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上了封卦劫,卦術不靈了,只能去推敲那個女屍的來歷,這不得不說是個麻煩。
我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覺得,那具女屍的本主,應該還跟吊人樓有關。你對吊人樓知道多少?”
陳紹元搖頭道:“我從來沒去過吊人樓,要說了解的話,還真就沒有那貨瞭解。我帶你去找那貨。”
陳紹元說的那貨也是個風水先生,名叫李則。一開始在風水街上也算是小有名氣,後來因爲做局騙人,撞到了張文韜的手裡,對方簡簡單單說了一句話,就讓他在風水街上混不下去了,不得不改行做了小生意,人也跟着搬到了郊區。
陳紹元帶着我趕到郊區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我們兩個差不多是摸着黑走到了李則家的門口,陳紹元上去就想敲門,卻被我伸手給攔了下來:“這地方不對。”
陳紹元嚇了一跳:“小師叔,你發現什麼了?”
“你不是說李則會看風水麼?你自己看,那是什麼?”我伸手往旁邊指了指,李則家大門正好對着路口,門上還沒裝任何擋煞的法器,這明顯是不合常理。
普通人蓋房子都知道,不能把大門正對路口,就算非要對着路口不可,也得錯開一段距離,正對道口就是煞局,尤其對着十字路口就更不對勁兒,這種開門的方式在術道上叫“迎鬼入門”,李則本身就是風水先生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麼?
陳紹元趕緊往牆上抓了幾下:“他家大門是後來挪的位置,我上回上門討債的時候,還不在這兒。咱們……”
“不走正門!翻牆進去。”我們趕到李則家院子外面的時候,正好接近子時,這個時候無論是誰開門都得有鬼跟着一塊兒進去。李則未必肯出來開門,我也不想去惹這個麻煩,乾脆從牆頭上翻進了院裡。
我剛一落地就聽見自己腳下咔嚓響了一聲,等我挪開腳時,地上已經被我踩出了一個坑來——那塊地方本來就不是實土,有人故意在下面埋了東西,我順勢用腳在地上撥動了一下,土層下面立刻露出了一個裝着白色粉末的盒子。
骨灰!
我的腦袋裡剛閃過一個念頭,一縷陰氣就順着我的腳掌四周蔓延而起。
骨灰裡的鬼魂要出來了!
我伸手摸向身後刀柄的瞬間,屋裡忽然亮起了燈光:“外面是哪位朋友來了?”
對方說話的時候,我明顯看見有一隻人手已經摸到了我的腳尖,那人一說話,地上的人手就縮了回去。
跟着我跳進來的陳紹元應了一聲:“是我!找你有事兒!”
屋裡的人很快就走了出來,對方五十多歲的年紀,身上穿着休閒裝,手裡還舉着一根點着的白蠟。
我給陳紹元打了一個眼色,後者馬上開口道:“李則,你弄什麼?混到用不起電了麼?有燈不點,你點蠟啊!”
李則舉着白蠟走到院子中間:“貴客來了,我總得儘儘禮數啊!兩位屋裡坐。”
白蠟迎賓?
術道上有“白蠟迎賓”的說法,但是迎接的賓客卻不是活人,而是死人。見死人,不能點燈,燈光帶着三分陽氣,用燈迎死人本身就有幾分挑釁的意思,該辦的事情也就辦不成了。迎接死人只能用靈棚裡掛的白紙燈籠,或者是靈堂裡才用的白蠟。
李則這是在迎接我和陳紹元,還是在迎別人?
陳紹元的臉色也有點不好,他故意慢了兩步壓低了聲音道:“小師叔,我怎麼覺得有點發冷,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跟着我們進院子了?李則平時不這樣,他是不是沒跟我們說話?”
我稍稍側了側身子,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大門,李則家的大門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透過大門正好能看見外面的十字路口。
我和陳紹元對視了一眼之後,向他比了一個手勢,意思是讓他跟緊我,別出什麼差錯。
我跟着李則走進屋裡,對方卻把白蠟放在桌子上伸手比了一下:“兩位請坐吧!寒舍簡陋,招呼不周了。”
陳紹元剛要往下坐,就被我給拽了起來:“你看看那是什麼?”
陳紹元往牆邊看了一眼臉色頓時就變了,牆角那邊放着一張紙紮的沙發。
陳紹元指着李則罵道:“姓李的,你讓我們坐死人的東西是什麼意思?”
李則呵呵笑道:“我都已經死了,不坐死人的東西,能坐什麼?”
李則擡頭看向陳紹元時,一雙眼睛已經是血絲滿布,李則咽喉的部位,在我們兩個眼皮底下飛快向裡縮緊,短短片刻之間,就被什麼東西給勒小半圈。脖子像是撐不住腦袋的分量慢慢歪到一邊兒,整個腦袋都貼在了自己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