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聽到門響,古小木起牀著靴不緊不慢的向樓下大堂走去。既然知道漠然的目的地,也就不需要緊跟在其後,正好也免了行蹤泄漏的可能。

一路想著日後如何安排,男人同時考慮著和血魂百里今後的相處方式。

他如今雖然已經和我親近不少,也開始偶爾向我吐露心事,但仍舊有不少事情還瞞著我。是他天性小心,還是他對我仍有戒心所以在暗中提防我呢?

跟在他身邊三個月,他只說查詢某事,卻絕口不提十一年前的往事,也對自己的身世不說隻字。他到底是不是他們的孩子呢?他會不會就是「他」?如果他真的是「他」,我該怎麼辦?而且照他那樣處置仇人的血腥手法,長此以往,難保他不完全走入邪道。如果真的到了那時,我又該如何?

漠漠啊漠漠,你讓我很頭疼你知不知道?和你在一起時間越長就越被你吸引,明知道不可……

「古哥哥!」一團白中摻著粉紅的人影向低頭行走的男人懷中撞來。

一驚,反射的向後退一步,伸手擋、扣、託連換三式。待看清來人時,古小木忙把扣式改爲託式。等對方站穩腳跟,這才收回左手。

「三妹,是你!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是偷跑出來的嗎?沒有人跟著你嗎?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大堂裡坐著?」難得地,小木臉上出現一本正經的樣子。

「古哥哥!你真是的!」叫三妹的女孩子噘起小嘴,不滿的說道:「一見面就倒豆子似的問人家這麼多問題!我怎麼知道要先從哪個回答起?!你怎麼也不問問人家這段時間來過得如何?還有啊,你想不想我?」

被女孩子嬌蠻的樣子逗笑,古小木伸出大手摸摸她的頭,愛憐地說道:「想,怎麼不想!你這段時間過得怎麼樣?怎麼會跑這裡來了?」

「這還差不多!」年約十六七歲的女孩子臉紅紅的感受著眼前大男人的關心。感到大堂中有人在看他們,更是把臉羞得快埋到地上。

「這樣站著說話也不方便,我們去那邊坐下說話。」小木體貼地引女孩到大堂隔間坐下。

一邊計算著時間,一邊詢問眼前嬌俏的女子,「就你一個人來濟南府玩的嗎?」

「不是啊,」搖搖頭,「是爹爹帶我一起來的。我跟他說想見見袁家姐姐,他就帶我來了。」

「你爹還是老樣子,把你寵的沒天沒地!他那麼忙,寶貝女兒不過說句想見某某人,就立刻能放下所有大事先來滿足你這個小東西!」男人嘲笑女孩子道。

「哼!爹就是疼我嘛!不像某個人一年中也不來看人家幾次。嘴巴上說著想我,真地看到人家連一點高興的樣子都沒有!」

苦笑道:「我的好三妹啊,大哥是擔心你纔會一見面就問東問西。誰叫我們三妹長這麼漂亮,如果被人騙了去,豈不是要把你爹孃哭死!你爹呢?」

「爹爹去辦事了。只有我和劉伯在。」

「喏,那不是來了。」用芊芊手指一指大門方向。

「那就好。這樣我也可以放心離開。劉伯,這邊!」男人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古哥哥!你不是住在這家客棧的嗎?我看你從裡面走出來的。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帶我一起去好不好?」女孩子不顧矜持,連忙扯住古小木的衣袖撒嬌道。

