少年。
兩滴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下,那淚痕,是心中的痛,那流入嘴裡的苦澀,卻道不盡昊陽心中的苦。
他慢慢的把頭埋入雙腿之間,他平時表現的格外堅強,就算是在面對狗腿等一大幫人也面不改色,可是誰又知,一個十二歲的少年,本應該躲在父母的羽翼下盡情撒嬌的孩子,每當夜裡蜷縮着身子,聽着風聲嗚咽,幻想着自己父母容貌入睡,是怎樣的一種感受。
孤獨,對於此時的昊陽來說,太過沉重……
夜,漸漸深了。
第二天一大早,鳥叫蟲鳴,一朵驕陽冉冉升起,帶來的是那萬丈光芒,撕破的是無盡的黑暗。
萬物復甦,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嗯!”狗腿**了一聲,終於緩緩醒了過來。
昊陽立刻擡起頭來,看着旁邊的狗腿慢慢睜開眼睛,趕緊湊了過去,輕輕拍打着他的面頰,問道:“狗腿,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的?”
狗腿意識漸漸清晰,當他看到昊陽沒事了,心中不由得鬆了口氣,接着立刻跳起,活動了一下筋骨,說道:“好像沒事了。”
昊陽卻有些意外的看着狗腿,狗腿有些疑惑道:“你幹嘛這麼看着我啊?”
昊陽站起來湊到跟前,和狗腿比了比身高,這才驚訝的說道:“你竟然長高了。”
聽昊陽這麼一說,狗腿立刻發現昊陽站在自己面前,其頭頂卻只到自己的鼻樑,這讓狗腿也忍不住愣了一下,他明明記得自己之前比昊陽還要矮小半個頭的。
昊陽圍繞着狗腿不停打轉,狗腿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撓撓頭,說道:“你不要這麼看着我,對了,昊陽,我餓了。”話音剛落,從他肚子裡傳出了一聲巨響。
昊陽微微一笑,說道:“好,我們這就去找吃的。”
但狗腿卻抓住昊陽的胳膊,搖頭道:“我們還是不要再去了,這次去如果再次遇到了什麼危險,我們是真的會沒命的。”
昊陽卻自信的一笑,說道:“放心,老子會保護你的。”說完直接拉着狗腿向鎮外走去。
儘管狗腿個頭比昊陽大,但力氣卻不是他的對手,想要拉住他,卻只能不情願的被昊陽拽着走出了臨崖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