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保定北門
四月卅日,下午申時初刻(3點15分)。
簫郎領帶一行五人,坐着馬車,輕快地趕至保定府城北門外十里預定集結點。
還離着老遠,簫郎同駕轅的喪門星同坐車頭,便望見集結點那處土包旁,許繼祖踟躕踱步的身影。
待得馬車抵近,簫郎第一時間跳下車。
土包前,繼祖及手下人亦瞧得車馬過來,望見蕭靖川,遂匆步前趕着來匯合。
“將軍!”
“將軍!”繼祖小跑抵近,匆言。
“恩,繼祖啊,瞧你神色踟躕,怎得?可是出了什麼事兒?!”簫郎亦緊着探問。
“啊?!”
“嗨!倒也算不得出事吧!”
“將軍,只是不曾料想,這保定府守門官看管的竟這般嚴吶!”
“我帶手下這二十來號人到此已經一個多時辰了。”
“其間我也已經派出六個腦袋,分三波,打算試着在北門塞銀子進城。”
“可”
“可這守門官甚難通融。”
“統共去了三撥人,給俺退回來兩撥!”
“我這爲等您稟報消息,便先僵在這兒,不敢再做探試啦!以恐叫得這些個看門狗瞧出端倪來!”許繼祖詳言稟告。
聞之,蕭靖川亦有所沉吟。
“恩”
“看來,是比咱預想的要難些呀!”
言語間,簫郎於馬車前左右亦踱起步子來。
“不過,既然能有得人手進去,總算是沒白謀算一場!”
“這樣,等下我們車上五個,定是會自北門而入。”
“繼祖你照舊按原有部署,將兄弟們分散到各城門依計劃行事!”
“今天咱能進去幾個是幾個。”
“明日,沒能進去的,仍就此處集合。”
“互相調配衣裳,改換城門再試一次!”
“咱不能一棵樹上吊死嘛,對吧!”
“最遲明天。”
“咱能進去多少算多少!”
“剩下實在叩不開這城門的,便就此尋路折返歸營通訊即可!”
簫郎彈指間,應付着新晉之情況。
許繼祖聞令示下,原愁眉不展的黃面糙臉,一下舒展開來。
“呵呵,好!”
“那將軍我這就帶人分散去各城門!”
“恩,去吧!”簫郎回。
“你看護好了人手,別捅出別個亂子來就行!”
“屆時所有人都試過後,你最後一個進城!”
“是!遵命!”
許繼祖得令一拱手,反身招呼着二十餘部卒邊講着什麼,邊快步離了土丘。
見人離開,簫郎亦重新跳回馬車上!
“喪門星,走!”
“該咱們過關啦!”
“駕!”
隨喪門星得言後,一嗓子吼出,車前兩匹高馬奮力揚蹄,馬車再度朝前疾馳而去!
保定府城,城郭規模不小。
城牆厚實,既寬且高!
當然啦,也就是因着這個,簫郎纔看重此城,準備於此處首次組織兵馬抗擊來犯建奴的!
下午申時左右,由得北門進出城的販夫走卒開始漸次稀少,平日來往頻繁的景象不復見到。
之所以如此,也皆因得自昨日始之嚴查路引事。
現下呀,城門處的門官兒盤查甚是仔細。
可說,你長得不順眼,進不去。
奇裝異服,你也進不去,口音差別太大,那你更是甭想進。
言而總之,就一句話,瞧你不對,你今兒就是進不去城!
而蕭郎一行五人奔得的這北門,此刻則亦是有着兵丁把守三人!
本來呢,按規矩,大城門丁通常四個一班。
但規矩嘛,是死的,人是活的。
不滿工的情況於底層兵士來講,那就跟家常便飯一個樣兒。
今兒你請天假,明兒替換再輪到他,大抵便就從沒個齊全的時候。
遂這眼下,三人執勤,通屬慣例。
此三人呢,再眼瞧去,一個年紀輕,二十歲出頭,一個老漢,白頭髮五十來多歲。
再者,便還有個中年,滿面胡茬子,觀去頗顯憔悴。
三個兵油子,瞅得日頭下去,走城門的也少了,遂便亦各找塊門牆倚着,抱肩膀聊起了閒天兒。
“嘿嘿,夏大爺,今兒個人少啊,活兒輕巧。”
“這要平時都能有得這般清淨就好了,那咱的活計就好乾啦!”
二十出頭的年輕門官兒衝對向靠着的白髮老頭言語。
“嗨,呵呵,你小子想得倒美!”
“這不正趕上明個兒城裡有大法場,且這近兩天,大順兵又都調走啦,城裡頭空嘛!”
“查路引以防不測吶這是!”
白髮門官兒說着話,順勢自腰間拽下酒葫蘆,打眼兩頭兒瞧,見得沒外人,遂抿上一小口,再接續言講。
“你呀,年輕!”
“這城中走大法場,你是沒見過。”
“可我都趕上好幾回啦!”
“那可都是大熱鬧啊!”白髮老門官兒續言。
“嚯,夏叔,這次這個,來頭可不小啊!”
“這麼大真仗的,你此前也瞧過?!”兩人更外邊點兒,那中年胡茬子冷不防插言進來。
“啊”
“呵呵,這回這個嘛,是夠瞧噠!”
“以往啊,不多見,不多見!”
白髮門官兒見胡茬子截話,臊眉耷眼,少了幾分興致。
“呵呵,馬哥,這徐保義,在咱保定府這片兒,那往日也算是有一號!”
“都傳其乃開國元勳徐達,徐大將軍後人!”
“其爲人,平日裡又樂善好施,仗義疏財噠,遂這大家夥兒,都稱他個徐大官人!”
“可你瞧這叫怎麼個話兒說的,這麼好的人,好端端的,他,他怎麼就做了匪了呢?!”年輕門官兒繼續扯動話頭兒。
“嗨,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唄!”
“這狗屁世道,誰又說得準吶!”胡茬子拿着架,甩腔唏噓回說。
言罷,其似又忽地想起什麼,遂忙又偏頭對向白髮老漢。
“夏叔,聽說,你此前,不是跟這徐大官人(徐保義)有着交情嘛!”
“咋?怎得不見你去幫着說句話呀!”胡茬子中年言語挑事兒揶揄。
聞之,白髮老漢亦偏過頭,剜了他一眼。
瞧這二人勢態,恐此前便頗不對付。
“馬三兒,逞你能嚼舌頭!”
“廢得什麼話呀!”
“還我遞話兒,我使得上勁嘛我?!”
老頭沒好言語,說完,別過頭,再懶得睬他。
對面,旁那年輕門官兒,見他兩個這番彆扭,亦甚覺無奈,遂緊着捋過話來,插科打諢,緩和氣氛。
“嗨,什麼認識不認識的!”
“他徐保義的罪狀通告,我可是看啦!”
“聚攏幾百人隊伍,公然抵抗大順兵馬,搶劫軍糧!”
“這般罪過,夏大爺就是有心,他也幫不上!”
“哪樁哪件,那都是奔着作死去噠!”
“砍他,倒也算不得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