「呵呵,一個小女孩家這麼晚了,跟在大男人後面跑可是很危險的哦!乖,呆在客棧等你爹回來。大哥還有事情要辦。」不著痕跡的輕輕甩開女孩子的小手,男人笑著說道。

「不要嘛,人家要和古哥哥在一起嘛!」叫三妹的女孩子鼓起小臉蛋,嬌嬌憨憨的不依道。

「聽話,等大哥手上的事一了結,就去你家看你。」小木對劉伯點點頭,溫柔的勸慰三妹道。

「好嘛……!人家聽話就是,你可一定要來哦!」

「嗯。放心!這才乖嘛!」

「見過古少爺。」劉伯的態度畢恭畢敬。

「劉伯好。三妹就交給你了。我還有點事要辦,告辭!請代我向伯父問好。」

「是,古少爺放心。小的一定會傳達。」

夜已近二更,五龍潭附近的袁家莊一片寂靜。

百里漠然瞅準內莊尚還亮著燈火的地方騰起身影。宛如飄絮般落在了目標的屋檐上。

正待掀開屋瓦的右手突然停下動作,側頭仔細聆聽屋內傳來的微弱呼吸。兩個人?而且都是高手。其中一個的呼吸輕緩的讓人幾乎無法察覺!

一個是伏虎掌袁田,還有一個是誰?這附近誰還有這麼高的功力?潘長生?不對!不是他。那是誰?袁田的妻子難道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可是她不是已經臥牀不起很久了嗎?

一聲低低的慘呼。兩個呼吸消失了一個。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漠然起身決定闖進屋中看個究竟。

一道黑影從屋內掠出。恰好和從屋頂飛下的漠然撞了個正面!

「血魂!你好狠!」黑影見到頭戴紗帽一身黑衣的百里,不給他任何開口機會運起十成功力一掌向他擊去,隨後悲喊一聲借著掌力反彈之勁如疾矢一般,向莊外飛馳而去。

好強的功力!匆忙之下接下一掌,化去掌勁後,再看,人已不見蹤影。

此時,託對方臨走之前那聲大吼的福,袁家莊開始四處亮起燈火,已經有人向這邊趕來。

哼!竟敢陷害我!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遲早一天我會抓住你這個混蛋!

急念之下,漠然一腳踹開黑影人剛纔出來的屋門,騰身入內。

屋內,赫然躺著伏虎掌袁田的屍體。只見他雙目圓睜、嘴脣微張、雙拳緊握,顯然對來人竟會出手害他而感到完全無法致信!

漠然見他胸前衣衫被扯破,頸子上留有一條紅痕。像是掛在頸子上的什麼東西被人強行扯去的樣子。致命傷是肋下斜刺的一刀!

袁田脖子上掛的大概就是藏寶圖的碎片!來人是在爲寶圖殺人!是誰?!對了!潘長生呢?他身上也有一塊碎圖,不知他是否……

想出去尋找,可此時袁家莊已經亂成一團,門口已傳來「爹!爹!你沒事吧?!」的女子叫聲。

懶得跟婦人女子計較,也不想對一幫下人護院下殺手。百里漠然翻開袁田的眼皮細看一番後,轉身從後窗掠出。

古小木盤腿坐在牀上正在生悶氣!

只是遲了小半個時辰而已,沒想到血魂竟會大開殺戒!自己趕到袁家莊時,伏虎掌袁田已經被殺,從傷痕判斷應是刀傷,而且他臨死前還喊出血魂之名!

吳崇德三弟子潘長生死的更是悽慘!死後的屍體都變了形!顯然是被人狠狠折磨了一番後,得到所要之物才被斷的氣!

漠漠!你的心怎麼越來越狠!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第二天血魂殘殺伏虎掌袁田和潘長生的消息傳出江湖時,古小木終究憋不住跑去質問百里漠然。

「你怎麼一見面就殺人?!這三個月以來你已經殺了幾個?爲什麼要這麼濫殺?你就這麼肯定對方和你查詢的事情有關聯嗎?而且殺就殺了,幹嘛手段那麼殘忍?你有沒有想過,被你殺的人的子孫後代會是怎樣一個心情?你難道非要弄到江湖上所有的人到處追殺你,你纔會開心?」沒有了嬉皮笑臉,大個男人一反常態怒紅了臉嚴厲指責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我的爹孃就該被殺嗎?我就不能報仇了嗎?

