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影有多冷靜我不用多說,所有人看在眼裡的。這個女人強勢,聰明,但我對她最多的印象還是冷靜。遇到我獨擋四個保鏢時,她沒慌;遇到船員被怪物襲擊,她也沒慌;即使近在海怪咫尺,她都一點兒不害怕。但現在,她慌了,像個孩子把學費弄丟了一樣,擔心上不了學,擔心家長的責備,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攝像的人拿出高級的數字相機,放到了二十四倍慢速。在鏡頭下,任影再次重複地看到了人魚和阿達一起消失的場面,連一幀的過程都沒有,就直接消失,像是突然間氣化了似的。而剛剛那麼強的熱力,也正證明着這一點,他們就是燒沒了,昇華了。
“這,這怎麼可能?爲什麼會這樣!”任影推開了攝像師,一步步後退着不敢相信事實。
過了好一陣,她纔再次冷靜下來,再次變成了那個領導者。她組織着人們開始搜索,把這個小洞裡的每一寸都仔細看了一遍。最後,她們毫無收穫地回到了小水坑邊上。
我和李大巴站在邊上,看着失神的辛巴達跪在水池旁哭着,傷心欲絕。那種場面,任何人見了都會被感染。
“對不起。”我道着歉,希望能安慰到他。
辛巴達搖頭嘆道:“不,不是你的錯。其實,這是阿達自己的選擇。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變成了那樣,但我知道,當年一定發生了什麼。那個長生者救了他,養活了他。他抱着長生者時,眼中的神態就跟當年看着我一樣。他已經不再是我的兒子,他把長生者當成了他的母親。是的,一個失去母親的幼小孩子,他選擇與母親一起消失。”
當辛巴達說到這裡,我開始明白過來。沒想到他這個當局的父親,卻是把整個局看得最清楚的人。我的思路自動整理着,開始想清楚了整件事的過程。
辛巴達沒有說謊,當年他的兒子小阿達真的遊進了這礁石洞內。然而,人總是會發生意外的。他可能發生了某種意外,但他幸運地掉進了那個只有三歲小孩才能爬得進的洞口。在洞內,人魚用了什麼方法使他得以生存,而孩子的身體好了,卻可能失憶了。他把人魚當成了母親。
兩年後的今天,我們帶着炸藥來破壞。一個強壯如海怪的孩子,看着只能在水池裡躺着的母親被驚嚇,他自然去找我們報復。被打傷後,他到底還是一個孩子,只能往家裡逃。母子相見,人魚再用自己的方式爲他治療。而看到我們想要抓走她,她選擇了自殺。孩子也隨着母親一起離開了人間。
當然這多半是我的猜想。可我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釋了。我只能嘆着氣,準備結束這次的冒險。我的本事是大了不少,連海怪都打不過我了。可是,這又如何呢?我終究沒解決這次的問題,我還是看着一個孩子離開了父親。眼睜睜地看着,無能爲力。
“對了!我們可以!”任影拿着手機指揮着退離,突然間她意識到了什麼。
“不好了,水進來了。”這時,她手下一人卻急吼起來。
漲潮了。人們連忙拿起設備,連接,上嘴。很快他們都進入了水肺潛水的狀態。李大巴給我遞着裝備,我知道這裡的秘密,所以不怕。辛巴達則還沉浸在痛失愛子的痛苦之中,他也不穿戴。
“快,快給我試管!”任影甩大步跑着
,叫着。
身邊的科研人員正在穿戴哪有人不要命給她翻什麼試管?她只能自己跑到箱子邊,打開後連忙拿了一個試管。可等她再往回跑時已經晚了。海水無情地涌進來,只一眨眼水位就有一米多高了。
失望的任影半張着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消失的小池子。我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但我知道她已經失敗了。那麼接下來,就是逃生。我搶到設備邊,拿起一套給她套在了身上。水位飛一樣上升着,她剛剛連好呼吸管就已經被沒了頭。
人們向上潛着,任影在水下沒有鏡子只能閉着眼。我拉着她遊着,中間浮到了洞頂換了一次氣。接着,有人穿着蛙人裝,游到我們身邊。他們開動了一個小馬達的螺旋槳,那東西帶着我們以極快的速度浮出了海面。
這一天,就在忙碌的事後工作中結束了。到了傍晚,任影帶着一些人來到了我的住處。他們帶着美酒和佳餚。我們吃喝着,聊着天。談了很多跟工作無關的事。後來,任影喝得有些多了,她的眼神變得迷離起來。
“張哥,這次多謝你了。不過我的人生,總是這麼失敗,就算遇到了你這樣的能人,還是沒有成功。只差那一點,都怪我太蠢了。”任影埋怨着自己。
“唉,小影兒,不瞎說,你是我見過的最有能力的女孩了。對了,我的工作完成的不出色,要不錢就退給你吧。”我真心地說着。
我就是這樣的人,混得不熟,給我多少錢我都不跟你好。但一旦跟我打成一片,錢不錢的,哪有跟大家一起聊天喝酒重要?我現在已經不是當年連包子都買不起的窮小子了。
“哈哈,不必。科考經費相當充足。我們是明珠國際旗下的科考隊啊。對了,你這幾天的薪水,我已經給你划過去了。看你好像有心事。我最欣賞有故事的男人,我……”任影說着,就往我身邊湊。
我看了看,李大巴混跡社會多年,酒量不錯。他可是喜歡這任影喜歡得不得了。此時他看我的眼神都像老虎想吃人了。我假笑着想推任影一把,可她身子一歪,正讓我手按在了胸上。
“唉,對不起啊。”我慌忙收手說着。
這一鬆手,任影竟然直接倒在了我的腿上。李大巴哼了一聲,站了起來。我再一看,任影已經睡着了。我輕輕把她放倒在地墊上,起身追上了李大巴。
“大巴,怎麼地?你不相信我?”我拍着他的肩膀問着。
“明知道哥喜歡她,你還跟我搶。你不夠意思。”李大巴道。
我笑道:“哈哈,我可沒搶啊。你看,她主動投懷送抱我都不上呢。”
“你還不上?你還不算上?你連扎都摸了不是?”李大巴立即激動了,轉身推着我瞪眼吼着。
我尷尬道:“那是意外啊。而且,就算坐公交車,也難免有些接觸吧?這也算?”
