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樣發生在官場的苟且不能讓老百姓得知。
張自在看着跪在堂下的劉捕頭和縣衙小吏,心中冷笑,“正愁沒法立威,你們倆就送上門來。看來要殺雞儆猴了!索良還不出面,這麼大譜。既然你們的主子不出面,那我可……嘿嘿。”
張自在把架子端起來,把案牘上的醒木拍的啪啪響,百姓識趣的停止議論紛紛看向張自在。
張自在心中極爲舒坦,非常喜歡這種衆星捧月的感覺,在京城哪有他說話的份,一磚頭敲死三當官的,兩個都比他大。
張自在敲了敲醒木冷聲說道:“堂下所跪者何人啊?”
“小人劉立。”
“小人阮二。”
“所居何職啊?”
“小人是巡捕房的捕頭。”
“小人是任典史。”
“原來是典史,小小典史未曾入流也敢在縣衙狐假虎威,你可知罪?”
阮二一聽是縣太爺當即就昏了過去,還是徐管家一腳把他踢醒過來的。
阮二還發昏呢,下意識道:“小人不知。”劉立一聽就壞了,這緊要關頭,百姓都看着呢,竟敢說不知罪,這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嗯……”張自在大怒,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是不知道誰是縣太爺啊。
“哼,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拒不招供,來呀,先打二十大板。”
阮二一聽頓時清醒了,急忙磕頭喊道:“小人知罪,求青天大老爺開恩,小人知罪了。”
張自在抓着手中的令牌,輕蔑的說道:“哦,現在又知罪了?”
阮二一邊磕頭一邊說道:“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哼,油腔滑調,糊弄本官,罪加一等。再加二十大板!”
阮二一聽就嚇的大小便失禁了,四十大板,即便是體格再好的人也要臥牀三個月,當場打死也不是不可能啊。
“太爺,饒命啊,太爺!”
“拉下去,給我打!倘若有人念及舊情出工不出力,那便與犯人同罪!”
啪啪啪,重重的打擊聲,伴隨着阮二殺豬般的慘叫聲,當時就把劉立治得服服帖帖。
“劉立,你可知罪。”
“小人知罪。”
張自在撇了撇劉立,冷聲說道:“劉立你還算聰明。不管什麼人給了你什麼保證,我希望你知道命纔是最重要的。那人一直不出現,你還不知道意味着什麼嗎?”
劉立心中大苦,“該死的索良你可害苦我了。”
“世上的人千萬種,有的人壞,有的人奸,有人的人蠢。蠢人可以饒恕,壞人要伏法,這奸人嘛……”張自在頓了頓說道,“奸人死無葬身之地!”
這壞人就是阮二,奸人就是索良,這蠢人就是劉立了。索良在背後搗鬼,讓阮二出面,把自己撇的乾乾淨淨,老奸巨猾啊。
“典史還算是朝廷命官,本官尚且不懼更別說你這小小的巡捕房捕快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話雖如此。你衝撞本官事小,但是我觀你言行舉止,輕佻跋扈,想來沒少乾魚肉鄉里的事,縣衙已經不適合你待了,今日起你就不再擔任捕頭了。巡捕房是爲百姓辦事的,不是欺壓鄉里的!像你這種跋扈的小吏,就該治治你們!暫且下獄,讓你的家人拿一千兩來贖你吧!”
圍觀百姓應聲叫好,劉立沒少禍害百姓,混吃混喝,哪家酒樓沒有被他白吃過?哪家青樓沒有被他白嫖過?見劉立落難,一顆毒瘤被肅清,百姓歡呼雀躍,情不自禁的鼓掌叫好皆說:“青天大老爺,英明神武。”
這時,索良恰到好處的趕到了。
索良身材中等,面色黝黑。穿着官服,神情淡漠,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麼突出的地方。按照禮制,下級官員見了上司是要叩頭行禮的。索良看了一眼坐在“明鏡高懸”匾額下面的張自在,口中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大人。”絲毫沒有一點尊重、恭敬的意思。
索良也不說話,就這麼站在一旁。
張自在忍不住了,“這老小子是不把我張自在當人看啊,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當着百姓的面,故意給我難堪,索良咱們樑子結下了。”
張自在給徐管家使了個眼色,意思是把百姓屏退。徐管家侍奉張自在多年二人十分默契,徐管家對着門外的百姓說道:“阮二、劉立魚肉鄉里,已經被大人收監,下一步處罰自然會公示,還請諸位暫時離去。相信我家大人一定會還大家一個朗朗乾坤的。”
百姓離去,徐管家順便就把縣衙大門給關上了。張自在冷哼一聲,終於要收拾這個“主角”了。
張自在冷不丁的重重的敲了一下醒木,大家都沒有防備,一時間被嚇得一哆嗦。
“大膽索良見了本知縣竟然拒不下跪,這是何道理啊?”
“縣爺說笑了,你我平級如何行禮?”
“平級?本官乃是進士出身,正八品知縣,你呢?你是什麼東西也配跟我平起平坐!”
索良依然站着,語氣平淡:“抱歉縣爺,小人暫代知縣的時候已經提了一級,如今也是正八品。”
張自在冷哼一聲,這傢伙果然有防備,但是張自在並不打算放棄。繼續發問道:“喬州縣自古以來田賦充足民風淳樸,本官到這裡查看了一圈怎麼發現事實並非如此呢?縣衙官僚魚肉百姓,巡捕房公然在大街抓人,百姓猥猥瑣瑣面有菜色!這就是你治下的喬州縣!好一個代理知縣,尸位素餐,一看就知道是善於阿諛之輩,這個主簿怕是拍馬屁派來的吧!”
張自在的這番話非常狠,索良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稍作思索之後,索良道:“縣爺此言差矣。鄉下小民皆是狡詐奸猾之輩,對付此等人只有綁着才能聽話!倒是縣爺打着懲治酷吏的旗號,私自泄憤,鞭撻官僚,這倒是值得思量。”
“哼,本官怎麼做,還輪不到你一個小小的主簿插手。”雙方發劍拔弩張,你來我往,都沒有給對方留面子。
張自在又詢問了喬州縣往年政務上的事,索良一一作答,回答的滴水不漏,顯然預先做過演練,這個對手不簡單。
張自在找了個藉口,結束了這場沒有結果的辯論。
很長時間沒有聽到阮二的慘叫聲了,張自在以爲結束了,一個衙役慌忙上前來報,十分驚慌。
“回稟大人,阮二死了。”
“什麼,死了?”張自在盯着索良輕蔑一笑。
“死了也罷,像這種貪官污吏死幾次都是輕的。要是在聖祖朝,就不是打死,而是活颳了。你說我說的對嗎,主簿?”
最後一句就是在問索良了,警告的意味十分明顯。
“大人說的極是。”索良平靜的說道,好像被打死的不是曾經的同僚而是一條互不相干的流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