坐在牀沿思考心事的漠然,擡頭看看義憤填膺的男人,沒有絲毫表情的說道:「如果你怕,可以滾得遠遠!」

「是!我怕!我怕你這個笨蛋就這樣掉進血海深淵!我怕你這個笨蛋弄到最後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怕你……怕你,走投無路!」蹲到這堪稱絕色的人兒面前,小木大膽的握住他的手誠懇地說道:

「告訴我,你爲什麼要這麼做?難道就不能放棄嗎?不要在殺人了好不好?告訴我你心裡都在想些什麼,不要隱瞞我。嗯?」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這些?撩起眼皮,「你罵我笨蛋?」

「呃,我們現在討論的不是這個問題……」

「你到底是誰?」

「古小木啊。我還能是誰?」男人一臉莫名其妙。

「爲什麼你會對江湖上的事情那麼熟悉?你執意跟在我身邊到底抱著什麼目的?爲什麼要阻止我殺人?」漠然的眼光越來越冰。

「你告訴我你在追查什麼,又是爲了什麼殺人,我就告訴你。」你是在和我談條件嗎?!該死的!

「你算什麼東西?我憑什麼要告訴你?!滾!別再讓我看見你!」百里的倔脾氣衝了上來。一擰身倒進牀鋪不再看來人。

被對方絕情的話弄的氣火上升,正準備不管三七二十一跟他鬧上一通,忽然,大男人看向牀上人的眼光愣了一下。

只見武功絕頂高手的血魂竟然犯了一個練武人最幼稚的錯誤──毫無防備的用背對著他,小木本來憤怒的心情忽然舒暢了許多。

原來他對我已經沒有在提防……呵呵,嘴巴上說得這麼兇,其實我在你心裡,還是算個什麼東西的不是嗎?

露出笑臉,坐到牀沿上,沒有絲毫戒心的伸手推推那瘦削形狀美麗的身背。

「漠漠,對不起。剛纔我太沖動。告訴我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如果我記的沒錯,你向來是殺人不奪圖的。而且潘長生活著纔會對你有用處,你也沒有理由要把他用那種殘忍手段殺死對不對?」

不理他!白癡!現在纔想到嗎?!到底誰是笨蛋!竟然那樣說我!?說出口,才發現昨晚的事情有好多疑點。越想越覺得殺人的人恐怕不會是他。

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漠漠,不要在生氣了好不好?我也是關心則亂嘛!只要是你的事情,我就很容易……那個啦。嘿嘿,」

乾脆連眼睛都閉上。昨天晚上在城中轉了一圈尋找那栽贓給他的黑衣蒙面人,雞鳴五更纔回到客棧,直到現在他還沒合過眼呢!

見冰涼美人不理他,男人索性往牀上一倒,躺一起了!因爲生氣的漠漠霸去了整個枕頭,小木只好雙手交叉置於腦後,凝神望著紗帳頂。

「漠漠,那天在官道上,我承認只是想利用你而已。可當我一見到你,雖然你還帶著紗帽,但我也不知怎的,就突然很想要和你多呆一會兒,想和你說說話,想多瞭解你。所以,我大江南北的到處找你認你做大哥。之後,和你處的時間越長,我也就越不想離開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要是你的事情,我就會一古腦兒的栽下去,聽到別人說你壞話,我就氣得要死!看到你殺人,我……心裡就會很難過,你不理我,我會傷心,你一和我說話,不管是什麼我都好開心!」

「我是不是很奇怪?我知道自己有點不對頭,可是我沒辦法控制住自己……剛開始,我以爲我只是把你當兄長看,因爲你真得很符合我心目中大哥的形象。不怎麼愛說話,很會命令人,功夫好的要命,人又長的賊好看,冷冷冰冰的出手卻很大方,沒事可以找你打打架,和你拌嘴惹你生氣,晚上抱著你睡覺和你聊聊天……」

「可是,漸漸的,我……不光是想和你聊天說話陪在你身邊,我還想……還想……」咽口口水不敢再往下說。

「還想什麼!」一直背對他的人突然張口問道。

一向大大咧咧的古小木忽然感到口乾舌燥,心情緊張萬分,說話也開始變得結結巴巴。

「還想……我不敢說。總之,我……好喜歡你,真的好喜歡……」我想摸你、親你、咬你、想把你整個人連皮帶骨的吃下肚,想把你壓在身子底下好好疼個夠!