“去你的。你,對了,她怎麼了?”李大巴看着倒地的任影道。
“喝多了,睡了。”我解釋着。
“啊。那真是好機會。那啥,兄弟啊,給哥看着點兒,我這就把生米煮成熟飯得了。”李大巴道。
說着話他就往任影的方向去。我能不攔着麼?我倆又吵吵了一頓。這時有人進來,把任影擡走了。
第二天早上,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傷心的辛巴達也不再一早就過來跟李大巴聊人生。我拿出手機,看了看,仍然沒有信號。突然間我想家了。七道門的知識太多了,要想真正全學會,沒有個十年八年的,肯定不行。
而這時我只心念一動,就知道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的本事已經夠了,現在需要的,是處理事情的經驗。而這次我也有信心,再不會像之前那樣無助。我要出去,要去幫助有需要的人們。要打探關於靈異的一切事件,救人的同時,也要找到救我自己的方法。而那方法,我已經想到了,就是,找到左慈。
我拿出衣服,換了起來。當摸到胸口的天魔魂眼時,我發現它又變淡了不少。看到這我笑了。看起來,只要我不斷變強,它就會得到更多的壓制。總有一天,我會徹底壓住這東西的。
告別了村民,我和李大巴一起坐着摩托到了城市內。手機終於有信號了,我點開網上銀行看了看。看到數字後,我嚇了一跳。裡面竟然多了四百多萬。加上我原來沒花掉的,一共有近六百萬元!這可讓我不能淡定了。
仔細一想,我明白了。原來任影從僱傭我的那天開始算起,不止是出行,連等設備的時間也算我在職之內了。這讓我多少有些小感動,看來我一開始覺得那女孩不好相處,還是看錯了。
“早知道給她看個相,算一卦好了。好久不看人的面相,我的八十一段相術都生了。”我自言自語着。
“唉,大偉,接下來咱去哪啊?”李大巴賣了摩托車,回到我身邊問着。
“不知道。我想,先回國。別的再說。”我說道。
“草,來了印度一趟,也沒旅個遊啥的。你說我跟你一天天能混着啥好處?唉。”李大巴抱怨着,掏出煙來。
雖然我早已經不抽菸了,但還是認得的。他手裡拿的大雪茄,摺合人民幣兩百多塊一根啊。這貨手裡的打火機也是相當不低調的銀質的,燒特殊油的,爲了點雪茄時不破壞香氣。就這生活還跟我倆裝窮?
“那好,我給你還高利貸。你回家吧。”我說道。
“別呀,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是不會扔下你一個人的。”李大巴立即變了臉,裝得那叫一個真情流露啊。
我被逗笑了。其實從我落泊之時,他給我買包子的那天起,他就已經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朋友這東西,不在多,不在時間長,有時剛認識幾天,我們就可以過命。
我倆正說笑着,突然聽到有人高聲喝喊:“救命!搶劫了!”
這是漢語,我在印度,這可不對勁兒。我甩頭一看,好幾個阿三手拿各種武器在那追着,前面,一個女孩穿着一套牛仔,腳穿輕跑鞋,抱着個小紅包玩兒命地跑着。這還了得?我大天朝姑娘要被阿三欺負了!
我和李大巴幾乎同時動了,在身邊抄起修摩托用的搬手就衝了上去。
“老妹兒你快跑!有我們呢!”李大巴衝女孩喊着,當先上前。
“謝謝,我是明珠國際的朱珠,你們要是沒死,就過來找我領賞錢!”女孩邊說邊繼續逃跑了。
我聽到她報的身份就是一愣神兒。她是明珠國際的?跟任影一家?還讓我領賞錢,這大小姐到底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