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齊天平一直覺得蘇小意是自己這輩子斷不了的情結,到死估計都擺脫不了,現在纔過去三年,他怎麼就忘記了這麼多事情?
然後又想到紀如意,自己對她的感情是不是也是一時興起?現在如此念念不忘,可能一段時間之後,也就淡了。
淡了最好,省得像現在這樣終日牽腸掛肚,趕鴨子上架似的,可人家壓根不在乎你,說消失就消失,頭髮說剪就剪。
一想到頭髮,齊天平又喝了一口酒,才發現自己似乎進入了一個死循環,鬧了半天,自己還是爲她的破頭髮而耿耿於懷!
怎麼就這麼沒出息呢!
更沒出息的是,那天齊天平又喝醉了。
醒來發現是在酒店的牀上,蘇小意穿着酒店的睡衣躺在自己身邊,腦裡呼啦一聲,坐起來,睡衣裡啥都沒有。
也就是說,孤男寡女,光着睡了一夜。
他使勁想,自己這種爛人,應該不會正人君子到跟一個如花美玉在牀上挺屍一夜啥都沒發生吧?
況且他還喝醉了,都說酒後亂性。。。完了完了,他要怎麼跟紀如意交代?
越想越亂,最後腳一瞪,想到紀如意那張死人臉,委屈又涌了上來,憑什麼要跟她交代?她去找霍希的時候怎麼沒有想過要跟他交代?他們什麼關係啊,不就一牀伴嘛!
他賭氣地想着,也就漸漸覺得理直氣壯起來。
蘇小意醒過來的時候就見到一個如此糾結的齊天平,盤腿坐在牀沿發愣,臉色忽陰忽晴。
“你怎麼這麼早就醒了?”她嬌滴滴的攀上他的肩膀,齊天平擺動了一下身體閃開,回頭對上她柔媚的臉,更是心煩如麻。
“我沒有睡懶覺的習慣。昨天晚上…”他正想說什麼,嘴巴卻被蘇小意用手指堵住。
“噓……你不需要給我什麼交代,我也不需要聽你的解釋。如果你覺得我讓你爲難了,你大可不必把我放心上,就當昨晚的事沒發生過。天平,我知道三年時間大家都變了,我也知道未必自己還有這個命再回到你身邊,但是我願意陪在你身邊,不計回報!”
她說着說着,大而明亮的眼睛裡就閃起了淚光,此時的蘇小意絕對可以去拍韓劇扮那楚楚動人,寬容犧牲的女主角。
她抓住了男人的軟肋,將深明大義和溫婉柔媚把握得恰到好處。
這個女人,絕對是做公關的料!
紀如意在齊天平家寬大鬆軟的沙發上醒過來,看了一眼牆上的古董鍾,剛過7點。
冬日慵懶的陽光還沒有射進屋子,頭頂的暖氣格柵呼呼地吹着風,她將身上的薄被扯掉,走至二樓臥室,牀上的被褥一絲不苟,也就是說,齊天平一夜未歸。
紀如意打開冰箱,裡面塞滿了各類食材。
齊天平沒有單身男人的一貫惡習,在生活上,他簡直太不虧待自己了,所以他一日三餐,一頓都不能缺。
她找了牛奶,倒滿一杯,放在微波爐裡熱着,然後敲了兩個雞蛋,煎了兩片土司。
齊天平回來的時候,微波爐“叮”的一聲,剛好提醒牛奶熱好了。
她託着那杯熱牛奶走出去,齊天平正在門口換拖鞋,一擡頭,就見她一臉平靜地站在廚房門口,穿了一件波點珊瑚絨的睡衣,光腳踩着拖鞋。
“不知道你要回來,所以只熱了一杯奶,給你再熱一杯?”
她沒有打招呼,沒有問他爲什麼一夜未歸,語氣自然,齊天平頓時覺得自己一路的糾結都是白費,人家壓根就不關心你一夜去了哪裡鬼混。
紀如意見他不說話,擅自又倒了一杯奶放進微波爐,然後又敲了個蛋放在平底鍋裡煎,微波爐呼呼的聲音和茲茲的煎蛋聲讓這個早餐平靜得有點神奇。
片刻後,蛋煎好,牛奶也熱完,齊天平依舊有些怔怔地站在客廳。
“過來吃早飯吧。”她咬着土司招呼齊天平,將牛奶放到自己對面的座位上。
齊天平愣了愣,走過去問:“你什麼時候到的?”
“昨天下午。”
“那你爲什麼沒給我打電話?我一夜沒回來,你難道就不擔心?”
“你以前不說過嘛,你很少回來住,大多數時間你都混在酒店裡。”
她說這話的時候沒有擡頭,順手拿了牛奶喝了一口,然後把自己盤裡的煎蛋切好,一塊塊夾到對面的盤子裡:“吃早飯吧,要涼了。”
那口氣,彷彿在哄孩子!
齊天平簡直想掐死她!
這女人她想怎樣?跟冰塊一樣,怎麼都捂不熱!自己還心心念念想着怎麼跟她解釋,可人家該睡覺睡覺,該吃飯吃飯,徹夜不歸對她來說是稀鬆平常的事,到底是她忍耐力驚人,還是壓根不在乎自己?
