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武講究站如鬆,坐如鐘,功底極爲重要,是需要積年累月才能練得出來的。練武亦講究天份,若無天份,再苦心研習數十載說不定還不如人家一兩年悟得多。武,可分爲好幾種,慕容力揚爲一,長孫無病爲二,皆是例。
慕容力揚練的是硬派功,紮紮實實一步都不能偷懶。
每天天不亮就必須出來練,練到日上三竿用早膳時,纔會歇下,用完早膳之後,再去做其他的事情。
這麼多年來,年年如是。
大清早的,練着喊着,心裡的氣息,全都吐納出來。他習以爲常,可有人無法習以爲常。他的聲響不僅僅是吵到了玉佛,惹來她的怒氣想一把毒啞他,還惹上了慕容家的大小姐,平白的也擾了她的清夢,那張絕麗的臉色,整個繃緊,狠瞪着慕容力揚。
“表——表妹——”。慕容力揚顯得有些無措。
“力揚表哥”。慕容妍半眯着眼,睜着慕容力揚,“你一大清早的在這兒是幹嘛呢”。光着上身好看嗎?
“呃——我在練武”。
“練武?”俏麗的鼻,皺了皺,“力揚表哥要是想要練武,可以讓下人帶表哥上練武場去啊”。慕容山莊又不是一般小人家,後山有專門的練武場,想怎麼練就怎麼練,就算喊破了嗓子也不會有人聽見的。
練武場?
慕容力揚一怔,他知道慕容山莊是有練武場的,只是他習慣了起牀之後,在門外練練拳,等到了練武場,也過了好些時間,來來回回,豈不是更加浪費時間嘛。
“我在這兒練練就成了”。
“這兒不是練武的地方”。慕容妍輕哼一聲,他也不想想這兒四周住的可都是人呢,“力揚表哥這樣練下去,大清早的可是會把所有的人都吵醒的”。
真的嗎?
慕容力揚一驚,雙眼一掃四周,果真見不少人一眼未睡醒或是滿臉不諒解的站在周圍。他是習慣成自然,反倒忘了這樣做會給其他人造成麻煩。
他歉然一笑,“表妹,是表哥失禮了,也對不起諸位,今天得罪了,明天開始,在下便會上練武場去練武,不會再擾諸位的美夢,抱歉,抱歉了”。
說聲抱歉就抵得了事了嗎?慕容妍還有一肚子的火,若不是在衆人面前是需要繼續維持她光鮮的形像,看起來不像個潑婦,她一定會指着慕容力揚的鼻子大罵,直到罵得他無地自容爲止。
事後道歉,有何用處。
她的美夢被擾,她一清早的心情,全數的被破壞的乾乾淨淨,誰可以陪,一句簡單的抱歉陪不回她的好心情。
美豔的身軀一轉,頭也不回,留下一抹美麗的背景,讓慕容力揚看得兩眼發直。
妍表妹還是一樣的高傲冷豔。
也只有這樣的姑娘家,纔是慕容山莊的大小姐,從小驕生慣養,加之本身才能,自是滿身的才氣與自信。
他就愛看她自信的模樣,讓人着了迷一般的。
此情,此景,除了嘆息和搖頭之外,長孫無病已經找不到任何言語可以形容眼前的情形,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誰也怪不着誰。
狹長的鳳目,瞧了一眼手上的粉末,是玉佛心心念念要將人毒啞的好東西,看來是派不上用場了。
他一收手,將粉末收回衣袖之中轉身回了房。
其他人見無好戲可看,更無話可說,也一一回房準備呆會用早膳了。
洛天凡、王允格、宇文笑和齊遠四人皆不動聲色,人人轉而回房,慕容大小姐的脾氣他們算是真正的見識過了。
看來,她的確是江湖傳聞一般的冷豔高傲,向來無視男人的存在。
這,更激起了某些人的得利之心。
這株豔花,是一定要奪到手的。
表面上的風平浪靜,背後,卻暗藏着多少計算。
玉佛已經着好衣,立在直直的,迎着長孫無病進門,看着他走進,看着他,立在她的面前。晶亮微微一眨,小手,探向長孫無病的衣袖,從他的袖袋裡掏出之前他從她身上拿走的藥粉,“你果然沒有用,看來,慕容大小姐的話可比這個啞巴藥有用的多了”。也好,省了她的藥,浪費在這種不相干的人身上,她也不大樂意。
“是,慕容小姐已經替你出了口氣,慕容力揚一個勁的認錯,明天開始就會到後山的練武場去練武,不會再吵到我們了”。
不吵纔怪。
