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種程度上,宇文器還是挺仁慈的,至少他沒有勒令那些流放的人在最冷的時候押解出發,這讓他得了不少讚譽。當然,事實上他也有另外的考慮,當時局勢還不太穩定,那些叛逆罪犯當然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安全了。
這麼一來二去,他終於把那位子坐穩了後,就已經是春天了,雖然私下嘟囔着便宜他們了,他倒也沒有繼續拖着,下令讓兵部趕快讓這羣傢伙去爲國家的邊疆安全和建設添磚加瓦。
只是當天雖然是萬物復甦的春天,天氣卻不怎麼好,雲層很厚,有些陰沉,風也帶着一點寒涼,也不知道晚上會不會下雨。
“嘿,這天氣,還真是應景啊。”青青一邊道,一面看外面的馬車,“來的人還不真不少,有好幾個都是我認得的。”
這次的事情,雖然某種程度上已經算是大事化小了,然而終究是一場殘酷的政變,被流放不僅僅是陸家一家,倒有四五家,只是大部分不像陸家全族基本都完了,這些人雖然也有早些啓程和晚些啓程的,卻也又和陸家同一天的,有些故舊不放心過來看看也是有的,不過誰也不敢太高調,怕被牽連進去。
林鈺下車的時候還看見了元江流,此時元江流已經不復以往不羈浪子的瀟灑樣子,單看外表低沉穩重的多了。林鈺知道元江流的親叔叔是被歸到宇文成同黨裡面的,雖然他那位叔叔和他家關係不算好,到底也是至親,這次過來估計也是稍微打點一下,讓叔叔一家人少受點罪。
“真沒想到安慧公主您也回來了。”元江流策馬過來,朝着林鈺行了個禮,方纔道。
“我畢竟是陸家養大的,這一份養恩不還了,我心裡也過不去。”林鈺嘆了口氣。“日後未必還有相見之時。送個行總是要的。”
陸家不是從犯級別的,是主要黨羽,按照本朝法律,大赦天下都不得回京的,以後有沒有機會相見還真是難說的事情。倒是元江流他叔叔如果表現好些。家裡再用些錢。或許日後還能回京養老。
“還是您心底善良,親自過來了,我看大部分人也就是派個管家下人疏通一下。”元江流恭維了林鈺一下。猶豫了一下還要問什麼,那邊他的小廝卻過來道,“公子,那邊官兵叫咱們過去了。”
雖然使了錢,探視送別的時間還是有限,元江流不能不抓緊時間,因此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把原本想問的嚥了回去,而是苦笑道。“如今這情況,我就先過去了。”
看着元江流已經離開,青青嘆了口氣,“看他剛剛的樣子,似乎是有話要說呢。”
“不過是想問問殷姐姐的情況罷了。”林鈺倒是沒有青青那麼多無謂的感慨,“曾經滄海難爲水。何況他這連曾經滄海都不是,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
青青點點頭,“也是,其實我也就是白感慨兩句。”
“你我還不瞭解,看不得人家這幅模樣。同情心發作。”林鈺玩笑道,“其實想想元家那時候退婚,以殷姐姐的性格,這位那也是絕對沒有戲了。”
“不說這個了,陸家那些人被押解着過來了。”青青指着不太遠處,“你要見誰?就算是看在你是公主的面上,也斷沒有把所有人都見個遍的吧。”
“這好像不用說吧,陸家那些人,我到底認識幾個呢?”不過是見一下林老夫人然後看看陸平之如今的落魄模樣罷了,她當時說了要看那些人的結局,自然要有始有終。而且如果不看着陸平之的落魄,只怕可憐的林若玉也無法安息吧。
青青也發覺自己問了傻問題,笑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在這邊小酒館等着吧。”
“你不過去?”林鈺沒想到青青竟然沒打算過去。
“這這一段恩怨中,我終究只是個局外人。”青青微微嘆了口氣,“我那天說要過來,只是有些擔心。”
擔心什麼,不言而喻,林鈺衝她微笑了起來,“這樣的事情,還不至於讓我情緒失控。”
“我知道,不過是白擔心罷了。”青青笑,“也別耽擱太久了,快去快回吧。”
林鈺點點頭,這纔跟着引路的人過去,先去見了林老夫人一下,林老夫人年紀本來不算小了,這兩年經了許多事,原本頭髮就有些花白的,此時經此大變,竟基本全白了,臉上也皺紋橫生,老了不止二十歲。說來也奇怪,或許因爲是女人,此時遠遠看着個美人兒光彩璀璨的被簇擁着過來,低頭看一眼身上破舊而且骯髒的衣服,不由有些慚愧起來。
她原本也不知道是誰過來,暗暗猜測或者親友可看着年紀,不是殷素素就是林鈺了,千萬別是殷素素,若是在殷素素面前,她覺的自己真不如死了算了,索性走過來的是林鈺。也是,以殷素素的高傲,她怎麼會做親自過來羞辱這種沒格調的事呢?
而此時路邊的小酒館裡,元江流正在和青青說話,元江流被小廝一打岔,然後去見了他叔叔後,倒是把之前那些情緒給放下了。說出口又能如何,也未必會傳到殷素素耳朵裡,就算傳到殷素素耳朵裡,殷素素未必也會動容,原本就不是愛的非君不可,如今已然是這樣子,又何必裝什麼深情?
更何況,他最近已經聽到了一點風言風語,殷素素可能不會再在權貴裡找個夫婿,而是會下嫁她身邊一直照顧她的一個侍衛,聽說兩人關係很親密也不避人,連宮廷也一起出入。大概,這種親密纔是她想要的?元江流一想到這裡,就忍不住在心裡嘆氣,即使他心裡清楚,他也算是幸運了。
元家當初可已經打算和宇文成一系結親了,然而蘇貴妃死了,而且涉及到謀害皇后皇子假傳聖旨,和蘇家的聯姻自然就黃了。還有他妹妹進宮的事,因着元江庭親眼目睹了林鈺的‘死去’和接下來的一系列連鎖反應,受刺激太大,老病着拖延了,當然這也是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元國公夫妻兩個從那件事讓認爲宇文成不足成事,故此取消了原本的打算。
這麼說來,林鈺也算是他們家的恩人了,因此元江流十分真心的讚歎林鈺的心善,“就陸家的行事,一般人都會劃清關係了,沒想到安慧郡主還親自過來,真是善良。”
“是啊,她的心一向軟。”
青青一邊隨口應付道,一邊心裡暗笑,你哪裡知道她的打算?不過,林鈺還真沒有對林老夫人口出惡言。
ps:
感謝cbbca同學的平安符!
抱歉,前些天是真的有些不順,忙不說,光住處停電就停了接近一星期,這天氣,沒電,我的境況大家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