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揣着懷裡的那個良莠不齊的香囊,呆呆的望着眼前寧靜的湖水,一片惆悵。
其實我知道的,只是一直都不願承認罷了。
黑月的感情,我知道的。
誒~
我嘆了口氣,有些氣惱的捏了捏眉頭,覺得感情這回事,真是傷腦筋得很。
手裡的香囊,是我跟着翠兒在黑蓮宗的時候學會的。
我一個現代穿越過來的,針腳功夫本就不好,能縫縫補補就不錯了,更何況,是刺繡。
簡直更是一塌糊塗。
可是翠兒說,如果能繡一件東西給自己的心上人,便是定情信物了。
我不是那些傷春悲秋的大家閨秀對這些小飾物的迷信,畢竟,如若不愛,帶着又有何用?
可是,我想到那睜眼便看到的人,俊秀風流,一派倜儻,如今卻幾個年頭都不曾見過一面,便
想罷,也只好俗套了一把,跟着翠兒學起了女紅。
於是,我戳的滿手是血,依舊我行我素。
黑月每回看見了,都要心疼半天,想不明白到底爲什麼要做這種事。
我記得當時對他說,等我學會了這女紅,一定給他也做一個香囊。
只是給小白做好了這個錦藍色的香囊後,因爲發懶,我就一直沒有給黑月也做一個。
現在想來,我似乎有太多太多的東西,都曾輕易的答應過他,卻從來沒做到過。
米小麥,你可真是個失敗的家長。
我苦笑一聲,有些愛不釋手的撫了撫繡的有些蹩腳的香囊。
想着,那些晚上熬夜爲的,就是這小小的東西。
不管如何,現在的小白,至少從心裡開始接受了我的存在。
他不再這麼排斥我,冷漠相待,這在我看來,已經很好了。
可是轉眼一想,黑月,該怎麼辦呢?
不管別人怎麼想,我對黑月,始終只是親人間的情誼,似兄妹,似母子。
可能我這麼告訴別人,大多數人都會覺得荒誕可笑,甚至要譏諷幾句,我這是在故作清高麼?
可是黑月從什麼都不懂的人慢慢成長到如今的地步,我是一點一點看着的。
我甚至沒有錯過任何一個他成長裡的鏡頭,就如同媽媽看着孩子一點一點的長大一般,驕傲而自豪。
可是黑月的成長速度太快了。
快的,我還以爲他是孩子,他卻知道了那種孩子的世界,根本無法理解的感情。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擡頭看了看天,好像不太記得了。
那些日子,我們朝夕相處,情同兄妹。
直到現在,我依舊不能正確的定義,我們之間,到底是什麼樣的牽連。
我只知道,我們是親人,不能再親的親人。
我呆在他身邊,會覺得安心;他生病了,我會緊張;他學會了新事物,我會驕傲;他闖禍了,我會埋怨
種種種種,卻惟獨沒有,被猛地擊中心臟的感覺。
而這種感覺,我只在小白身上找到過。
假如這世上沒有小白,或者我從未遇到過。
可能,和黑月在一起,我是願意的。
因爲我並沒有排斥這樣的關係。
可是,這世上沒有或許,也沒有假如。
遇見了,就是遇見了。
嘗過了心跳的感覺,又怎會輕易忘記?
記得曾經聽過一首歌,歌詞裡有這麼一段:
跟在你的背後 像影子般附和
或者倔強調頭 轉身大步就走
哼着那首情歌 要自己能快樂
我拖着落寞 一錯再錯 做不出選擇
一生只能愛一個 我顧不了太多
守着你坐過的空位 想象着你輪廓
誰說一生不只愛一個 我不管那麼多
淪陷在有你的空間 跟着回憶唱歌
那首歌的名字我記不太清了,只知道,有一把無奈的女生,一遍又一遍的在廣播裡哼唱着這樣的詞,這樣的話。
對於小白,我便只能這樣愛上他了,再也挪不出多餘的地方,給別人了。
只是黑月的情緒,似乎日漸低落,這我知道。
即使我假裝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表現的不在乎的樣子。
可是所有的事情,該知道的,我都知道。
我一直以爲,我這樣明確的昭告大家,用行動證明我對小白的感情。
那麼,黑月或許,就會想通了。
也可能,他恍然大悟,對我的感覺,似乎就像是我對他一般,類似情人的,親人罷了。
只因還未找到那個讓他心跳加速的人。
所有,他迷茫了。
這樣重重的誤會,讓他以爲,和我在一起的感覺,就是愛情。
這些天以來,他每日每日的消瘦,比起我這個病人,他似乎更像是生了病的人。
雖然大半原因是他失血過多導致身體消瘦。
可是我看得出,小白還未出現前,不管如何,他眼裡,總是帶着些歡愉的。
即使每日每日的割血餵我,他依舊神情明亮,似乎在做什麼值得高興的事一般。
可小白出現後
或許,是我對小白的態度日益轉變,或許,是別的什麼。
總之,黑月像是失去了活力一般,極力的隱藏起自己,孤單的不像話。
他總是溫柔的對我笑着,即使我不愛他,他依舊不會責怪我半分的。
可是這樣溫柔的他,這樣善良的他,總是在付出,總是在付出。
他在這世上,和我最親,而我,卻不能回報我給不了的東西
我很難過,我想救贖。
可感情,如何救贖?