玉佛兩眼看着屋頂,這個人不吵了,並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吵了。
“或許,我們可以搬過去跟樂柔他們一起住”。至少,那裡纔是真的安靜,也無需日日奔波來奔波去。
“也好”。長孫無病點了點頭,目前情勢並不緊迫,有五位公子在慕容山莊分散了慕容海的不少心神,再說,他對他們可是放心的很,可以自由出入慕容山莊,不過是換個居所,更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我會去跟慕容海提的,最遲我們明天搬到聞人盟主他們的院落裡去,只是——”。話,微微一頓,他有他的顧慮。
“什麼?”。
“你確定聞人盟主樂意讓別人住在他們一家三口的院落裡?”應該不會同意吧。
“他同不同意無關緊要,樂柔一定會同意的”。
沒錯——
又是一個妻奴,以妻子之令,惟命是從。
聞人九的冷漠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相同的,聞人九疼愛自己的妻子,是個人也能看得出來,還真是個死硬派的男人,卻在樂柔的手上成了繞指柔,更有聞人壁這麼可愛的孩子。
孩子——
黑眸,凝着玉佛平坦的小腹,或許再過不久,那裡,也會孕育着他和玉佛的寶貝,一定是一個和玉佛一樣可愛的小公主。
“你看什麼?”。玉佛低頭,她的衣裳是今早剛換的,並無不妥。
“沒什麼”。長孫無病搖頭,這事,以後再說,省得嚇着了她,“早膳之後,咱們先詢問一下聞人盟主的意見再做打算,就算不與他們一塊住,也可以安排一個較爲靠後,安靜一些的單獨院落”。
“隨便”。
她說隨便,他便無法隨便。
早膳,慕容海並未到場,衆也匆匆用過早膳之後,各自離開,五位公子則由慕容敬和慕容妍姐弟倆人招呼。
回屋途中,長孫無病將玉佛所想提出。
聞人九整張臉登時沉了下來,握緊了雙拳,陰森森的瞪向長孫無病,“你的妻子,你看不住嗎?,她想怎麼樣,你就任由她怎麼樣?”。
那是自然,妻子便是用來疼寵的,長孫無病無言。
“住的好好的,沒有必要搬來搬去,在慕容山莊又非一直住下去,何需麻煩”。
“自然不需要麻煩”玉佛挑了挑眉,“聞人盟主,你是不需要麻煩,麻煩自然有別人扛起就是”。
“九哥”。樂柔輕扯聞人九的衣袖,“玉佛跟我們一起住很好啊,院裡還有兩個房間,我們住在一起纔好互相有個照應”。
她很同意啊,不知道兩個男人一提到這種事兒爲什麼一副敵我意識強烈的樣子,大家本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住在一起自然是再好不過了。“慕容海會答應嗎?”她擔心的,反倒是這個。
“他會的”。長孫無病點頭,“這麼說,聞人夫人是答應了”。
“嗯”。
“柔兒”。聞人九低吼。
“九哥——”。樂柔低喚着。
兩人相較之下,誰高誰低,不用比也知道。房間是有的,聞人九再反對也沒有用,在未見慕容海之前,長孫無病便請來兩個慕容山莊的丫環將其中一個房間稍做整頓,下午告之慕容海這一事實後,他並未反對,便搬進了樂柔他們所居的院落。
這一晚,玉佛睡得香極了
京城洛家,無論南北,經商之人怕是皆聞其名。
長孫家亦是經商之家,更是居於南方之地,與洛家少有往來,不過,洛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是所有經商者皆瞄準學習的一點。
洛家的財產之豐,可敵國。
洛家在京城裡的勢力,二品大員見到洛家之人還要行上三分禮,對洛家是畢恭畢敬。
錢財大過天。
只要有錢,什麼官買不來,只要有錢,什麼東西得不到。權,也是可以用錢買來的。洛天凡一直知道自己的能耐,更知道,自己手中的優勢。
光憑洛天凡的條件,就算娶個皇親國戚,宮中公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卻答應慕容海的邀請來到慕容山莊,是真的看上了慕容山莊在武林上的地位,抑或是看中了慕容妍的嬌豔絕色?
