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石門每扇足有六、七米高,三、四十公分厚,俱是半掩,或是大開,估計早就是那般狀態,也不知常人能否推動。
石室裡黑洞洞的,也沒有什麼擺設,只在地上隨意攤着些被褥,那些人睡得四仰八叉,只是現下卻不怎麼好,哭的哭,叫得叫,還有的哆索着打滾。
林寧暗自得意。
轉身去了那四名女子所在之地。
寬大的石室內靠牆壁圍坐着二十餘個女子,正擠在一起,身上蓋着幾牀破被子,瑟瑟發抖。
林寧想了想,隨手拿出一個火把,指尖兒一彈,火光大亮。
“啊!”
瞬間響起女子的尖叫聲。
這樣的火光,對她們來說,無異於噩夢的開始。
林寧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持着火把站在那裡。
此刻她臉上施了換顏術,不過普通村姑模樣,高挑的身影被火光拉得老長。
半晌,一個柔弱的女聲顫抖着問道:“是,是你嗎?”
林寧目光一掃,是那個在外面發現她的女子。
林寧點頭。
那女子目光有些呆滯,似是還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更無法接受她們日日夜夜盼望的事就這樣發生了。
“他們……”那女子突然想到什麼,又驚懼起來,“你,你快走,快去報官救我們……”
她一邊說着,一邊激動的立起了身,突然想到自己身上狀況,又趕緊伏了下去,蓋上被子,“他們有好多人,你快點去找人……”
林寧搖頭,“無事。”
此時,其他女子也反應過來,齊刷刷跪在地上,給林寧磕着頭,哭泣着叫救命。
林寧嗅嗅此處味道,臭哄哄的,還夾雜着一絲別的什麼氣味,十分難聞,想了想,轉身出去。
“姑娘……”
女子們見她不發一言轉身就走,一下大驚,欲要再叫,卻不敢十分出聲,只頹然的跌坐在地上默默流淚。
林寧剛到外面,便有一道黑影從旁邊的石室躥出來,伴着淒厲的哀嚎,林寧嚇了一跳。
焦雷木已然閃至手中,正要衝那黑影襲去,卻見黑影直衝外面那高大的石欄,從那縫隙裡直接衝了出去,半晌,也沒有聽到迴音。
林寧走到石欄向下望了望,層樓身的山壁依然如舊,下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
不由撫着小心臟深呼吸了兩下,突然來了這麼一出,也夠嚇人的。
果真是人嚇人嚇死人。
耳朵又傳來石室裡交響曲般的嘈雜聲響,心裡暗自琢磨,或許是那其樂無窮太霸道了?竟把人在夢裡折磨的要自殺?
其實也是林寧手上沒個輕重,本來就是靈植製成的丹藥,雖然不知道品階,但也不是凡人可以受得了的,她又每間放了不少,那些人又都不是什麼良善之輩,手上的壞事都可以排成隊了,這樣強的藥效一加持,可不是要瘋嗎?
林寧打定主意,這個東西以後還得再煉一些。
果然是居家旅行坑人不償命之必備良藥。
從混沌中拿出一個大包袱,裡面全是她買的各種衣衫,有粗布的,細棉的,瞧那些女子的樣子,連身體都遮不全,也着實不成個樣子。
女子們見火光又亮,半是恐懼半是期待,既怕是那羣豬狗不如的畜生,又盼望着是剛剛那女子。
待到林寧身形顯露出來,一陣沉靜之後竟有女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那是精神緊張到極致後聽如釋重負。
“把衣服穿上。”
林寧將那大包衣服扔在地上,一個使力,火把已應聲插入地面。
女子們默默的福了福身,一個個走過去,隨意拿件衣服找個角落換上。
現在這種景況,能有件衣服已然是天大的幸運了。
林寧轉身出去,在外邊尋了個石椅坐下,聽着石室裡不時傳來的悽慘之聲,竟有如仙樂般,讓人心情愉悅。
就近燃了一堆柴火,林寧往裡扔了些地瓜、土豆,拿了焦雷棍隨意撥弄着柴堆。
“多謝娘子救命之恩,大恩大德無以爲報,來世結草銜環做牛做馬報答娘子!”
衆女子換了衣服陸續出來,齊齊跪倒,她們不知道那些男人怎麼樣了,可見這女子如入無人之境,許是並不怕那些人。
林寧無所謂的往柴堆里加着柴禾,烤紅薯、烤土豆的香味飄散出來,女子們小心的吞嚥着口水。
“都找個地方坐下吧。”
林寧清冷的聲音給這座空曠的山腹帶來一絲涼意。
有那膽小的女子,聽着旁邊時不時的嘶吼慘叫之聲,又乍一聽林寧這清涼至極的聲音,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說說吧,怎麼回事。”
林寧見她們你扶着我,我扶着你小心的在離林寧不遠處坐了,方纔問道。
回答她的是一陣女子的哭泣之聲。
“回,回娘子,我們這些人都是被買來的,還有被搶來的,被拐來的……”
之前發現林寧那女子抹了眼淚,起身衝林寧福了福,才小聲道。
大顯鬧水災,雖然朝廷着力救濟,但也總有救不到之處,百姓們生活艱難,有些窮苦人家,沒什麼家底的,不得不賣起兒女。
還有的家裡受災,不得不轉移他鄉,在路上走着走着,人就不見了。
又有的說是人牙子給介紹到上京的大戶人家做工,不僅自己能賺一口飯吃,還能得些工錢,養活一大家子,跟了人走,結果卻到了這裡來。
這些女子俱是多半個月前纔到這裡的。
那時還沒鬧鼠疫。
這女子說她叫陳秀兒,家中行三,叫她陳三娘,是桃林鎮陳家村人氏,是被騙來的。
陳三娘一開口,剩餘那些女子膽子也大了起來,漸漸的,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說起自家身世。
但還有幾個沉默着縮在角落裡不出聲的。
林寧掃了一眼,心中有了數。
這些人雖然穿着粗陋,又長時間未曾清理,早就看不清容貌,但看那坐姿儀態,怕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這樣的大家閨秀,遇到了這樣的事,怕還不如死了。
許是不想,也不願提起自家身世,怕污了門楣吧。
這些人只是沒有死的勇氣,卻也沒有活的希望。
“那些人是什麼人?”
女子們搖頭。
倒是一直未出聲的一個女子,也不擡頭,兩眼直愣愣盯着火光,“他們好像是一個組織,這些人只不過是最低層的人,原來有個老大,不知何故這幾日並未出現,應該是死了,那金老五想當老大,可那些人不服他。”
“他們還有上線。”
那女子想了想又補充道。
林寧看了她一眼,說話不緊不慢,邏輯清楚,能在大悲大喜後迅速的恢復心境,這女子卻是不簡單。
林寧點點頭,到一個無人石室繞了一圈兒,回來時手上拿了兩大捆繩子,扔到那些女子面前,“將他們綁了。”
女子們鬧不清她這是何意,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