就算小白是全天下最不值得愛的男人,可我無可救藥的愛上了,就不能放手了。
我有時候在想,其實我真的是如此幸運的一個人。
直到穿越到這莫名其妙的古代,才找到了那個讓我心動,讓我不顧一切的人。
多難得?
有些人,終其一生,都未嘗過,愛情的滋味。
即使我怨恨老天讓我總是吃這麼多的苦頭。
可好歹,他還是留給我一些,值得留下來的東西。
比如,那一襲白衫,風姿卓越的男子。
可是
我眉頭忽然一緊,響起出門前貪狼對我說的那番話。
小白的失憶,是有人刻意爲之。
而且強行恢復記憶的話,可能,小白要遭些罪。
我再明白不過明白貪狼的話了。
每次她那妖嬈的眉一掃,輕描淡寫的談起的那些罪過,其實都會導致最最嚴重的結果。
比如,死。
一想到這個字眼,心臟不由來的一緊,我開始呼吸不暢起來。
怎麼可以!
上次小白無故昏倒,就是那神秘女子對着他念叨着什麼,如同催命的咒語一般。
明明他們已經佔有的絕對的優勢,卻揚長而去,這不是很奇怪麼?
那樣的人,絕做不出放虎歸山這樣的事情來!
我和小白,分明已經在他們的控制之中了呀!
他們到底要從我們身上,得到些什麼?
“你也要去大漠?”我驚叫一聲,感嘆這世上竟真有如此巧的事。
小白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姿態優雅的含了口茶,不可置否的看着我。
那意思,再明白不過,難道他真是氣惱我才與我同路?
誒,虧我還把自己想得這麼重要,真是丟臉死了。
“此番去大漠,和爹一道。”
小白輕描淡寫的開口說道,卻早已不容置疑的決定了我的去向。
雖說我也是去大漠吧,可是好像不是和你一個目的吧?
你怎麼每回都擅做主張啊,真是,氣人的人!
還有還有,什麼叫‘和爹一道’?
誰是我爹,哪個是我爹?
我哪時候承認過你嘛!真是的!
我不滿的撇了撇嘴,幽怨至極。
“查出什麼原因了麼?”
忽然湊近的臉,讓我一下子愣在了那裡,不 知如何反應。
“什,什麼東西?”我吞了口口水,結結巴巴的問道。
你這副樣子,叫我怎麼好好回答你的問題啊!真是。
他很剜了我一眼,那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明顯不想再一次重複這種沒營養的問題。
“哦哦,貪狼說,唔,很危險,你身體也沒什麼不適,還是不要冒險的好。”
雖然我也很想小白恢復記憶,可是如若那是要付出生命的代價,那我寧可不要。
“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的感覺,不太好。”他皺了皺眉,不耐的說道。
“話是這麼說,可是太危險了,而且,也沒有先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你,你以後當心點就好了。”
我有些着急的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袖說道。
誒,看着手裡瞬間抽走的袖子,我嘆了口氣,果然,還是不行嗎?
即使小白已經接受了我們真的認識這個事實,可依舊,沒有了以前的溫柔體貼。
甚至,有些厭煩別人的靠近和碰觸,就連我也
我無奈的笑笑,這萬里長征,果然還有許多艱難的路要走啊!
“只管做就好。”他說完,便起身離開了我的房間,留下的,只是我一室淡淡的憂傷。
明知會傷她的心,可自己就是不能容許自己心軟,白皓軒倚在迴廊上,看着煙霧迷濛的春雨想着。
剛纔她靠近時的自己莫名的心跳加速,她因爲自己的疏遠面露悽惶讓自己沒有來的一痛時,自己都明明白白的感受得到。
可是這樣的情感,是該扼殺在萌芽裡的,怎容許它發生?
不是女兒麼?
怎麼可以?
就算是女兒,也不能如此親近。
感情,從來都是拖累人的東西。
自己越是在乎她,那自己的弱點就越會暴露在敵人的面前。
這樣的代價換來的,可能是自己的死忙,或是那人兒的死忙。
代價太大了,太大了
白皓軒不經意的嘆了口氣,眉頭緊鎖起來,暗自想着,能拋棄的,便拋棄吧。
這無用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