「你會不會覺得很奇怪,爲什麼我老要死纏著你?……其實我自己也不明白。雖然……現在有點明白了。但是我知道如果我說出來,你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給我一刀……」

翻個身,對著漠漠的後腦勺,輕輕把頭抵在他的肩上,蹭蹭他。

「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不是那種兄弟朋友之間的喜歡,而是……而是,你懂的對不對……?」

不懂!

二人一直睡到晚霞消失才從同一張牀上起身。

起來後,漠然眼中的傻大個就一直對他傻笑個不停。氣的踹他一腳,喊他出去吩咐店家送飯。

小木揉揉鼻子,咧開嘴癡癡望了他一會兒,才跑出去吩咐店家。

待到屋中只剩下他一人時,漠然望著剛剛點亮的燭火,心中一時百轉千回。

聽到小木表白對他竟是那種感情時,按理說他應該生氣一刀宰了他纔對。可是那縈繞在心中酸酸甜甜的感覺,一又是什麼?被人關心被人罵笨蛋的感覺又是多少年前的事情?而且,他並沒有因爲江湖傳言害怕、誤會、離開自己,還傻乎乎的說出他內藏的感情……

古小木……我應該相信你嗎?

簡單梳洗後,在房間用晚飯時,漠然簡潔明瞭地描述了一下昨晚發生的事情。

「你說那黑衣蒙面人聽聲音應是壯年人?」

「嗯。年齡不會小於四十。」

「除了功力深,掌勁厲害,他還有什麼特徵?」

搖搖頭。

「你看到伏虎掌袁田的屍體了?可能從他被殺死的手法看出什麼?」

思考了一會兒,「不是毒。內腑沒有被震傷。一刀致命。」

「你是說此人善刀?」雖然談著血腥殺人的事情,可也沒減低古小木吃飯的興致。一邊問著問題,一邊大口大口扒著飯菜。

「不一定。刀被拔出,觀傷痕只是普通鋼刀,且應是短刀。得手的最大原因還是在於出其不意。」

「依你之見,對方應該是袁田的熟人知己?」

「你知不知道現在江湖上到處盛傳血魂殺人?」

「你已經跟我說過。」

「這三月中,確實被你所殺的連白老周、吳崇德在內共有五人。但在這之外,還有三人傳說死於血魂之手。你認爲這三人有沒有可能,都是此人所下殺手?目的爲了藏寶圖。」放下飯碗,掰著手指數了一遍,古小木列出疑點。

「不管是不是此人下手,只要身懷藏寶圖碎片的人都該死!區別只在於死在那廝手上,還是我手上而已!」看樣子,漠然暫時沒有急著去找栽贓陷害人的意思。

「漠漠,你是不是漏掉了一點?你想,那爲圖殺人之人是怎麼會知道得圖,人是誰?你是用潘長生引出擁有寶圖碎片之人,可那個人,他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呆住!

「卡嚓」一聲,百里手中的小酒杯被捏碎!俊秀的臉龐染起紅暈,逐漸變得血紅!

