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刑部來人了,除了小肖,其他人心裡那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儘管已經對好了口,但做賊多少有點心虛。
雖然刑部派下來的幾名官差級別不高,但小肖依然表現出極大的尊重,首先行禮。
“幾位大人辛苦了,先請飲茶,我已經派人在飯店定了桌,鄉下地方沒什麼好招待,都是些野味,還請別嫌棄。”
這幾個官差沒出發前,刑天找到大家再三吩咐在雙門要注意言辭,千萬不要得罪肖將軍,否則會吃大虧,而府縣二衙官員接待他們時也有意無意提到小肖的綽號,“鬼見愁”,並介紹了一些發生在雙門奇奇怪怪的事。
這種提醒無非是怕他們在那裡出亊,畢竟小肖不是個按規矩出牌的傢伙,而這幾位又是王城下來的人,在自己地盤吃了虧不好向上面交待。
如果不是侍郎大人下的硬差事,幾個人肯定早打道回府了,啥神啊,連兩江提督的公子都說打就打,說關就關,他們位卑職低,這裡又天高皇帝遠,萬一惹惱對方,後果不堪設想。
但俗話說,百聞不如一見,面前這位滿面笑容一付人畜無害的將軍似乎是個很和善的人,至少沒半點官架子,於傳說中大不相同。
不過凡事小心無大錯,他們依照約定只由最會應酬的李副使一個人答話:
“屬下刑部二司副使李立,見過將軍大人。”
小肖笑呵呵地做了個手勢,客氣地說:
“幾位大人請坐,刑部有何訓示肖某洗耳恭聽。”
李副使並沒坐下,而是認真想了想理理頭緒,一字一句小心地訴說:
“將軍派往王城彙報工作的寧大人在刑部呆了五天,侍郎大人特意命屬下給將軍帶句話,您委託寧大人上報的情況他都知道了。”
小肖心裡一緊,但面不改色,微笑着問:
“寧大人現在沒同來是否被留在刑部任職?”
李副使嘆了口氣,神情悲傷地說:
“侍郎大人請屬下向將軍致歉,您派往王城的差使寧大人突發惡疾不幸身亡,侍郎大人對此深表遺憾,希望將軍見諒並節哀。”
小肖倒沒什麼,鄭凡喜不自禁地從座椅上跳了起來,追問道:
“你是說寧大人死了。”
李副使有些驚詫地看着鄭凡,同僚死了這人怎麼一點不悲哀,反而面露喜色,看來雙門都是些怪物:
“是的,寧大人不幸以身殉職,刑部要求雙門撫卹好他的家屬。”
什麼叫官場的虛情假意,什麼叫鱷魚的慈悲眼淚,這淚正緩緩從鄭凡眼中流出,他像受到重擊般癱倒在椅子上,那神情真是顯得悲痛欲絕。
李副使又是一楞,這瞬息萬變讓他心裡有些發毛,看來這個小鎮不止肖將軍一個人難以捉摸,菩薩保佑,讓我們能平平安安返回王城。
小肖招呼吳大哥:
“麻煩大哥帶這幾位兄弟先去吃個便飯,再去逛逛怡紅院,我已經叫人打過招呼,一切費用事後結。”
李副使突然想到一件事,忙說:
“差點忘了,侍郎大人和刑總還讓屬下帶了句話,說十分想念野山菌。”
待他們走後,歐陽苦笑着說:
“我知道侍郎大人爲什麼報個信派這麼多人了,來扛東西的。”
鄭凡現在真正一身輕鬆了,籲一口氣道:
“寧靜到死都沒了解什麼是官場,侍郎大人替咱們捂住了這把火,是得重謝。”
歐陽十分沮喪地說:
“的確應該,但現在庫房沒多少銀子了,怎不能隨便打發打發吧,人家擺明得撈一把大的。”
小肖想了想,掏出腰牌遞給歐陽吩咐道:
“你去商會跟他們說,我訂購一千兩紋銀的上等山珍,錢稍後付,嗯,三天,欠三天。”
歐陽嚇了一跳,連忙提醒:
“大人, 一千兩紋銀 太多了,別說三天,收半年稅不吃不喝也湊不齊啊。”
鄭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
“在雙門有將軍辦不成的亊嗎,放心去吧。”
到了賭場門口,小肖對所有手下說:
“記住各自的任務了嗎?”
一干人齊聲回答。
“記住了,噁心他。”
四大金剛依舊命令站在大門口當門神,他們渾身上下酒氣熏天,當然,並沒真喝,這是故意倒在身上的。
一有人靠近準備進入,四個人凶神惡煞高喉嚨大嗓門地熱情打招呼。
“賭錢嗎?快請進,快請進,你孃的,磨蹭什麼,不進就走開。”
這一吆喝,哪還有人敢進去,酒臭氣也受不了,捂着鼻子退開,全鎮幾乎沒誰不認識這四個長相駭人的捕快,不用猜,他們這肯定是來找賭場麻煩的。
賭場內,一羣人將主桌圍得水泄不通,小肖金戈大馬坐在中間賭單雙。
孫老闆和女荷官傻眼了,小肖的確在押注,但單雙各一個銅板,這玩到天亮也是個和局啊,關鍵賭客們怕惹麻煩,不敢進來,都圍在外面看熱鬧。
場子是養了不少打手,不過誰敢放肆,拋開小肖不說,其他的不是士兵就是捕快,而且人家並沒鬧事,打開門做買賣總不能把客人趕出去吧。
孫老闆抹抹頭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問:
“我們是不是哪裡得罪大人了?”
小肖笑呵呵地說:
“沒有,沒有,聽說寧大人二個月在這輸掉紋銀一千八百兩,那都是公款啊,兄弟們的薪俸都發不出了,我還剩兩個銅板,準備最後一搏。”
孫老闆明白了, 寧靜差不多把衙門金庫虧空啦,而錢全部花在了賭場妓院,自己沒有及時通知,現在擺明氣不過要來砸場子,這可怎麼辦?一天二天無所謂,但他太瞭解小肖的驢脾氣了,不弄垮賭場是不會收兵的。
正當他一籌莫展時,機靈的女荷官明白小肖的意思了,用肘輕輕捅捅孫老闆,嫵媚地嬌嗔道:
“寧大人根本沒輸那麼多,還存了一些錢在櫃上,這些天也沒見人來,要不讓大人替他把銀子取回去吧。”
孫老闆也是聰明人,立即反應過來,明白了小肖的醉翁之意 ,雖心疼但又有什麼辦法,人家不但是官,拳頭也很硬,燒高香送神吧。
而且羊毛出在羊身上,賭場只要開,遲早能掙回,馬上一拍手吩咐道:
“對,對,來人,把寧大人存在櫃上的一千五百兩銀子拿來交給將軍。”
一行人從賭場出來往下一個目的地行進,還沒走多遠,趙老闆帶着二個手下扛着個大箱子迎了上來,連連作揖:
“將軍啊,寧大人在本坊存了一千兩紋銀,實在是不便保管,你老人家給受累收回去吧。”
一切都按計劃進行得非常順利,小肖帶着人打道回府,不料中途又被怡紅院的白老闆擋住了,他的夥計也扛着個大箱子,無疑,送錢來了。
還沒開口,小肖搖了搖頭,直接拒絕了:
“姑娘們掙的的血淚錢,你的頭牌小姐也香消玉殞,白老闆回去吧,燒香時別忘記告訴一聲,她的仇已經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