箇中原因,所是隻有洛天凡一個人心裡清楚。
慕容海一時被喜悅衝昏了頭,但當自己真的有此能耐,一召別人就過來,就連禮部尚書王公子也是看在洛天凡同道的份上,才一塊上了慕容山莊。
朝廷與江湖,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又怎能輕易的深合在一起。
要多磨合磨合,才能看出未來是否真的有可能合作。
與洛家的富可敵國比起來,慕容山莊真的不算什麼,一個慕容山莊不過是敵洛家一處莊園罷了,洛家光是這樣的莊園,全國各地也有十七處,更別提一些小房店鋪更是數不勝數。洛天凡爲人沉穩,並不輕浮,每一句話中,都含着極深的意,若非細聽,細想之下,根本就不明白他的話中有話,而錯過了他的真實情緒。
洛天凡從進入慕容山莊的一天開始,便是沉默之時居多,慕容妍在她的眼中,不過是一介平凡女子。
美人他見多了,各色各樣的,早就見到不想見。
雙眼,早就麻森木。
卻仍尋不到一絲清靈來滋潤他早就乾澀麻木的心,早膳,慕容海有急事無法一同用膳,在進廳前,他也找了個理由離開。
相信其他人,亦是。
慕容山莊的風景不錯,慕容海的表面功夫做的更是不,他的好客,太過熱情,讓人不得不想是否其中有其他原由。
他深知一個人要對另一個人好,必然是存在着某種目的。在商言商,他是一個成功的商人,自然不會是一個愚蠢的人。
他看到的是慕容海眼中的算計和自得。
洛家的財產夠請回軍隊爲洛家保家護航,只是,洛家世代居於京城,天子腳下,有些事情,難免要收斂一些,否則,一旦上頭那位高高在上的人,看不順眼,隨便丟下一個罪名,便夠讓人扛的了。
中原武林向來是個大染缸,什麼樣的貨色都有,有自以爲是白道的,有以綠林好漢相稱的,無論是誰,他此次來慕容家的目的是爲了打探武林虛實,尋找一批可供洛家使用的人才,從此死心蹋地的爲洛家保家護航。
“洛公子,可真巧——”。
迎面而來的是天閣的少閣主宇文笑,一個江湖中人,卻甚少在江湖中露面,一個在江湖上有着一定名氣,卻無法讓人明確瞭解天閣到底從事何種營生的門派,打着神秘的旗號,着實容易迷惑人心。
宇文笑,人如其名,無時無刻,不在笑。
他的笑,就算是一張臉,還不是一種表情。如同有的人緊繃着一張臉,天生沒有任何的表情而他,天生就是擁有笑的表情。
洛天凡提脣一笑,回以額首,“宇文公子也好興致”。在花園,自然是賞花了。
男人身邊無美女相伴,卻途步園中,只是爲了賞這些並非極品的花兒,還真是頗浪費時間。
“那是自然,好不容易上慕容山莊一趟,慕容山莊的好東西,是必須要好好的賞上一賞,洛公子認爲呢?”。
笑,仍是迷惑人的笑。
洛天凡不動聲色,不理會他的話中有話,“宇文公子說得對極”連同慕容妍那朵花,也一併的賞了吧。
“不知慕容小姐是否與洛公子一道?”。
“慕容小姐?”洛天凡搖頭,“在下已經好一會不曾見過慕容小姐芳蹤了”。
是嗎?
宇文笑繼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