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塵跟樂意等人有所不同,相對於浮生等人的涉獵頗廣,對於幻塵而言,更傾向於專注,在他的認知裡,丹陽無論是功法還是書法,都不弱於任何宗門世家。
相較於陰脈弟子的駁雜無比,幻塵可謂是無比的精純和專一,而這也導致了幻塵對於丹陽雷印的瞭解,遠超於其他人。
正所謂丹成造化返先天,煉虛合道演真雷,夫雷霆者,天地樞機也,以我之氣合天地之氣,以我之神合天地之神,或許,也正是因爲幻塵的心性,更適宜體悟丹陽的雷法。
隨着第二道雷印的落下,林依晨咬着牙,手中的忘憂再次綻放出璀璨的光華,只不過是要比方纔暗淡了許多,強大的劍氣凝聚成一柄直欲刺破蒼天的法劍,直接硬撼幻塵手中的雷印,又是一聲巨響,林依晨被一股巨力再次推地向後退去。
“雷印九重,象徵九重天闕,亦不知林師弟可以接下幾印?”幻塵語氣平靜地說道,看不出絲毫的煙火氣,就像是在林依晨吃了沒有一樣。
隨後,幻塵就好像是隻會這一印一般,無論林依晨如何掙扎,或主動或被動,他都是一記雷印,恰到好處地將林依晨擊退,但是每一次的力道,都會比上一次大上積分,這不,接下第六印的林依晨,此刻已經被逼迫到了擂臺的邊緣。
這讓天魔山的弟子忍不住開始擔憂了起來,畢竟,總門內青年一輩排名第四的林依晨,是他們內心的精神支柱,而如今的偶像,竟是在他人手中一路潰敗,這讓他們有些難以接受,同時,他們也算是看明白了,這幻塵在不停地給林依晨機會,甚至說有意識地逼迫林依晨得潛力。
人體內在氣機,猶如原始寶藏,與生俱來,潛在着無盡的功能與能量,而如今的幻塵便是將天魔宗的期盼,轉化做了對林依晨的壓力,每一次都會將他擊退,但是同樣的任由他走回擂臺中心。
而幻塵則是想看看,這林依晨究竟能不能擋住這般壓力,他要的不是擊敗林依晨,而是徹底地碾碎他的道心。
容若在臺下看着,不禁點點頭,他一直對幻塵十分的滿意,極其地向自己,專注其一而深層次的研究,而且願意下苦功,無論是對於自己身的力量的掌控還是說對於術法的理解,都已經達到了一個頂點。
其實無論是法力還是境界,這些都是可以通過外力而達成,閉關也好,名師指點也罷,醍醐傳功也罷,或者說乾脆就是服用天材地寶,想要一名修士的境界飛速的提升,只要你付出足夠的代價,對於七宗而言,還是比較輕鬆的。
但是,心境和心性,卻是無法俗稱的,而一個人的心性和心境,卻是恰恰對於戰鬥力有着很嚴重的影響,需要經過不斷的錘鍊和磨鍊,甚至說要經過激烈的廝殺,去在生與死的徘徊之間去體悟。
這也就是爲什麼伏魔殿以及陰脈弟子的戰鬥力會超出其餘宗門的想象,無非就是一場場同境生死廝殺還回來的,爲什麼要分級,乃至於伏魔殿弟子也是要通過劃分級別,都是爲了更加貼合的他們的實力,爲他們量身打造合適的磨練。
換而言之,也就是他們所有的目標,都是規劃好的磨刀石,有難度,但是都在可控範圍之內,而且最高難度也不過是生死一線,五五開罷了。
所以,無論是輪迴殿的八神閣還是丹陽宗的天機閣,都是爲了他們所服務,而其實這兩個部門,其實也是一個部門,在輪迴觀中,稱之爲八神,在丹陽宗中,稱之爲天機。
就在此時,所有人都以爲第七印會講林依晨轟出擂臺之時,林依晨卻是突然爆發起來,一手持劍,一手手捏印訣,只見手中光華閃耀,原本的沛然大氣早已消失不見,轉而出現的是滾滾魔氣。
林依晨的面部也是因爲手中的印記緣故開始發生變故,一邊神光湛湛宛若神人臨世,一邊魔氣滾滾恍若魔神重生,登時,手中的忘憂劍神光大綻,一劍趁幻塵不備,徑直硬生生地轟碎了第七印。
幻塵面色不變,身形第一次開始後撤,但是手中印記在變,手中雷霆之力瀰漫,輪轉不息,宛若輪盤一般轉動着,自手心有雷霆在醞釀,爆發出一股無與倫比的威能來。
從第一印到第七印,衆人已經形成了一種慣性,習慣了幻塵只能一印一印的疊加,而林依晨也只能夠被動地抵擋,修爲的差距,實力的差距,讓衆人形成了一種慣性思維,但是林依晨的選擇,卻是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畢竟,換作其他人,在連續承接一門攻擊之時,會下意識地對下撥襲來的力量有一個大概的認知,所以會下意識地影響自己動用的書法,而林依晨也是打算利用這種慣性思維,在死中求活。
他知道,若是再依照着幻塵的打法,勢必如同溫水煮青蛙一樣,自己除了敗亡,沒有第二種可能。
可是誰曾想,自己的不按套路出牌,陰陽訣下,竟是僅僅只是逼退了幻塵兩步而已,而隨之而來的反擊,自己卻是無力承擔。
“轟!”
