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的她,卻在墓碑上看到用正楷字雕刻的那幾個大字時,生硬的愣住了
--愛妻安恬之墓。
墓碑上還貼着一張她熟悉的讓她作嘔恨不得將她撕碎的照片。
只覺得眼前一陣暈眩腦子裡像是被什麼炸開般嗡嗡作響,這並不是傷心和難過,而是驚訝的難以置信。
這……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可能!
這居然是安恬的墳墓,她死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怎麼會不知道。
從墳墓的成色來看這是一座新建的,只是前幾天都還活蹦亂跳的人突然就這麼死了,而且以她的身份居然還沒收到消息,怎麼能讓她相信?
斂眉沉思後,擡起雙眸視線在墓碑上來回移動,想從上面找出異常,只是找了一圈都無果。
腦中突然閃過之前烈夜落寞的背影,在聯想到平日裡他對安恬的寵愛,的確像是失去心愛之物的樣子。
哈哈!
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毫無形象的大笑了起來,原本漂亮迷人的臉蛋在這種狂笑之下變得猙獰扭曲。
平時在安恬面前僞裝出來的可愛純真模樣早已不復存在,人都死了她也沒必要在死人面前裝下去了。
哈哈……她說什麼來着,賤人自有天收!這話真不假。
大家都愛你,處處偏向你又怎麼樣?老天看不下去,你依然無福消受。
突然像是想到什麼般掏出手機,只聽見“咔嚓”她把安恬的墳墓整個拍了下來,墓碑上的字以及相片都清晰的鎖定在她屏幕之中。
烈夜從墓地回來之後直接朝安恬住的房間走去,推門進去看着曾經她睡過的牀,現在空空如也,往事一幕幕如放電影般一遍一遍出現在他腦海裡,她在上面睡覺的樣子,他耍無賴摟着她的樣子,她親吻他的樣子……
再想到現在的樣子,心驟然一陣抽疼,眼眶忽然有些溼潤。
平日那種弒神殺佛的冰冷的氣質在進人房間那一刻盡數消失,哪裡還有半點毀滅地球令人聞風喪膽的樣子!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被人把心愛布娃娃丟棄的孩子,無助傷心的樣子讓人忍住不想要將他好好摟在懷裡安慰。
嘆了一口氣後,徑直朝淡紫色水牀走去,他並沒有直接坐在牀上而是欺身將手伸向靠背處,不知道他做了什麼只聽見‘滴’的一聲,在靠近大牀的那面牆上徒然出現一道打開的門。
沒有猶豫的朝那道門走去,等他整個人剛進入,也是‘滴’的一聲門關上,和牆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竟看不出絲毫異樣。
從這道門進去之後,往前走上十步左右只見烈夜手指在空中點了了一下,一個紅色的指示燈‘滴’的一聲閃了一下瞬間變成綠色,緊接着一個通往地下的樓梯口憑空出現在腳下。
到達地下室後,並沒有想象中的陰暗和潮溼,恰恰相反,柔和的燈光暖暖的灑在每個角落將這裡照的猶如白晝般亮堂堂的。
其實是一個三室兩廳套房,裝修的極爲奢華,裡面東西應有盡有,烈夜此刻所在之處正是客廳,經過客廳直接走向主臥室。
輕輕推門進入,只見淡水藍色的石玉牀上躺着一個戴着氧氣罩,有着精緻五官,臉色煞白如沉睡的睡美人一般毫無血色可言的人兒。
烈夜徑直走了過去坐在她牀邊的一把矮椅上,如捧珍寶般小心翼翼的將她的手放在掌心中,放脣邊輕吻之後再將她整隻手貼在他臉上,雙眸含情瑩光微閃的看着她蒼白的小臉,心狠狠地抽痛着。
這不是“死了”的安恬是誰?
“恬兒,我回來了……”七天了,已經過去七天了。
她還是這樣睡着一點都沒有要醒來的意思,若不是氧氣罩上覆蓋的那一層薄薄的水霧,以及她手上暖暖的溫度,真的會誤以爲她與世長辭了。
想到這裡,烈夜裹着她柔荑的手緊了緊。
只差一點,差一點他就永遠失去她了,至今他都不敢再回想當時的情景。
“恬兒,你真是頭小懶豬,都已經睡了七天了,還不起來,等你醒來了,看我怎麼懲罰你……”雖帶責備的話語,從他嘴裡說出來卻是一臉寵溺,溫柔嫺熟的將兩絲調皮跑到臉上的頭髮繞到耳後。
手指輕輕地劃過她蒼白如紙的臉蛋,在看到她有些發乾的嘴脣時,想必她口渴了,疼愛的再次吻了吻她的手,將她放去被子當中,掖好掖被角,起身再在她額頭吻了一下。
在烈夜薄脣落到安恬額頭的那一刻,略微冰涼的觸覺讓她濃密長如蝶翅般的睫毛輕微顫了顫。
“恬兒,恬兒……你……醒了嗎?”很是輕微的一下,也許是湊巧,又也許是敏感的緣故。這一動作落在在了烈夜的眼裡。
許是太開心,太激動了,也有些不敢相信,連忙握起安恬的手,抑制不住的激動連說話的聲音都帶着顫抖,雙眸滿是期待的看着安恬。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他看到恬兒的睫毛在動了,恬兒醒了!
