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將領帶衛戍探出南京城關,縱馬疾馳,不消兩刻,已趕至於東湯山腳下。
竹影搖曳,林蔭道上,蕭靖川愕然止行,下馬去,竟僅就放水屙尿之事。
從後秦旌不明細理,以爲前有狀況,遂也衝馬前踏而來,扯嗓子離去老遠,就相吼開。
“國公爺!”
“緣何止停啊?!”
“可有甚情況無有?!”
小將秦旌於後冒前,待是再就抵近些,方爲瞧清。
這蕭、顧兩個,竟僅就是在林邊放水,邊上還戳着個光膀子換衣的越修。
一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無語甚去,懵楞當場。
一泡尿盡,甩作三抖,蕭靖川大咧着行止架勢,提掖起褲頭兒,翻身旦見秦旌,倒也瀟灑不爲拘泥。
“哈哈哈哈!”
“能有個啥事兒,尿急而已!”
“秦旌啊,有尿沒尿?”蕭郎笑口愣問。
詢是,秦旌長舒口氣,搖頭無奈。
“這”
“國,國公爺呀,您這.”
“嚇我一跳哇!”秦旌苦言失笑,亦覺拿之無甚辦法。
言畢,蕭郎不拘,反再偏首喚聲。
“哈哈哈,誒,長庭?長庭啊!”蕭爲尋索。
“哦,這兒.,這兒呢,來啦!”
長庭難備,緊應回,說着話,拾到利索也趕步抵來。
“撒個尿這樣慢!”
“屬你能吃能拉,萬事兒不往心裡擱!”
“那個.,越修哇,你也過來!”
揶揄中,蕭再擺手,攏言越修到跟前。
“正好,咱們幾個就此地涼快,商量個事兒!”正言收斂剛下氣氛。
可話口兒如此轉換,旁餘緊來諸將,卻一時愕然難解,三面湊近下,秦旌率先開口。
“哦?國公爺,您有何事吩咐,直說便是!”利落應承。
聽去,蕭自堆笑到臉上。
“呵呵,好!”
“此處呢,當地人叫個湯山!”
“是吧,越修?!”岔言,先詢去越修處。
被這抽冷子之問言一驚,越修吞吐口舌,亦只是直回。
“啊,是!無,無錯!”越修答。
“恩,南京出發,東奔常州,此地山腳乃必經之路是也!”
“當然,剛我行到此處,倒是也還想到一位故人!”
蕭郎當着三位面兒,再就撥動話鋒,賣起關子。
聞情,長庭愁臉腹誹。
“啊?故,故人?!”
“將軍,您此前應都沒來過南境吧?”
“哪兒這是又冒來什麼故人吶?!”
“慣能說笑的!”長庭愣直牢騷嘀咕一句。
他是沒覺什麼,可話口兒卻是直噎得蕭郎憋口大氣在胸前。
蕭靖川這會子倒也不惱,而是擡腳一蹬,就直踹去長庭屁股上!
秦旌看招兒,被逗得前仰後合,幸災樂禍模樣。
邊在越修,卻因是同大家還不甚熟絡,掂不準深淺,遂瞧是眼色,也僅跟笑,拘謹無聲着咧了下嘴而已。
“孃的!老子怎麼就不能跟這兒有舊了?!”
“打什麼岔呀!”蕭先罵口調侃。
“不過,倒也是確沒舊到哪兒去,亦就是了!”完後,反轉臉色,竟亦又笑面續下矣。
“且是這人吶,長庭、秦旌,你倆小子也是都認識!”
蕭郎話作引導,再憑是拋來這麼一句。
聞及,長庭捂着屁股,同秦旌兩個面面相覷,不知所云,俱有疑惑。
隨後,重將眸子又偏轉盯來蕭郎處索答。
“呵呵呵”
“馬爲民!”
“那個江寧管糧同知!有印象沒有?!”蕭旁敲側擊,終是講來正解。
“啊!這,這個人吶!”長庭頓有念及。
可秦旌處,卻一時還未能想起。
“嗨,濟南時,布政司衙門渾攪胡鬧那個貨!”
“後來北運糧草的督辦,也大抵都有他!”
“誒,秦旌,有回將軍交辦差事,你還跟他碰過兩面,交割軍需來着,忘啦?!”
那莽長庭見瞧秦旌難憶清,忙追言講至。
霎時,秦旌心下搜索,倒也果真記起此人來。
“哦,是,是那個!”
“個不高,矮胖身材,見了誰都稱兄道弟的!”
“誒,國,國公爺呀,您怎麼突然想起那個人來了!”秦旌轉頭問。
“呵呵呵,馬爲民!”
詞話間,蕭靖川再又前踱兩步,一手拍在身前高竹粗竿上。
“他這人吶,江湖氣是重了些,看去世故油滑。”
“不過,依我同他共事幾遭,相形瞭看去,這人,倒也全非就一無是處!”
“骨子裡嘛,也是有着些情分,道義或可被看中的!”
“這個,關於他嘛,你們或就此前未加留意!”
“實來,此趟出門兒之前,我也相算都打聽過了。”
“他馬爲民,以管糧同知之銜,山東戰事之初,也不知是受了誰人提攜,參與了幾次南調北運軍需差任!”
“按理說呢,擔得這等大事,完事兒後,怎麼也合該是要往上升升官兒的!”
“可他老小子呢,時運不濟呀,也不知是遭惹了甚事去,好處沒撈着不說,官回原職無算,此番在江寧,疑好似還牽扯了案子,給自己衙門的人拘到了牢裡!”
“呵呵,畢竟咱幾個南來,除了越修,剩咱三個,什麼辦差任事的,那都是個兩眼一抹黑!”
“憑誰去,都他媽不認識!”
“這樣行事,恐唯不得行啊!”
“所以,我就打算本次公辦,特意去江寧拉他老小子一把!”
“有他個老油條在,一路替咱摸排沿途官場情形,跟咱耳朵邊兒上多唸叨唸叨,想必自要比咱幾個愣頭青去瞎撞要強啊!”蕭郎闡述事關利害。
可聽及此說,那秦旌卻凝眉踟躕,觀去,或有難做隱情。
“啊?!”
“這”
“國公爺呀!”
“皇差旨意,是叫咱直去常州,從那兒下手做事!”
“咱,咱這剛出南京,不好臨行改道,頭一站就拐彎兒,渾跑別處吧!”秦旌相辨反對。
邊兒上長庭聞去,活動心思,一時竟也有得意見插話跟入。
“呃,將軍!”
“嗨!什麼常州、江寧的,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管他那個呢!”
“不過,我就是想啊,那馬爲民”
“將軍,我總覺那人實非良人堪用之才呀!”
“您確定要啓用,把他拽到身邊兒嗎?”
“別再壞了咱的事兒!”長庭似也有所顧忌。
言罷,蕭郎盯眸在此二將臉上逐一掃了掃。
頓口片刻,表情幾經變轉,復語再說。
“呵!”
“凡事因才施用,不是非就直人不可矣!”
“咱此番出來,查貪腐,督軍糧,你不找個知根底的人物開路.”
“哼!”
“那咱,恐是叫人繞着彎子賣了,還他媽替別人擡銀子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