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上前問候的自然是齊王,齊王和溫萱當年情投意合,然而造化弄人,終究沒能白頭偕老,兩人只有一女,又歷經坎坷,如何不心疼?等青青裴澤兩個到了,也不看回門禮,只抓着青青問個不停,間或問一下裴澤,其他人也都不好上前和他搶着說話。青青回答的也認真,又說沒有什麼不好,齊王才漸漸的放下心來,一時其他親友才上前詢問。林鈺和青青對視了一眼,倒也不搶着上去,和衆姐妹一起說話,只比別人多問了兩句,反正等會兒兩人還有機會說些私房話。
一時敘舊完了,青青說去更衣,林鈺也一同過去,才問了個清楚。因爲上面沒有正經婆婆,又是獨自過,青青這過去就是當家做主的。裴澤自己雖然沒有多少私房,然而他娶了當世最有權勢的王爺的嫡女,裴家很是給他準備了一些產業,裴澤癡迷書法,對家務也不怎麼問,這些東西一成親就交給了青青,也就隨着青青怎麼弄了。
林鈺笑道,“這挺好,說的再好,都不如做得好,這連錢捨不得給老婆的男人,說的再好聽,也未必靠得住。”
“你這話說的倒是有趣。”青青一邊對鏡理妝,一邊笑道,“世上不都說嫌貧愛富不好嗎?”
“嫌貧愛富是不好,可是男人要是錢都不捨得花,感情就捨得給了?有沒有是一回事,給不給是另一回事。”林鈺笑道,“而且這世道。錢雖然不是萬能的,沒錢卻是萬萬不能的,女子尤其不比男子,不然爲什麼要給嫁妝?之前那匣子珠寶我爲什麼叫你單擱着?”
林鈺之前拿過一匣子,青青若有所思,點點頭,今兒是青青回門的好日子,林鈺也不欲多說什麼。點到爲止,便問起別的來,總體來說,青青過的還真是不錯,她又不是笨人,日後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兩人私房話說的差不多了,青青也換下了累贅的大禮服,穿了些輕便的衣服,不過還要宴客和親友來往應對。依然是喜服。皇族人數衆多,雖然回門不比新婚,來人也衆多。這一應付下來。連着宴飲什麼,林鈺和青青便沒有能抽出時間再聊聊。
來日方長,而且青青過的好纔是最重要的,看着青青的車駕在暮色中漸漸遠去,站在門口相送的林鈺很有些不勝唏噓的感覺。
“看你這感慨的,好像是你把青青嫁出去了似的。”上了馬車。回家路上,林鈺還有些悵然,白緋若忍不住笑道,“比齊王叔還要惆悵傷感,青青姐也是。看着你就好捨不得的樣子。”
“傷感說不上,畢竟是大喜事。悵然還是有的。”林鈺嘆口氣,“說起來,我們自來一起,這會兒自然捨不得,而且她對我好,真是不求回報的。”像是殷素素,對林鈺自然也不錯,然而這個好背後總是有目的的,林鈺其實一直看的很清楚,所以她和殷素素關係雖然一直不錯,卻從來都不交心,而青青就不一樣。
傾蓋如故,白髮如新,林鈺和青青相交併不能算很久,三年而已,然而她是真心爲了林鈺考慮,沒有什麼功利因素不求什麼回報的
。這份感情當然不一樣,林鈺雖然因爲重生在這陌生的古代環境對人多有戒備,然而對青青,一是因着是最初的救命之恩,生死不離,也因爲日後相處種種,也真是全然的信任,青青也沒有辜負林鈺的信任,上次的事情中,如果不是青青對待林鈺的情誼,林鈺很有可能就此死去
林鈺當時在賭,賭的就是青青的真心,最終她賭贏了。
這其中種種,林鈺雖然不會對白緋若細說,然而白緋若也明白,有之前的種種,林鈺對青青無論如何終究是不一樣的。他原本只是打趣,此時看林鈺神情是真的悵然起來,也就忙不迭的換了話題。好在林鈺雖然悵然,也只是悵然而已,裴澤很好,對青青更好,青青年進二十找到這麼一個夫婿,是件再好不過的事,也就丟開不提了,橫豎嫁人也不是斷了來往。
此後也並沒有什麼大事,林鈺既然從政事上抽身而出,便沒有再沾染的緣故,而經過那段時間高強度工作的鍛鍊,家常事務對林鈺更是信手拈來,沒什麼難度。而且眼下政治已然平定,亂黨早就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也沒有幾個了,倒是宇文成的皇后之位還沒定下來,這是世家權貴彼此間角力的事兒,林鈺嚴格算來應該歸到皇族這一派裡,很不必攙和,她一個女子,也沒有人真認爲她有這個影響力能影響皇后的大餅落在誰身上。
林鈺也不欲攙和什麼,只是偶爾期望宇文器能有個合心意的皇后,日後能過的舒心些。此外紀凌紀淑妃倒是派人送了幾次東西,又請林鈺進宮說過幾次話。紀凌當日是求了林鈺幫忙,林鈺又請了殷素素幫她,方嫁給了四皇子,當日不過期望着能遠遠的離開,並救她母親出火海,誰想到竟能成了個妃子,也算是喜出望外了。
不過這事有些是盤面下的事,而且也關乎紀凌的顏面,兩人都是聰明人,誰也不提這些,只說些家常閒話,倒還算親近。因林鈺是知道她裡具體情況的,紀凌還偶爾朝林鈺抱怨幾句孃家裡的事。她那個渣爹見女兒成了皇妃,又育有女兒,那叫一個後悔莫及,又去討好紀凌母親。偏紀凌母親是個超級大包子,還被紀尚書給哄騙住了,不念當年受的屈辱折磨,倒對紀凌說什麼一日夫妻百日恩,結髮夫妻恩愛深什麼的。可把紀凌氣的不輕,直嗆聲說既然說什麼一日夫妻百日恩,當日她爹怎麼不念在這上面,對她們母女好一點?