「你說……那個人是,主謀?!」聲音不穩。

「主謀?漠漠,你說的主謀是什麼?那個人主謀了什麼?」眼看就要涉及到重點,小木的心情很是緊張。

「呵!他主謀了什麼?哈哈!我,我竟然就這樣把他從眼前放過?!我竟然把不共戴天的仇人,就這樣從眼前放過!!我都在做些什麼?!」血從漠然的指縫中流出。

「漠漠,你的手!」傻大個開始心疼,連忙起身想分開他握住酒杯碎片的手指。

把手掌鬆開,像是沒有看到面前伸過來的雙手一樣,百里漠然走到牀邊從枕下摸出血魂揣入懷中,拿起放在燈案上的紗帽戴到頭上。

「漠漠!你這是要做什麼?急也不急在這一時啊!先讓我幫你把手包紮一下,等下我就出去打探消息!況且,那個人很有可能已經離開濟南府……」

「現在就走!你來不來?」人走到門口,轉回頭。

「來,當然來!你到哪裡我都會跟著你!老大!」無可奈何,只好去收拾行李。

在經過漠然身邊時,也不管他高興不高興,一把拖過他的右手從懷裡掏出金創藥幫他細心抹上。嘴裡還不停嘮叨他不愛惜身體。

血魂百里的心房緊緊收縮了一下!靠在門板上,默默望著眼前嘮嘮叨叨的大個男人,並沒有去奪回那隻不過受了點小傷的右手。

血魂再度行兇殺人,伏虎掌袁田的女兒武林三美之一袁秀音向天下哭訴,如有取得血魂人頭者,她願意以整個袁家莊做嫁妝下嫁對方。

少林戒武大師得愛徒慘死消息後,佛心不在穩坐,下山查訪血魂行蹤。

被殺黑道梟雄的家屬、幫會也懸出重金要取血魂項上人頭。

白道領袖天一莊莊主曾朝修在痛失摯友袁田後,終於發出天一令,要求天下白道、俠義道追殺濫殺無辜血債滿身的大魔頭血魂。

血魂百里漠然一夕成爲衆矢之的!

「濟南府附近袁田的友人皆已找遍,沒有一人擁有那人的功力!古小木,你給我的消息真的正確?他還有其他功力高絕的友人嗎?」因爲他的特殊打扮,如今沒有了古小木,已經無法獲得任何消息的漠然,顯得有點急躁。

「伏虎掌袁田的友人很多,論到功力高的大約也就是那麼幾個。你不要急,慢慢查訪總會有眉目。」坐在馬上的高大男人不緊不慢的說道。

「我現在正在查,你也知道現在江湖上鬧得沸沸騰騰,查事情也變得不是那麼簡單。」

「你不是自稱江湖通嗎?怎麼會連袁田的友人,有哪些都不知道?該死的,不要隱瞞我!」

「知道是知道,不過不太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麼知道對方就不可能是兇手?哼!」

「漠漠,我們現在與其先查訪兇手,不如暫避下風頭。你又不肯換去這一身招牌裝束,走到哪兒我們的行蹤都會泄漏。行蹤一旦泄漏,就算我們得到那真正凶手的消息,等我們找到他時,他大概也做好了應敵準備。」

苦笑一聲,「俗話說得好,雙拳難敵衆手,任你功高蓋世,一旦被人圍攻……」小木快拿石頭脾氣的漠漠沒轍了。他如果真的告訴他,袁田的摯友都是些什麼人,他大概會不管後果直接一個一個找上門去!而伏虎掌袁田稱得上摯友的,又都是些江湖白道大豪和絕頂高手,如果他們聯合起來,……漠漠危矣!

雖然知道傻大個說得有理,但仇人就在眼前卻無法下手的急切、焦躁快要讓他控制不住自己。加上他內力越來越不穩定,害怕功力散盡、陰毒攻心之前,不能手刃仇人,漠然已經無法顧及許多!