“你自己吃吧,我回來換身衣服就走。”
齊天平蹬蹬噔往樓上跑,紀如意看着眼前冒着熱氣的牛奶,冷笑了一聲,拿過來一口口喝完。
胃裡飽實了,心裡纔不會覺得空。
柚子將一本銷量很牛的娛樂雜誌扔到蘇小意的桌上,她瞟了一眼,封面上正是齊天平摟着自己走進酒店的照片。
“這照片是怎麼回事?”
“就是這麼回事嘍,你不都看到了嘛!”蘇小意笑着回答。
“蘇小意,我警告你,別以爲這樣就能耐!你跟齊天平怎樣我不管,但要是你們傷了如意,我鐵定讓你在這行混不下去。”
“樑姐,你幹嘛發這麼大的火!我跟天平怎樣跟你本來就沒有什麼關係,男歡女愛的,再說我跟天平以前的關係就很好,現在這樣,頂多算舊情復燃。”
“舊情復燃?”柚子看着蘇小意那張柔順的臉,恨不得一巴掌煽過去。
男人就是愚蠢,永遠被女人的臉迷惑!溫柔不代表善良,蘇小意就是活脫脫的例子。
柚子在公關這一行混了這麼多年,像蘇小意這類女人她一眼就能看到底,虛榮,虛僞,自視甚高,且滿肚子壞水,也只有卓然和齊天平那兩孫子信她!
“如意已經搬去和齊天平同居,你要麼就麻利的滾遠點別去招惹他們,要麼就光明正大的競爭,別使這些陰招!”
聽到他們同居的事,蘇小意心裡一驚,但臉上依舊嚶嚶笑着,將雜誌拿在手裡,說:“樑姐你想多了,如果你是爲了替紀如意打抱不平而來找我理論,那對不起,我跟天平在一起已經是事實,我沒有辦法爲了你而放棄他,如果你是單純地看我不順眼,不好意思,不管我做了什麼事情讓你這麼不喜歡我,我先道歉,大家同事一場,沒必要爲了這件事撕破臉。”
蘇小意的話講得無懈可擊,柚子猛吸一口氣,瞪着高跟鞋回了辦公室。
蘇小意盯着封面看了半天,最後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馮總編,照片拍得很好,謝謝。”
“啊呀,蘇小姐太客氣了,因爲您的爆料我們這周的雜誌銷量要創新高了,應該是我對你說謝謝啊!以後我們雜誌還要您和齊少多關照啊!”
……
自然,紀如意也看到了那些照片,倒不是在雜誌上看到的,而是在網上看到的,娛樂版和財經版,很大的標題,她不想看到都難。
從他們進餐廳吃飯,到相擁着走進酒店,再到第二日他一個人從酒店出來。
真難爲這些狗仔了,得在酒店門口蹲守一夜啊。
齊天平也看到那些照片了,匆忙趕回家的時候,就看到紀如意一個人坐在二樓的平臺上疊衣服。
她把自己帶來的衣服一件件從箱子裡拿出來,疊好,再一件件擺進從超市買來的那種大號收納箱裡。
見齊天平穿着鞋跑上樓,她擡頭瞄了他一眼,問:“幹嘛不換鞋,阿姨剛打掃過。”
“你疊衣服幹嘛?想搬走?”齊天平有點急,他好不容易讓她搬過來,怎麼才一天就又要走了。
“不走啊,剛搬來就走,我閒得慌啊!我只是把衣服拿出來而已。”
“那爲什麼不掛到櫃子裡去。”
“櫃子裡都掛滿了你的衣服了,沒我的地方!”她隨意說了一句,意識到這話太有深意了,趕緊又說:“再說,我衣服又不精貴,隨便擱哪兒都行!”
“行行行,你想放哪兒就放哪兒吧!”他走過去,像犯了錯的孩子般低低的說:“我跟蘇小意的照片,你見過了?”
“嗯哼,見過了,拍得挺好的。”她一邊說一邊疊衣服。
“就這樣?難道沒什麼要問我的嗎?”
紀如意笑着擡頭,一臉疑惑地說:“沒什麼要問的啊,難道你有什麼想說的?”
齊天平愣在原地,巴巴看着紀如意那一臉淺笑的模樣,完全沒了主意。
他覺得,放任不管這招忒毒了。
紀如意,你丫就一狠角兒,他自個兒又是擔驚受怕,又是愧疚鬱悶,丫一臉無辜,相安無事,他該拿她怎麼辦?他該拿自己怎麼辦?
“還有事嗎?你大中午的回來,不會就爲了回來看我疊衣服吧?”
“紀如意,我們談談吧。”
“可以啊,現在就可以,你說吧,我聽着!”她終於放下手中的衣服,合了箱子,抱着膝蓋轉身望着他。
齊天平見她這模樣,牽着她的手,拉她起來。
“坐到椅子上吧,你這樣,我們沒法談。”
她也很順從,任由他拉着坐到吧檯的高腳椅上,然後呵呵笑着說:“這些行了吧?說吧,我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