誰料到她娘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怎麼都不鬆口,紀凌也沒辦法,還真能把她親孃給軟禁了不成?便派了親信跟着,讓她回了紀家,而且她如今是皇妃,還不比以前,孃家要是太沒臉,她在宮裡也沒個撐腰。只好一面威脅如果她娘出了什麼事,絕不會饒了紀尚書,而且她娘死了,也別想着能那賤人能蹬鼻子上臉,一面姑且如此了。紀凌還請託了林鈺,如果風聞了什麼事,一定要告訴她,說起來確實是個孝女了。
這倒不是什麼難事,而且林鈺當日幫紀凌也是因爲看不慣這樣的事。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除此之外,這幾個月也都沒什麼事,林鈺一邊打理着生意產業。一邊享受生活。轉眼就到了農曆五月了。
京城裡五月已經是初夏,頗有幾分燥熱,都換了夏衣不說,水果冷飲什麼的也都上來了,只是林鈺脾胃有些弱,不曾多吃什麼。裴家那邊因是南邊。頗有些好水果,上次送進京不少,青青叫人擡了幾筐子過來,林鈺也不得多吃,十分遺憾。
不過五月末還真有一件事要操心一下。萬壽節,也就是宇文器的生日。宇文器生在農曆五月二十九,正是月末。宇文器新君登基,又是踩着政變的血腥上臺的,沒有哪個敢不把這事放在眼裡的。便是林鈺說起來對宇文器有些恩情,也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不單是林鈺,就是白家也要準備進上的壽禮,畢竟小白新得了永興縣伯爵的爵位
。縣伯是從三品的爵位。雖不算特別高,然而小白雖然頗有功績,並無特別大功,也非世家出身,之前更也沒正式出仕,已經是難得了,或者說還是沾着白家夫妻的情分。但是他又如此年輕,還有一個公主姐姐,可讓不少人眼熱,這二十歲就得了正三品的爵位,以後要是再立下什麼功勞說不準還能混成個公爵呢。
小白又是那般好相貌,即使如今一頭白髮,羨慕嫉妒恨林鈺能嫁給小白的人可不少。而且即使縣伯也有食邑八百戶,一年兩千石的俸祿,這讓林鈺有些鬱悶,這古代還真是男尊女卑,自己混成了正一品的公主,也還只是食邑一千二百百戶,一年五千石的俸祿,其中有二百戶還是額外加封的。
當然,比起林鈺,白緋若更鬱悶,因爲羨慕嫉妒恨他能娶到林鈺的人更多。林鈺名聲好,家業大而且都只是她一個人的,日後嫁過去肯定全都帶過去了,人也美麗,又是公主,別說暗地裡,明裡說酸話的可不少,而且宮裡龍椅上還做着個準情敵呢。
白緋若緊張林鈺,林鈺心裡自然也挺甜,不過她也有些擔心白家夫妻兩個看見着小白總圍着自己,心裡不舒服。白家夫妻從四月來京城,爲了準備婚事便沒離開,自己兒子多用心自然看的分明。這做父母的,估計都會希望子女的配偶更疼自己兒女一些,也是人之常情,然而林鈺那性格,說真心的,外面看着溫柔,其實還是傲慢,不是小意討好誰的。
不過她倒是多慮了,一則白家家風就如此,疼老婆白父就總圍着白母打轉,大家都不把這當回事,二則白家夫妻倆不是那種小心眼的,兩口子更接近爽快大方的江湖人,何況在兩人心裡,總覺得白家是欠着林鈺的,而且看着兒子之前幾乎隨着林鈺去了的樣子,如今可不是好太多了。
也不是沒有那眼紅的挑撥,說兩人婚前就太膩了,不太合規矩,隱隱說林鈺不太守什麼婦道。白大俠藉着喝了酒,聽了那是一個大怒,揮舞拳頭大罵了人一通,“你這人怎麼不見人好!咋的我兒子準兒媳感情好不是好事?你還想着兩人跟陌生人似得,還是跟仇人似得,恨不得永遠不見?!可惜你想也是白想,再挑撥,看我揍你不揍!”
白大俠那武力值,嘿嘿,收拾幾個養尊處優的權貴,不誇張的說,真是一個手指頭都夠了。
打在身上揭不下來,而且這種挑撥離間被人揍了的,被揍了也是白被揍,得罪了白家林家不說,名聲還不好聽。自此以後,也就沒有幾個人敢亂說什麼了,眼饞小白或者眼饞林鈺的,也就只敢背地裡眼饞一下,看着最好挑撥的好像沒多少頭腦的白家老爺都是這樣,別人更不用說了。
其實,這些人都把白父給看輕了,人家可是年紀輕輕當了武林盟主,娶了堪稱絕色的老婆,經營起偌大家業的人,別看着生了一副溫潤厚道相貌,心眼子絕對夠使的。不說跟頂級的人精相比,但是相比一般的權貴官吏,絕對是不如他精明的。
就在這樣偶爾有些小波折中,便到了宇文器的生日,這一日不單是表忠心的好日子,而且聽說宇文器可能在生日後宣佈皇后的歸屬,也就是說,這張大餅落在誰那裡,很快就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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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晚了,便想着反正過了十二點了,再多寫點了,結果越寫越多就到了這時候了……
感謝cbbca同學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