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二走回許家醫館時,小藥童正在藥櫃前忙活,見他進來,便招呼了他一聲,就讓他走在外堂等着許大夫出來。田老二見他忙得很,也不敢多打擾,只找了個離內堂近的凳子,就那麼呆呆的坐着等許大夫。
田老二像失了魂似的坐在那裡,此時的他恨不得受傷躺在裡面的是自己,奈何無論他怎麼懊惱都無濟於事,田老大依舊躺在裡面生死不知,田老二覺得如果大哥真的不再了,那麼田家的天真的要塌了一角。
也不知等了多久,只聽“嘎吱”一聲,卻是許大夫診斷完,開了門出來了。田老二聽見開門聲,立馬跳了起來,就往內堂衝,將許大夫給撞了個趔趄,幸虧他眼疾手快給扶住了,不然許大夫定然撞個四角朝天。
“許大夫,我大哥怎麼樣?我大哥沒什麼事吧?”還沒等許大夫站穩,田老二就迫不及待的問出聲來。
“外傷我已經給他處理好了,頭上的傷,我也給他清理上了藥,包紮好了!只是——只是這……”
“只是——只是什麼,許大夫你就跟我說實話,我大哥這到底怎麼了,到底救過來沒!”田老二心裡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大哥救不回來了,怎麼着也要讓大嫂阿孃和阿爹見大哥最後一面,還有兩孩子。大嫂以後要是想改嫁,大哥的孩子他來養,只是估計經過這件事,大嫂肯定恨死他了。
“只是外傷倒是沒什麼,就這最後頭上的傷,似乎傷了腦子,人是救了回來,可這什麼時候醒就說不定!”
“不能吧,夏至當初您也說不知道什麼時候醒,可她不是回去就醒了,我大哥會不會也和她一樣啊!”田老二的心裡像是有十五隻吊桶似的,七上八下的。聽到自家大哥沒事,心裡剛鬆下來,結果就聽到傷了腦子醒不過來,這一下,心又是一緊,後來想到夏至的情況,又不由的一鬆。
“夏至丫頭當時的情況可和此時不同,田大侄是傷了腦子,夏至丫頭當初就是失血過多,卻不知爲何昏迷不醒。”
“那大哥會不會像夏至這樣突然就醒了?”
“這機率恐怕微乎其微。”
“這、這、這可如何是好,許大夫,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你救救我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求你救救我大哥吧,來世我給你做牛做馬!”田老二一聽自家大哥幾乎是醒不過來了,立馬激動的拽着許大夫的衣袖,跪下來求許大夫救救田老大。
“哎、哎,你這是幹什麼,趕緊起來,我又沒說你大哥就是沒救了,瞧你這點出息!”許大夫見田老二直接跪了下去,趕緊來啦,他可受不起這一跪。
“什麼,還有救,許大夫,求你趕緊跟我說,也好早點救我大哥!”
“要救你大哥也行,我這裡有一副藥正是專治這因砸破頭而傷腦的病症,只是我這裡正好缺了一味藥,這味藥恐怕不易尋啊!”許大夫傷感的說道。
“那是什麼藥,就是再難找的藥,我也要找到,許大夫你快說,就是傾家蕩產我都要治好大哥!”
“你有這個心是好的,只是萬事莫強求!這缺少的藥正是百年人蔘!”
趕着牛車的田老二想着許大夫最後說的人蔘兩字,只覺得耳朵轟隆隆的響,這北方因爲缺醫少藥,藥材最是昂貴,這百年人蔘在南方也許百十輛銀子就可以買到,但是在這北方是有價無市啊。許家醫館裡曾今到是機緣巧合買了那麼一棵,後來被許大夫救人用了,這麼多年來,許大夫也想再買一棵,可是再也沒碰到機會。
雖然知道人蔘難得,就是賣了自己全家也不一定買的起,但和許大夫談完之後,他還是硬着頭皮向許大夫借了銀錢,打算到東城兩家醫館求買人蔘。只是這人蔘不是普通物品,一般醫館即使有也留着己用,很少有像許大夫這樣的拿出來救人。所以田老二一開口就被別人堵了回來。
沒買到人蔘,大哥又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眼看天色不早了,田老二隻得求了許大夫代爲照顧大哥,自己趕回家去報信,這纔出現了剛纔田老二趕牛車的一幕。
一路上,田老二心裡着急,便將牛車趕得飛快,趕在天黑透時進了田家村。田老二摸黑進了家門,發現除了自家阿孃和阿爹做在堂屋,其餘人都不在,他想着可能這幾天刺繡都累着了,今天宋娘子走了,大家就早早的吃了飯睡了。
只是他卻沒想到依田家人的秉性,根本不可能不等他和田老大回來,就早早的吃了飯睡了。就是當初老羅頭傷了腿時,爲了等田老四他們也等到半夜,這還是他們走時交代過的。而這次他們連交代都沒有,田家人根本不會早睡,多半也是在等他兩。
田老二本來害怕王氏在不好說話,王氏本來就懷着孕,再被打擊,有個好歹,那他就更對不起大哥了。所以他輕手輕腳的進了堂屋,走到李氏和老羅頭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老羅頭和李氏本來見他家來還滿臉高興,本想詢問爲何如此晚纔回來,就被他的一跪給弄得一愣一愣的。
“這是咋啦?趕快起來,老二,你大——你這臉是怎麼回事?”李氏見兒子跪下,趕緊就下炕來啦,見他身後沒有田老大的身影,本想詢問詢問,只是突然被他一張鼻青眼腫的臉給嚇了一跳。
“阿爹,阿孃,我對不起你們,我對不起大嫂!”
“這是怎麼回事啊?你怎麼對不起我們啦,怎麼又扯到大嫂身上去了,這好好的!”李氏見田老二又說這樣的話,不由的着急起來,這時的她心裡總覺的有不好的預感。
“阿爹阿孃,大哥被鎮上的地痞給打了,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呢!許大夫說、說傷了腦子,可能醒不過來了,這事可千萬別和大嫂說,她還懷着——”田老二這話還沒說完,只聽見堂屋門前嘩啦一聲,接着就是什麼倒地的聲音。李氏和老羅頭還沒從震驚中回神呢。就聽見門外夏至的喊叫聲:“快!快!我大伯孃暈倒了,趕緊叫郎中!”接着就是一片混亂。
原來下午夏至給大家說完後,李氏說要等田老大和田老二回來一起吃飯,夏至乘着這個時間竟是繡出了一朵花,田老二回來時,田家人除了老羅頭和李氏都聚在了鄭氏的屋子,討論刺繡的事,而田老四和田老三兩人對這不懂,就一直在廚房呆着說話,因李氏和老羅頭年紀大了,眼睛不好,田家唯一一盞油燈就留給他們了。所以才造成了田老二以爲大家都睡了的想法。
而王氏本來因爲懷孕就特別易困,看着大家興致勃勃的,她就一個人出來了,準備和李氏商量着先吃飯,不等他們了,給留在鍋裡熱着就是了,不好讓一家子人都在這等着,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聽到了這樣的事情。
而夏至見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好不熱鬧,也跟着出來透透氣。所以她見大伯孃在堂屋前停了腳步,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暈倒,碰到牆邊的東西,引起嘩啦啦的一片聲響。
見到這種情況,夏至估計就不好,果然她快速跑上前去,喊叫了起來,只是大伯孃兩腿間已見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