第九印脫離了幻塵的手心,化作一條迷你的蜿蜒雷龍,猙獰咆哮着,向着林依晨奔涌而去,劍印相交,巨大的轟鳴聲迴盪在廣場上空,其餘人已經停下交手,紛紛注目着二人的廝殺。
林依晨一口鮮血吐出,內腑震盪,護身法力在一瞬之間便被撕裂,骨骼傳來了清脆的斷裂聲,甚至隱隱之間,他都感受到腹內金丹的顫慄,隨後便是直接被轟出十餘丈遠,砸在了地上暈了過去,誰都能看出來,這一擊之下,林依晨不是身死當場,怕是也要重傷的。
而就在這時,天魔宗一名長老豁然變色,看着身形挪動的幻塵,一個閃身,便是來到林依晨身邊,看到還有林依晨還尚有氣息,這才怒喝道:“幻塵!你在幹什麼?這裡是天下會武的擂臺,是給你們交流切磋的,不是給你們擁擠過來下殺手的!你們丹陽,着實太過猖狂!”
幻塵頗爲無辜的甩了甩袖子:“這位,是林楓林前輩吧,我體諒林前輩護子心切,可是現場這麼多人都看着呢,我可沒有下殺手,更何況,林師弟不也沒死不是麼?”
“再說了,情形你們也看到了,林師弟臨戰機敏,出手不凡,我也不能掉以輕心不是,所以我只能全力出手,若是易地而處,林前輩還會這般氣憤麼?”
“我想,未必吧,不過這擂臺教技,本身就是生死有命,一入擂臺,生死難測,這點道理不會不明白吧?更何況,謝婭瓊的事情,你們真以爲我們丹陽只是跟你們天魔凌霄二門說說而已麼?當真是可笑之極。”
幻塵言語剛落,看到天魔擂臺上憤怒的王誠,嘴角划起一絲譏諷的笑容,隨後扭頭看向凌霄擂臺之上,浮生報以溫和的笑意,只不過是擂臺上尚未凝固的殷紅,是那麼地刺目。
浮生徑直向着擂臺下走去,對着林楓行禮後說道:“林前輩,不是我丹陽目中無人,而是你們欺人太甚,凡俗之中有生三大恨事,不知前輩可有耳聞?”
林楓面色鐵青的爲林依晨喂下丹陽,並幫助他運功療傷,聽到浮生的問訊,冷冷地說道:“滅門之恨、奪妻之恨以及殺父之仇。”
“對啊,奪妻之恨,不共戴天!”浮生說道:“既然如此,連令公子都明白的道理,您又何必故作糊塗呢?再說了刀劍無眼,書法無心,就算是再小心地比試切磋,受傷什麼不是很正常嗎?若是再有限制的話,還舉辦什麼天下會武,大家坐下來紙上談兵就好了。”
林楓冷哼一聲,他作爲無相真人,自然也不能一直跟小輩一直去斤斤計較,誰都能知道,今日丹陽,就是爲了殺而來,他們也是如此做的,但是從規矩上來講,他們還真挑不出毛病,憑藉着實力,堂堂正正,一切都在允許的範圍之內。
一如浮生所言,若是所有人擂臺切磋都是束手束腳,那麼大家又何必登擂切磋,直接紙上談兵,坐而論道就好了。
但是,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準則,掌宗拿出那麼大的獎勵,不也是這個意思麼?讓他們放手去廝殺,在爭鬥中驗證自己的修爲。
不過雖然如此,眼看着林依晨這個名聲頗好的師兄被打的重傷垂死,天魔宗更是羣情激憤,一幫弟子簡直塊憤怒得失去了理智,天魔宗,什麼時候輪到別人這麼欺負了。
相對於喧囂的天魔宗,凌霄宗則是沉寂異常,哪怕是浮生主動放棄守擂,一時間,也沒有人主動登臺,更被說去挑戰幻塵了。
知道浮生回到座位之時,凌霄宗之中才有一人慢吞吞的登臨擂臺,而就在他還沒有站穩身形之時,一道身影從丹陽人羣中一躍而出,俏生生的站立在擂臺之上。
“丹陽宗,陰脈幻心,前來挑戰!請凌霄宗的師兄賜教。”
看到這般情形,場中的氣氛頓時爲之一譁,還來,這明顯就是打算將二宗針對到死,如今的丹陽山,實力真就龐大到了這般境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