她終於醒了!
“恬兒?……”只是安恬除了睫毛動了一下之後好半天都無其他反應。
好似之前那一幕是烈夜的幻覺般,依舊靜靜睡在那裡。
聲音依舊帶着顫抖可心境全然不同,喜悅在這一刻破碎,期待的眼神也漸漸暗淡了下來。
從雲端上轟的一聲掉到地上的感覺恐怕也不如此。
烈夜並沒有因此灰心,他相信,恬兒一定會醒的!
倒好開水吹涼之後拿着棉籤蘸着水溫柔細心的將安恬的紅脣一點點蘸溼,在給她解渴的同時以保持她的水分不流失。
動作嫺熟的好像天天做似的。
沒錯,他確實天天反覆做,不僅如此,他還會每天都替她擦拭身子,換衣服等等一系列。
這個密室是烈夜的爺爺修建給他奶奶的,到如今除了他之外連他媽都不知道,他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情況下得知的。
所以這裡並沒有傭人,更何況他是偷偷的把安恬藏這裡的,自然不會有任何人知道,所以只能什麼事都親力親爲了。
而且她現在這幅樣子,除了他親自照顧,給任何人他都不放心。
烈夜不知道在這裡待了多久,一直不停地說話給她聽,就是希望她能聽到他的聲音然後快點醒來。
只是睡美人就這樣靜靜地睡着,並無其他反應。
“恬兒乖,我下午再來看你。你要聽話哦!”看了看時間,烈夜想起還有事沒有處理,像是哄小孩子的語氣,萬分不捨的在安恬額頭吻了吻後替她掖好被角離開了。
在烈夜走出門後,安恬的睫毛再次顫了顫,這次維持的時間比上次一閃而過的時間更長,只可惜他沒看到。
烈夜剛從密室的門出到安恬的房間裡,在門外猶豫很久一直沒敲門的烈兢,鼓起勇氣後敲起門來。
“少爺……”烈兢抿嘴頓了頓接着道:“少夫人的父親還在外面不肯離去。”
少爺失去少夫人難過,每天都跑到少夫人的房間來睹物思人,這些他都知道。
本來他不想來打擾他,可奈何少夫人的父親不管說什麼都不走,這都已經第七天了。
如果換成別人他早就叫人把他給擡去丟了,誰叫他不是普通人是少爺的老丈人呢。
門被打開,烈夜從房裡出來,烈兢見狀退到一旁,低着頭身子恭敬的微微向前彎曲,等着下一步指示。
“哦?”烈夜挑眉,斜了一眼烈兢。
“他說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見到少夫人。”
“請他到前廳。”說完烈夜轉身走進自己的房間。
已經到這個地步,不見肯定不成了,既然這樣那就見吧!
即使他是真的不想見他,可他知道恬兒是一個孝順不想被家人擔心的好女兒,爲了恬兒,他見!
烈夜來到客廳時安培已經在那裡了,他今天穿着一件白灰條紋的襯衣,因是多日沒換的緣故看上去有些褶皺,嚴謹的國字臉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即便有眼鏡的遮擋眼下那陀青色依然清晰可見,臉上沒有刮鬍子也都長出黑呦呦的鬍渣,蓬鬆的頭髮裡也鑽出一些白髮,那飽經風霜往日卻不曾深見的皺紋夜無聲無息的爬了出來,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不已,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
現在的安培哪裡還有半點往日意氣煥發的樣子,簡直就是一個有些邋遢的糟老頭,用蓬頭垢面形容都不爲過。
這樣的安培還是烈夜第一次見,爲此看的出來他的確是真擔心安恬,烈夜爲這麼多天都沒見他心裡有些許懊惱。
只見他因擔心着急的緣故所以並沒有坐,給他沏好茶的茶也沒有喝一口,而是雙手不安的握在一起來回渡步。
懸掛了七天的心只要見到恬兒馬上就要落地了,他卻高興不起來,因爲不知爲什麼他有種今天見不到小恬的預感,因此緊張不安的來回走動,心裡一直默唸,恬兒馬上就來了,馬上來了。
“烈夜?”安培見到烈夜後輕皺眉角,眼眸微閃,隨即停了下來,他來做什麼?
迎上他的目光,他第一次正面看他,只見他和他爸一樣有着讓萬千少女爲之瘋狂的容顏,渾然天成的王者氣質帶着席捲一方的霸氣,讓人忍不住想要誠服於他。
能有這樣的男人做他的女婿,他本應該自豪,只是發生過的事改變不了,心中暗自嘆息。
“嗯。”烈夜淡淡的嗯了一聲,朝他走了過去,整個人像剛從冰窖出來般周身都被冰冷氣息裹住,凍的人有些生疼,那雙幽深的黑眸看不出什麼情緒,無端令人心裡發毛,緊繃的薄脣無聲的訴說着與人的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