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談說南京新報
接續上言,那沈錚文攜鈺貞、小娥兩姊妹渡水登岸,進揚州入得沈府後,亦於後院正屋裡,見到了家主沈朝宗及那熱絡和氣的柳姨娘!
一番初識禮遇畢,兩姊妹順得柳氏意思,被帶到旁處桌椅前,由得下面丫鬟伺候,進起果點茶水來。
話過二人,沈朝宗亦再度轉得眸子,同錚文敘道。
“錚文吶,此番去南京,沒想到竟會碰上這麼個局面,也是苦了你跑這一大遭哇!”沈朝宗言。
“呵呵,不礙噠!”
“倒是叫沈叔掛心啦!”錚文應回。
“恩,這頭幾天,見你來信上說,戶部、兵部的衙門,爲搞軍需資派,年節後新收上去的鹽稞、地賦,竟也全都搭了進去!”
“看來呀,北境時局,恐已朝不保夕,難能挽回啦!”
“揚州這邊兒,相較起南京那些衙門來,收得消息,就自會是遲些少些了!可這半月呀,也都盡是人心惶惶的!”
“商會裡,對得朝廷此次用兵北伐,所持意見也是不一。”
“七嘴八舌,亂糟糟的一團,攪得皆是難能安寧!”
“嗨!商人嘛,私心大抵都重些,左不過就是擔心兜裡那仨瓜倆棗的,再因得這等子事兒,盡都被刨出來,抖落了出去!”
沈朝宗憂心時局變化,探言出問,亦免不得有番自嘲於其間。
“恩,沈叔哇!”
“這我攜家妹東渡回揚州前兒,探得衙門裡最新消息,說是北來避禍的太子,好像是業已到了南京城啦!”
“遂最近這兩三天,南京城戒備明顯嚴了不少!”
“各衙門口兒上,也都閉門謝外,瞧似都緊張忙活的不行吶!”錚文吐得最新情形。
聞之,沈朝宗大驚,單手撐握桌角,一下將身子於椅上挺直了。
“太,太子?!”
“你是說北京城的太子,從京師逃出來,已然南赴到應天啦?!”沈朝宗急詢。
聽及,錚文點首以應準。
“是呀,初得這層消息,我也是難以置信!”
“這近來十餘天,爲得鹽引事,戶部衙門,我也是跑了不知道多少趟啦!”
“可因此前的江北軍北伐調用,戶部、兵部,在這節骨眼兒上,哪兒還有心思管咱這些細枝小節呀!”
“遂我這也是沒辦法,便就找去了戶部尚書仇維禎府上,見得了那仇府管家老爺溫伯!”
“畢竟這近幾年下來,咱每年那些個孝敬,雪花的銀子送去!”
“這點子忙,又非是旁個亂事,正經應該應份的鹽引子,他總該是會幫着疏通想想辦法噠!”
“這不,就在本月十八入夜裡,他溫伯呀,就找去了咱在東牌樓街我暫住的那套宅子裡!”
“鹽引不僅遞了來,同時呀,就亦密言相告了我這一驚天的消息!”
“說是叫我如返揚州,就趕早動身!”
“再過幾日呀,恐是這南京城戒防還會更嚴,別到時候想走,都難能出去啦,再耽擱了外事去!”錚文一五一十,將得情由來龍去脈,講了個仔細。
聞聽得此般消息,沈朝宗亦是接連呼出好幾口氣,心下忙緊着思忖計較。
片刻,才復定神回說。
“唉!”
“真乃天佑大明啊!”
“北境京師已是一去難返啦!聖上也沒啦!”
“此番太子能逃出生天,得以南來,想是到得應天,登繼大統,亦就在這幾日!”
“國不可一日無君嘛!”
“錚文吶,此等消息,你可得把住了神兒,絕不可先從咱這兒外傳去旁人耳朵裡!”
沈朝宗提點。
聞之,錚文亦正色應首,深以爲意。
“恩,這個事兒,還得容我仔細想些應對之法來才得行!”
“雖說咱現下,不過一屆商流人物,於政難能摻和什麼。”
“但畢竟這販鹽的買賣,是同得朝廷做噠!”
“一旦天有變顏,你我,又怎得全然置身事外呀!”
“這樣!”
“既你已回了揚州,那明日,便就先同我去趟徽商別院,想是那會裡另幾個老傢伙,眼珠子也都盯着吶!”
“打你前腳兒剛一下船落地,他們恐就都接着信兒啦!”
沈朝宗輕嘆一聲,擡臂勉爲拍去跟做近旁之錚文肩頭處,聊以吩咐。
“恩,是!”
“一切全憑沈叔安排!”錚文亦曉事拱手應着。
見此,沈朝宗欣慰之至,轉換心思,長舒氣,拐動話鋒。
“唉!”
“有子便當如你錚文吶!啊?!呵呵呵.”朝宗苦笑朗聲言。
這會子,一直旁處嘰喳喳,同得鈺貞、小娥,連丫鬟幾個閒聊閨閣事的柳姨娘,亦偏頭回首。
剛下沈朝宗跟錚文兩個交耳細言之前話雖不曾聞及,但最後那句“有子當如沈錚文”到爲聽得真切!
遂當即插言來!
“老爺說的是!”
“這二郎啊,人能幹,又孝順懂禮的,生意場上還頗有的才幹!”言中,其忽又偏擺眸子對向兩姊妹處。
“鈺貞、小娥呀!”
“你兩個剛來,可是不知道!”
“我跟你們沈叔,可是巴不得能再多這麼個大兒吶!”柳氏笑語,言間卻似另有深意。
“呵呵呵”
“說來也是我福薄哇,家裡那個呆霸王,比得錚文你呀,還長着年歲!”
“唉,確是個擔不得差事的!”
“家裡生意,交你,可比他來,叫我放心多啦!”
“真要言論往後哇,能替我分憂的,還得是你二郎錚文才行啊!”
沈朝宗將話搭回,明着意有所指,竟有幾分,想他錚文今後來撐掌家業之意思!
聽此說頭兒,見此般架勢,沈錚文也有愕怔,遂忙緊着圓話婉辭。
“呵呵,蟠哥他是個純粹的性情中人!”
“平時行事雖說跳脫了些,但脾性還是極爽利噠!”
“假以時日,有得歷練後,定亦是個人物!”
“這往後哇,沈叔你,還是得多給大哥些表現的機會纔是!”
“到時候,我給他後面把着些,一來二往噠,也就好啦!”
沈錚文這些年,生意場上迎來送往,人情世故亦愈發熟牢於心。
雖說朱沈兩家父輩兒是爲生死莫逆,這沈朝宗能有此話,其間亦多少有着幾分真心在。
可畢竟血親骨肉爲先,自古皆通之理也。
遂人主家可作如此想說,但己身卻還是理清頭腦方爲首要,切莫作了喧賓奪主之事,徒遭是非,亦絕難算是君子所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