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訊,尹沫沫眯起眼細細打量她,纖長的指在下巴摩挲了一會兒,才拔高了聲音道:“嘿,是我見着鬼了,還是你吃錯藥了?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啊!”
方小甜凝眉,“我是說真的,你和他怎麼樣了?”
尹沫沫擡手摸了摸她的頭,一面調侃道:“讓我看看啊,看看你是不是燒壞腦子了,前幾天還想着怎麼害我呢,這會兒就像個忠心耿耿的死士似的。”
方小甜怒,打開了她的手,道:“不信就算了。”
說罷,她轉身就要往外走,卻被尹沫沫擋在前頭,撓起她的癢癢,“瞧瞧你這臭脾氣,你能做我就不能說啊,你確實想害我來着。”
方小甜瞪她,一字一頓道:“那、是、以、前。”說着,又要繞開她。
最終被尹沫沫死死圈住了脖子,像親密的好友那般,她伏在她肩頭,道:“好啦,我信你還不行嗎?”
方小甜怔了怔,看着玻璃上倒影出的他們的影子,再想起自己先前的舉動,不由得嘆道:“我怎麼被你這個彆扭的性子傳染了啊。”
“啊?”
方小甜拉開她的糾纏,道:“我說我也成你這樣了,受了冤枉不肯爲自己辯白。”
合着她是變個方法來罵她,尹沫沫算是聽明白了,推了推她,嗔道:“你自己這樣可別賴在我身上。”
方小甜再一挑眉,用手背拍了拍尹沫沫的肩頭,戲謔道:“是嗎?那你怎麼不和蕭斐然說,蕭伯伯不是你殺的?”
“我……”尹沫沫一時語塞,而後想起蕭斐然說蕭耀堂好了,好奇心起,纏着方小甜問:“怎麼回事,快跟我說說。”
蕭斐然是和方小甜同路的,那方小甜一定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死都死了,怎麼突然就好了,難道是屍變?
太玄幻了。
可方小甜偏偏要賣關子,“想知道?”
即便是知道有陷阱,尹沫沫還是點頭如搗蒜。
看丫的樣子是真的不會害她了,所以也不怕她再使什麼幺蛾子。
方小甜悠閒地抱臂,道:“那你先跟我說說你們怎麼樣了?”
她偏偏咬着這問題不放,尹沫沫一聽急了,沒好氣道:“你管這麼多幹嘛,不是跟你說了我和他之間的仇恨不共戴天。”
方小甜蹙眉,問:“如果一切的一切只是有誤會呢?”
尹沫沫翻了個白眼,道:“你知道什麼。”
方小甜冷不防道:“你不覺得你知道的很多東西都是出自別人之口,根本不是你親眼所見。”
聞訊,尹沫沫沉默了。
這個問題她不是沒想過,但是她雖然不怎麼喜歡張威廉,但卻覺得他不會騙她。
因爲沒有必要。
往大方向想,他幹嘛要在她和蕭斐然之間製造障礙?對他有什麼好處嗎?
答案是肯定沒有的,而且以前他和尹萱依聯手的事,她非常清楚,根本就是尹萱依栽贓陷害,這是她最拿手的,比如她和張威廉的事。
與其相信尹萱依,不如相信張威廉。
許久,尹沫沫擡眸,“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你就別管我和他的事了,我就這麼跟你說吧,我和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和好如初了,我們之間有太多太多的過去,我光是一想就覺得噁心,覺得累,讓我厭惡的東西,我怎麼可能再去碰。”
她眼裡滿是誠意,方小甜在其中看不到任何虛假。
方小甜心一沉,覺得有些事,她有必要說出來。
可是,她答應過爸爸……
她捏緊了拳,壓抑着心中那一抹歉疚,最終還是沒能夠趕在尹沫沫之前開口。
尹沫沫誤以爲方小甜還在糾結着她和蕭斐然的事,輕笑着按了按方小甜的肩,安慰道:“別想了,人世間悲歡離合很正常,你以後遇上了就能明白了。”
說罷,她轉出門外,陽光下她淨白的肌膚顯得近乎透明,許久,只見她無奈笑道:“不和你說了,今晚還要和他開房呢,我去準備準備。”
望着她蕭蕭的背影,方小甜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就像是受到魔咒的制約,她無法把那些重要的話說出口。
只得在心裡默默,對不起沫沫。
只希望蕭斐然終有一天能感動她,這一對絕望的戀人,真是讓人不得不去相信‘命’。
*
坐在梳妝檯前,尹沫沫靜靜地看着鏡子裡面的自己。
蒼白的臉沒有一點血色,自從開始和蕭斐然周旋,她就沒有睡過一天好覺,沒有好好的吃上一頓飯。
現在她這個樣子,如果被盧卡看到了,非被罵死不可。
於是,她開始動手打扮自己,上了清雅的淡妝,但腮紅可塗了不少,才勉強蓋住了那份由內發出的蒼白。
衣服選的是暖色系,這樣才能更襯得面色水潤。
是今秋最流行的肉色V領長裙,束腰的部分採取長豎的褶皺,其上碎鑽點綴,熠熠閃光。
穿這樣的裙子需要有強大的自信,因爲腰部只要稍有贅肉,就會顯得臃腫。
但日漸消瘦的尹沫沫並不用擔心這個,因爲把夜裡冷,她外套了一件呢毛大衣,簡約大方的設計,和內裡惹火的裝束簡直天差地別。
而尹沫沫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要以視覺的衝擊,刺激他,這樣他纔會更迷戀她的身體,她才方便再提周琴的事。
可是事情卻不是她想象的那般。
她準時抵達維多利亞,發現蕭斐然已在門口等着了,他穿着淺灰的休閒服,腳上是一雙連邊都刷得很乾淨的匡威布鞋,不是新鞋,布面都有些泛白了。
那雙布鞋尹沫沫看着十分眼熟,就多看了兩眼,仔細一看發現上面的字母塗鴉竟是出自她的手筆。
頓時,她就停住了腳步,以前的記憶排山倒海地向她襲來。
這應該是她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他竟然還留着。
而且還穿來這種高檔場所,難道就不怕別人把他當作是窮小子趕出去嗎?
尹沫沫在原地不動,躊躇着要不要上前去。
可,蕭斐然發現了她,快步向她走來。
“我們快點進去吧。”他露出罕見溫和的笑容,可說出的話卻如此的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