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紹元放下電話深吸了一口氣:“他讓我等一會兒!”
陳紹元道:“小師叔,有句話,我不知道當不當說?我覺得,你不能太依賴老馮,尤其是你殺了那個紅頭髮之後,更不能太依賴老馮。”
“我不是說,老馮有問題。而是說,老馮現在也是鬼,他幫你是想積累功德,將來成就鬼神之位。在某種意義上,他近鬼不近人啊!這次,你殺了紅頭髮,可能還沒傳到老馮耳朵裡,等傳到他那兒,他可就未必會跟你一條心了。”
“就算老馮跟你一條心走到底,他自己也在鬼神那邊怕是也混不開,很多東西都拿不着了。”陳紹元說到這裡揚了揚手機:“老馮的人前天就開始找資料,按理說,早該把資料找回來了,他讓我等可未必是什麼好的意思。”
我不由得眯起了眼睛:陳紹元的話未必沒有道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也可以用在人鬼之間,畢竟老馮的世界不在陽世。
陳紹元再次說道:“我們原先的計劃是,讓老馮拖住陳玉龍和白塑,要是他把人給放了,咱們可就麻煩了。”
我聽到這時,心裡不由得咯噔一聲:
在陽世中的鬼神是一個羣體,有着自己的活動範圍,也有着自己的規則。與術士合作,但也可以對立。術士與鬼神之間曾經建立過很多密約,這些密約有的早已流失,有的被人遺忘。但是,涉及到鬼神與術士根本利益的密約卻一直存在。一旦有術士違反,必然會受到鬼神的刁難,甚至羣起圍攻。
我觸犯了鬼神的禁忌,必然要受到那個羣體的排斥。
我估計這幾個小時當中,我毀約斬鬼的事情應該已經傳遍了整個北地。鬼神沒有立刻動手,未必是他們不想找我的麻煩,說不定是正在謀劃着怎麼把我挫骨揚灰,好警告其他的術士。
老馮肯定得到了消息,他會如何選擇?
我輕輕盤動着鐵桃核的時候,陳紹元的電話忽然響了一聲:“小師叔,老馮給我發了視頻。你看……”
我沉聲道:“直接打開!”
是禍躲不過的道理,我還是知道的,再怎麼擔心也得看個究竟。
陳紹元打開視頻之後竟然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了一聲:“牛逼啊!”
我轉頭道:“你看見什麼了?”
陳紹元道:“你自己看看!”
我拿過手機之後,竟然看見了我爺。
視頻拍攝的地點應該是在一座古廟裡,具體是什麼位置我卻看不出來,廟裡神龕上沒有鬼神像,卻放着三個蒲團,我爺倒揹着手站在神龕前面,他腳邊上還扔着一隻大號的行李箱,
錄製視頻的人特意把鏡頭給轉了一下,我這纔看見廟門口上掛着一把劊子手用的鬼頭大刀。
掛刀封門!我爺這是要殺人啊!
我爺不緊不慢的說道:“聽說,你們有人想要弄我孫子?”
神龕上不見鬼神蹤影,卻能聽見有人說話:“吳問撕毀術道密約,理應五馬分屍,以儆效尤。”
我爺一腳踢在行李箱上,箱子裡立刻飛出一把砍刀。我爺不等砍刀落地,伸手抓住了刀柄,反手一刀扔向神龕,當空而落的砍刀,一刀將左邊的蒲團砍成了兩半,成片綠火順着刀身兩側迸射而起,又像是流水般灑落在地。
我爺陰沉着面孔道:“再給我說一遍。”
古廟當中又傳出另外一個人的聲音:“吳正非,就算你有通天徹地的本事,也不能不講道理。術道密約是鬼神和術士共同定下的規矩,就算吳問是你孫子……”
那人話沒說完,我爺腳步再起,又一把砍刀從箱子裡飛了出來,我爺接刀在手,反手一刀甩向了神龕,神龕上又是綠火飛濺。
同樣的動作,同樣的手法,同樣的結果。
我爺甚至連位置都沒挪動一下就連斬了兩個鬼神。
那一瞬間,我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神龕上的不是鬼神,而是跪在斷頭臺上待斬的死囚,我爺就是持刀的劊子手。
我爺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吳正非從來就不是說理的人,你們有本事可以連我一塊兒弄。沒那個本事,就給我重新說話。”
古廟當中好半天都沒傳出聲音來,我爺卻不耐煩道:“讓你們說話,你們都啞巴了嗎?再不說話,就都特麼的不用說了。”
“吳兄息怒!”這回說話的鬼神,又換成了另外一人,對方的說辭看似不卑不亢,語氣裡卻帶起了幾分顫音。
“說!”我爺稍稍挪腳,那邊蒲團就微微顫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