一指前面的小酒鋪,「漠漠,我們先到前面酒鋪打個尖,買點乾糧順便弄點東西果腹。你從昨日到現在都還沒吃什麼呢!」

見身旁的人兒沒有反應,只好又加上一句:「像酒鋪那種地方,人混馬雜也許可以探聽到一點消息也說不……定。」話還沒說完,漠然已經一帶馬繮趕到前面去了。

男人笑著搖搖頭,催馬跟上。

酒鋪不大,設在官道的三叉路口邊,顯然是想賺點旅客半途歇腳打尖的利頭。

可能是接近午飯的時候,酒鋪裡已經三三兩兩坐了不少旅客。店鋪外除停了一輛大戶人家用的專用馬車以外,另散有七八匹坐馬。

待漠然下馬走進店鋪的時候,原本熱鬧的店堂忽然一靜,隨後立即恢復了正常。

像是沒發現這個改變一樣,漠然一路走到最裡面,找了一張還算乾淨的桌子坐下。

古小木還未走進店中,已經開始嘆氣。

袁家的馬車,那坐在南首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裝的嬌俏少年郎,大概就是袁田的女兒袁秀音。身邊那四個大漢,大概就是袁家莊四大護衛。

金袍綠褲一看笑死人的裝束,大概就是那個什麼碧玉金蟾,北六省有名的黑角。

剩下那幾個,我的爺,沒一個平民老百姓?!沒一個好惹的!楚江三霸外加**門的傳人,那正在喝茶的大爺們兒,不正是慕容世家的大公子鐵判官慕容清?

撓撓耳朵,小聲嘀咕道:「我不會指錯地方了吧?一頭撞進羣英會裡了?」

「你在嘀咕什麼?想吃什麼自己跟店家點,過來坐下。」百里拍拍身邊的長凳。

老大啊,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你沒見那袁家女兒已經快跳起來了嗎?

「我看,我們還是先趕路好了。打尖不妨等到進城再說。呵呵,」一屁股坐下,放下包袱小木放開聲音說道。

「說打尖的是你,說不打的也是你!死窮酸,你很煩吶!閉上嘴吃你的,吃飽了再上路!」在桌下踹了他一腳,漠然命小木閉嘴。

「痛!大哥,我不敢吃……我怕有毒……」說得那麼大聲,好像怕人聽不到似的。

「這位客館,您說得這是什麼話!我們店雖小又是靠在路邊上,但東西可都保證乾淨得很!大官人,您說的可是玩笑話?」店家送上茶水,笑著回話。

「哈哈!對,是玩笑話!店家,隨便來點什麼滷味,配上二十個饅頭,我大哥不吃牛雜,如果有時鮮你給他炒上兩個。謝啦!」

等店家離去,小木這才附耳對漠然說道:「你注意到店中人物沒有?八成都是衝著你來的!那穿月白長袍的大約是想博美人歸的慕容大公子,**門那幾個大概也是打的那個主意。美人加上厚實家產,還真會讓不少人動心!……」

跟漠漠大致說明了一下店中人物,最後,他提醒好像一點都不在乎的男子道:「你看那袁秀音拼命壓制自己的樣子,是不是很奇怪?還有她手下的四衛一個勁兒的朝門外望,顯然是在等待誰的來到。我猜,不是他們重金禮聘的高手,就是……」

「少林寺的老禿驢!」望向店外,漠然接口道。

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門外,「呃,還真來囉!」

袁家衆人站起身來齊齊迎向店門外。

身穿灰衣袈裟的壯年僧五人。尚有一老年僧身披紅袍袈裟。

「師祖爺爺!您來的正巧!血魂他……」

「阿彌陀佛!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血魂施主,老納少林戒武。」對著店裡,戒武老和尚施下一禮。

「阿彌陀佛!貧僧羅漢堂了智。」

「乖乖!漠漠,這下我們問題大了!一個戒武就已經很棘手了,再加上羅漢堂伏虎五羅漢!還有那幾位在旁邊虎視眈眈……我看,我們還是……」想去拉身邊的人,卻抓了個空。

漠然起身走到櫃檯,要來一壺烈酒,回到飯桌開始自斟自酌。

被百里的行徑嚇了一跳!老大,你也太目中無人了吧!

但當他看到正在飲酒的男子露出的雙手顏色時,男人猛地醒悟過來!糟了!漠漠他在用烈酒控制體內紊亂的陰毒!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小木的心中開始打起小九九。